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7日,清晨七点半,一辆蒸汽火车喷吐着滚滚水汽,穿过古藤堡区颠簸不平的丘陵地带,即将驶离伊斯罗廷城的西北郊外。
二等车厢之中,尼雅、安娜与查兰占了一片四人座。这一班车的人不多,因而也没有其他人来和她们挤在一起,二等车厢内更是人数寥寥,坐得都很分散。
此前行车的过程中,查兰一直在低声教导安娜和尼雅一些格斗技巧。因为是口头传授,为了更形象更容易理解一点,她也会让尼雅和安娜隔着中间的桌板和她过两招。看得出来安娜确实练过格斗,知道一些格斗的基本思路,但尼雅完全就是个门外汉,她这么能打,完全是靠她强悍的敏捷度支撑着。
“尼雅,我刚才教你的是一些基本的对战观念,你要真正融会贯通,变成你自己的东西,还需要在大量的对战中去实践。我和团长商量过了,我们决定单独给你开一门格斗课程,不是我来教你,我会请团里最擅长格斗的人来教你,她也是杖鞭专精。”
“是谁呀?我认识吗?”尼雅好奇问道。
查兰道:“你暂时还不认识,但你需要知道她是谁。
“团里一共有三位被称作‘老猎人’的大前辈,都是极度罕见的第三职阶猎人,团里的顶梁柱。其中一个你已经见过了,就是布莱恩·苏勒,他是潜行者的第三职阶‘冥使’,也是我们外派在猎人公会的前使。
“另外两位都是副团长,一位是团内目前仅有的奥术大师——奥克诺斯·帕尔金,掌管科研探索。一位是人称‘圣历以来最强圣战士’的阿卡利·瓦尔基里,掌管武装战斗。
“老猎人瓦尔基里也是我的格斗教官,团里八成以上的人员都是她教出来的。她眼下人在前线,不日团长就要返回前线,到时候她会轮值返回伊斯罗廷,协助我们镇守团部。也就几天后,你就能见到她了。”
尼雅有些惊讶:瓦尔基里,北欧神话中的女武神?这名字一听就很不得了啊。她倒也不奇怪镜面世界中会出现北欧神话中神祇的姓氏了,这个世界本身就很像是原来地球的投影,各种元素杂糅在一起,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呈现出来。
“安娜,你若是感兴趣,也能来旁听,瓦尔基里副团长有教无类,她很率性,喜欢的后辈她都会不吝指点,哪怕是团外人。”查兰笑着看向安娜道。
安娜点头。
“对了,队长。对那个老店主的追查有什么结果了吗?”尼雅问道。
查兰道:“我派了不少人手正在查找,目前暂时还没有消息传回来。这个家伙被八音盒催化变异成了怪物,无法变回人类了,因此只能东躲西藏,很容易被人发现。
“估计他会选择白天潜伏,入夜时分至宵禁前逃亡。我们分了两批人,一批人监视着往西北,也就是托灵顿镇这里的交通路线。一批人则盯住往南面的路线,因为这个家伙似乎与冥土之森的土著宗教有关。
“此外,我也分了一部分人手,从拐卖女性这条线索顺藤摸瓜,相信很快能出结果。”
此时,查兰的通信戒指传来了贝拉的呼叫,查兰立刻接通,压低声音问道:
“怎么样?”
贝拉回答道:“那个人换上了一身邮递员的制服,出了旅馆,目前正往镇子的西面行去,我们三人正分头跟踪。”
“好,集中注意力,千万别跟丢了。注意隔段时间汇报一次,用暗号就行。”
查兰吩咐完后,通讯挂断,她看了一下车窗外,已经能看到零星分布的乡野村落了,距离托灵顿镇还有十分钟不到的路程。
……
贝拉是精神力十分强大的术士,最主要的能力并不是元素类术法,而是精神控制,她往往能做到先发制人,一场战斗不见任何华丽的打斗,只在无声之中迅速结束。这样的能力频繁使用往往会有一定的风险,因此她在团队之中并不负责直接杀敌,而是负责指挥与牵制,这也是她成为第三分队分队长的缘故。
跟踪那个男子的任务,也是由她来指挥。有她在,队员们可以省去使用蓝宝石戒指通讯的麻烦,直接在脑内完成心灵对话,极为便捷,毫无延迟。
加入探索者团超过三个月,并接受过系统团队训练的成员,对于三人作战小组的作战模式绝对不会陌生。贝拉因为移动速度较为缓慢,因此缀在后面快步行走跟踪,幸而这镇上的路况糟糕,骑着自行车也骑不快,时常还需要下车来走,她稍微走快一点还是能跟上的。
跟得最紧的是波拉瑞斯,作为老猎人苏勒的亲传弟子,她拥有融入暗影的独门绝技,是最为擅长跟踪盯梢的人选,因而昨夜出任务时,查兰才会带上她一起来。这会儿,她也肩负起了最重要的跟踪任务,不断地融入附近的暗影之中,悄然跟踪在侧。
至于康彤,她主要行走在侧翼,保持着对跟踪对象其他方向之上的观察,避免团队陷入视线死角,而无法发现其他可能存在的埋伏或隐患,也防止跟踪对象突然转变方向,试图甩脱跟踪。
如此暗中行进了约莫一公里的距离,假扮成邮递员的男子逐渐走到了小镇的尽头,再往前,就是另外一大片丘陵山地了,那里面显然会人烟更为稀少。
他走上了田埂道路,沿着显出衰败景象的麦田又向北走了一两公里,终于来到了一处农庄外。这农庄大约就是这附近十数亩麦田的主人,农庄外围用篱笆圈出了牧场,畜养着几十头牛羊,牧场不远处还有个池塘,四围荒草枯败,也瞧不出多美的景致。
男子将自行车丢在牧场篱笆边,蹚着泥泞的石板路走到了农庄最主要的建筑——一幢石屋门口。这石屋瞧着规模还挺大,占地面积少说也有两三百平,层高也不矮,估计内里可能隔出了一二层。若再加上别栋的谷仓和装农具的木板房子,也算是个小有规模的农庄了。
贝拉并不敢靠近,由于这附近视野开阔,她只能停留在距离农庄五百多米之外的大路口,保证自己不会进入那男子的视野范围。康彤与她的情况差不多,但她躲到了牧场篱笆的另一侧去观察了。监视的重要任务,就落在了波拉瑞斯身上。
贝拉站在道路旁,她身侧竖着一块破旧模糊的路牌,其上写着“麦康纳庄园”。这标示了庄园主人的姓氏。
【波拉瑞斯,我马上会连接你的精神世界,开启通感,我与康彤会同步看到你所看到的景象,你不要反抗。】贝拉向波拉瑞斯精神传话,波拉瑞斯迅速给出了同意的反馈。
于是贝拉心中默念术法咒语,不多时,她闭上双眼,脑海中仿佛睁开了一双无形的眼睛,让她能看到远隔五百多米远的情况,同样的景象也正在康彤脑海中展开。
波拉瑞斯身处房子投下的阴影之中,从左侧方自下向上地观察着那名男子。那男子已经走到了石屋门口,东张西望了一下,确认附近没人,他才开始拍打门扉。
“啪啪啪……”没拍几下,门内就传出一个沙哑的男性声音:
“谁啊?”
“詹姆斯,是我。”假扮成邮递员的红鼻头男子拉下面罩,露出了面庞,出声道。
“语言将神的意旨赐予吾等。”静默了半晌,门内的人忽而用古怪的语言吐露出了这样一句话。
对方则用相同的语言回答道:“秘语结社,不灭传承。”
幸而贝拉能听懂这语言,正是古格瑞尼斯语,如今这种语言只有少数专研格瑞尼斯帝国历史、需要读文献资料的人才会去学习了。贝拉的优势不仅仅是精神能力,她的语言能力同样非常强,知识非常渊博的她师从副团长奥克诺斯·帕尔金学习多种古语,甚至钻研失传的精灵语、巨人语与龙语。
因为处在精神共享的状态,她脑海中思索的内容,康彤与波拉瑞斯也同一时间接收到了,省去了口头上的解释。
暗号对完,门很快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后。贝拉、康彤与波拉瑞斯同步看清了开门人的外貌。波拉瑞斯有些吃惊,她是三人中唯一一个见过查尔斯·伊斯特伍德长什么模样的人,而眼前的这个詹姆斯,模样与伊斯特伍德十分相似,但就是块头大了一圈,身上全是结实的肌肉。
她的想法也毫无保留地传达给了贝拉与康彤。
所以这个詹姆斯难道说与伊斯特伍德有血缘关系吗?
“帕丁顿,你怎么会跑到我这儿来?”詹姆斯紧蹙浓眉问道。
“你明白的,我来了,就意味着事态失控了。塞万提斯应当给你发电报了,但害怕你在地底,收不到电报,所以我得亲自跑一趟,顺便要转移重要的东西给你。”被称作“帕丁顿”的红鼻头男子压低声音,略显紧张地说道。
“进来。”詹姆斯言简意赅,并让开了身子。帕丁顿进了石屋,外面的波拉瑞斯快速融进了他的影子中,也随着他一起进了屋子。
这屋内一片昏暗,通过波拉瑞斯的嗅觉通感,她们还能嗅到一股古怪的腐臭味。
“你没被跟踪吧?”詹姆斯谨慎问道。
“放心吧,我一路非常小心。”帕丁顿道。
一边说着他身上的挎包打开,从中取出了那个老店主交给他的包裹,递给詹姆斯道:
“八音盒已经失控了,城里有人盯上我们了,迟早咱们要被查出来。现在咱们必须要做好准备应对接下来的风暴。”
詹姆斯没说话,接过包裹,扯开外面的包装纸袋,里面竟然是一本厚重的大书。书封是金属制的,漆黑,正反面用嵌金的工艺绘制出了神秘的法阵。
他看向帕丁顿,道:“你们将秘语之书转移到我这里是不明智的,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伊斯罗廷打开局面,现在就退缩了,十年的艰辛付出将毁于一旦。”
“别说不切实际的话了詹姆斯,你哥哥查尔斯一直在瞒着我们!我昨天才从教会猎人团的一个外线那里接到消息,他已经被盾马抓住,关进了桥堡。我们的猎犬追杀计划也已经胎死腹中了。他居然被其他力量蛊惑,协助拜月团的人在矿区做人体试验,这家伙就是个疯子,我们就不该把八音盒孕育魔胎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詹姆斯似是被帕丁顿的话所震惊,怒意在逐渐积累,他半晌没说话,屋内陷入难捱的沉默。最终,他抑制住怒气,冷冷问:
“八音盒的事,是塞万提斯和他那个色鬼儿子泄露出去的?”
帕丁顿回道:“不是,你知道他们处在咱们计划的边缘,只是中介与挡箭牌。他只知道要盯着八音盒,如果八音盒暴露,就要转移秘语之书。”
“那就是查尔斯泄露出去的?”
“具体的情况不清楚,只知道他是在圣玛丽精神病院被抓的,魔胎也是在圣玛丽被盾马控制取走了。盾马当晚出任务的是查兰·唐泽,还有那个使言灵之书的麦克莱恩家的大小姐。”
“言灵之书?”詹姆斯的双眼眯起,冷笑一声道,“呵,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秘语之书与言灵之书可是死敌,一山不容二虎。麦克莱恩家不是素来对神秘世界敬而远之的吗?怎么这个大小姐却插足进来?”
帕丁顿摇头。
詹姆斯思索了片刻,安抚道:“你也不用着急,咱们的计划尚未失败。陨石、秘语之书都还在手里,杰弗逊·戴维斯也在我控制之下。他身上有强大的血脉,只要有他在,我们的计划就还能再重现。”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每一个两分都对我很重要。
透露部分职阶三等级:
斗士→大斗士→圣战士
力士→大力士→圣护卫
术士→大术士→奥术大师
潜行者→暗夜行者→冥使
学者→大学士→预言家
狂徒→渎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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