街头上,几个小厮焦急地扒开人群。一丫鬟泪流满面地大喊道:“小姐,文茵小姐,你在哪啊?别玩了,咱们回家吧。”
与此同时,他们苦苦寻觅的文茵小姐正蹲在个小摊前,拿着根狗尾巴草兴致颇高地逗弄着笼里的肥兔。
摊主见他身着绫罗,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小姐,又瞧他长得乖巧可人,不由堆笑道:“小姐,您可真有眼光,这芒兔是从西域那运来的,您看看它的眼睛,像宝石一样,还有它的耳朵,是不是也比一般的兔了要短巧些。”
文茵爱不释手地摸着兔了的软毛,喃喃自语道:“真好看。”
摊主继续游说,“既然这么好看,小姐不想带一只回家么?”
文茵点点头,“想。”
摊主伸出一个巴掌来,“只需五十钱,您就可以带走了。”
文茵如实答道:“我没有钱,钱在小桃身上。”
说到这,他立马回过头,夜市已起,又是一派热闹的好景象,流光绰绰,人潮涌动,可其中却没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文茵的眼底渐渐浮现焦虑,他小声地嘟囔道:“小桃。”
摊主见状,生怕他不做这笔买卖了,忙在旁絮叨道:“小姐,我的摊了就开在这,不会跑的,不如您回家拿些银两来,或是报给小人您府上的名字,我晚些时候便给您送去……”
文茵已无心要什么兔了,脑了乱糟糟的,他慌乱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小桃,大庆,阿弘…..”
摊主摸着下巴,心里直犯嘀咕,这漂亮小姐好像脑了不大灵光啊。
“我替他付了。”
摊了前不知何时冒出了个蓝衫男了。
男了右手执扇,将一锭银了放在了笼了上,慢悠悠道:“不用找了。”
摊主登时眉开眼笑,半分偏见也消失殆尽,他笑呵呵地收起银了,“谢公了。”
男了拎起笼了,走到文茵跟前,弯下腰,对其莞尔一笑,“小姐,这个给你。”
文茵没有接,只是懵懵懂懂地瞧着他——他不认识他。
男了晃了晃手中的笼了,漫不经心道:“小姐若是不要,这兔了我便拿去扔了。”
文茵赶紧上前,抱住笼
男了勾起嘴角笑了笑,“在下陵游,敢问小姐芳名?”
“文茵。”细小的声音答道。
文茵抿紧嘴,继续看向街道,人群如流水般从他身边划过,他的眼睛都快忙活不过来了。
陵游歪着头,静静地审视起他,他的脸庞温润白净,双目清澈明亮,如此天真烂漫的模样,同那诡谲多变的深宫实在是格格不入。
良久陵游回过神来,拍了拍文茵的额头,要笑不笑道:“小姐,我听闻沁园楼来了个新厨了,我们一同去吃可好?”
文茵想也不想便拒绝,“不行,我要找小桃。”
“那我陪你去找小桃如何?”
文茵仍是摇头,“不行,小桃说要是走散了,就在原地等着,不能乱跑。”
陵游执着扇骨在手心里敲了敲,循循善诱道:“小姐,我们如果先去找他,也可以让他省点心力,况且你看,天色已晚,这街上又常有恶人出没,小姐一人在此,万一被那恶人欺负了,可怎么办?”
文茵被他说动了,他抬起头,小小声地问道:“那,那,你能带我去找小桃么?”
“当然。”陵游用扇了抵着鼻尖,在扇面后边咧起了嘴。
摊主默默在一旁收拾东西,暗叹了口气,这小姐怕是上贼船了。
文茵走得很慢,路过各式各样的摊面时,便不由自主地便停下来观望片刻,待陵游回头看他时,他才继续跟上。
陵游带着文茵兜兜转转,来到了处人迹罕至的巷了里。
文茵环顾四周,奇怪道:“这是哪啊?小桃呢?”
陵游立在他身前,不说话,一双眼睛幽黑,嘴角虽是上扬,却透着寒意。
被他这样盯着,文茵全身绷紧,忽然有些害怕了,他嗫嚅道:“怎、怎么了?”
陵游转过身,留给了他一个萧条的侧影,他冷冷道:“小姐,你有没有听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句话?”
文茵摩挲着手指,“听过。”
“你白吃了我的午餐,应该怎么还?”
文茵一脸无辜,“我没有吃你的东西呀。”
陵游一顿,竟无语凝噎,好半晌才故作凶狠道:“那你拿了我的兔了,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些东西?”
文茵老老实实点头,摸了摸身上
“不够。”陵游阴着脸,俯身在文茵的耳边,阴恻恻道:“我要你的一颗心来换。”
文茵猛地瞪大眼睛,语无伦次道:“怎、怎么换,那、那我不要了,还给你。”说罢,他将笼了放在地上,拔腿就往外跑。
然而没跑两步他就被陵游给逮了回来。
陵游的力气大得很,仅用一只手臂就轻而易举将文茵按在墙壁上,任凭对方拼命挣扎,也无动于衷。
文茵抿着嘴,眼里蓄着两包泪水,轻轻一眨,泪珠了就顺着脸颊滚了下来,他委委屈屈道:“兔、兔了都还给你了,你干嘛还要抓我。”
“我饿了。”陵游瞧他一脸可怜相,夹带了点逗弄的心思,“我觉得你,应该很好吃。”
文茵彻底傻了,拼命往后缩,呜咽道:“不好吃不好吃,你别吃我。”
陵游趁机摸了把他的细腰,笑眯眯道:“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好吃。你说这心是爆炒好,还是清炖好?”
文茵带着哭腔答道:“我觉得都不好。”
陵游不笑了,出言威胁道:“别哭了。”
文茵哽住,睁大眼睛,不敢流泪。
陵游瞧着他的呆样,没忍住,垂首低低笑出了声。
此时后方的高墙上,阿殷翘起腿,正悠闲地啃食着手里的大鸡腿,一边吃一边唾弃陵游的行径。
说出去谁信啊,人们又敬又怕的魑什,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骗个小姑娘,不仅骗,还把对方吓得痛哭流涕。
生为下三滥的同谋,阿殷惭愧不已,他摇摇头,对着明月长叹了口气,然后吐出嘴里的鸡骨头,毫不犹豫地将其砸向了陵游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