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瑶与苏三省达成共识的第二天,她去行动处的时候,发现每个人看她的目光不是带着好奇,就是露出惋惜。
经过徐碧城办公室时,徐碧城就立在门口,她神情复杂地注视着扶瑶,似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而陈深见到扶瑶后,直接将她拉进了他的办公室里谈话。
“你和苏三省真的在一起了?”陈深问这话时,心中还保留一些侥幸。然而,下一刻,扶瑶的点头肯定,却让他彻底地激动了起来,“不行!你绝对不能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扶瑶面露疑惑之色,问陈深。
“我跟你说过,他不是个好人,你怎么还是和他搅在一起?”陈深皱着眉,“小男,你不应该跟我们这些人走得太近,你应该过着更安稳平定的生活。”
扶瑶笑了笑,轻声道:“你觉得这世道有真正的安稳和平定吗?”
陈深一时被她的问话问得静默下来,他自然知晓这样的乱世得不到真正的平静。可他更清楚,倘若和他们这些人在一起,她只会遇到更多的危险。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扶瑶又出了声。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扶瑶的脸上含着笑容,可她的眼神却满是坚定,仿佛不可撼动。
陈深一怔,凝视了她片刻,随后,他只是说:“随便你,到时被苏三省欺负了,可别来找我。”
“那怎么行?你不是我哥哥吗,就是我的娘家人了。”扶瑶心知陈深无可奈何之下的妥协,她面上依然笑着,似调侃地道。
闻言,陈深狭长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却只能应了。
扶瑶在陈深这儿喝了杯咖啡之后,便出了他的办公室,去找苏三省。只留下陈深一人坐在位子上,不知低头在沉思些什么。
而苏三省今天不用出任务,他就待在了行动处,因此,扶瑶才会来找他。不然,像前一个月那样,他可是行踪不定,连人影都见不到。
“小男。”扶瑶一敲门,苏三省立刻就打开了,让她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就站在门边。
可扶瑶没问出口,就瞅见苏三省有些支支吾吾的样子。
“你刚
才在陈深那里待了好一会儿……”
扶瑶的眸中闪过一抹笑意,“我在陈深那儿喝咖啡。”
“我以后在这里准备好咖啡粉,你不用再去陈深那儿喝了。”苏三省立刻说道。
“陈深可是我哥,去他那儿喝咖啡怎么了?你还看不顺眼,他可是你大舅子。”扶瑶娇嗔道。
苏三省神情一滞,他很想再反驳一下,但看扶瑶这样,又怕她真的生起气来,就忍住了。
而扶瑶见此,只是对苏三省粲然一笑,提了提手中的饭盒,“我给你送午饭来了。”
苏三省又恢复如从前那样,对她傻兮兮地笑着,“好,你和我一起吃吗?”
扶瑶摇头,只说她已经吃过了。苏三省颇感失望,但很快又眉开眼笑的,他拉着扶瑶一起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打开她带来的饭盒。
“好吃吗?”扶瑶笑意盈盈地望着苏三省问道。她当然是知道这饭菜其实并不那么好吃,至少在明面上,李小男的厨艺是不精湛的。
“好吃,你做的都好吃。”苏三省却宛若不觉,他的笑容灿烂而幸福。扶瑶的眼神便愈加温和,就这么看着苏三省慢慢地吃完她做的味道不怎么好的午饭。
她无法像苏三省爱她那样地爱着他,她只能用一辈子去陪伴他。
数日后,华懋饭店。
不同于原剧情里,毕忠良并未把结婚纪念日安排在柳美娜的生日那天,而是推迟了好些日子。大概,这一天,才是他与刘兰芝真正的结婚纪念日。
起舞翩跹的人们,伴随着轻缓的奏乐,淡黄如月的灯光轻轻地撒在人身上,大厅内如此。而里面的房间则觥筹交错,言笑晏晏,气氛似无比和谐。
扶瑶则是坐在大厅一旁所设立的位置上,她正在饮着红酒,举止显出了些淑女的优雅。苏三省刚从里间走出,准备找她时,就一眼瞧见在喝酒的她。
苏三省在他人面前总是无比阴鸷的眼神,瞬间就变作了温柔,如流水一般缓缓淌着。
“小男。”他轻轻地喊了她一声。
扶瑶下意识地抬眸望向了他,见是他,她便示意他坐下,唤来侍应为他倒了杯红酒。扶瑶举起酒
杯,朝苏三省笑了笑,轻轻地碰了碰他手中的杯,便又一口喝下了酒。
苏三省也喝了,随后,他便问她:“小男,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扶瑶含笑不语,却将酒杯放置在了桌上,然后对他伸出了手。苏三省面上的欣喜更盛,他握住了扶瑶的手,同她一起走到了大厅的中央,起舞的人群里。
一舞毕了,扶瑶和苏三省都被刘二宝叫进了里间准备用餐。
席中,刘兰芝一直念叨着陈深,让他赶紧找个老婆,她的目光在扶瑶身上停驻了一会儿,随即,便游弋到了柳美娜那儿。
看来,是想撮合陈深和柳美娜了。
好不容易等宴席结束,苏三省看毕忠良他们走了以后,才望向在他身旁静静站着的扶瑶。
“我送你回去。”苏三省语气颇为轻柔地说,他见她的眉宇中透出些许疲倦之态。
“好。”扶瑶自然不会拒绝,她笑着回答他。
苏三省已经配有一辆黑色的轿车,他给扶瑶开了车门,等她坐好后,他才坐到另一边的位子上,车开始缓缓地行驶着。
从饭店到她家的距离并不远,但也许是她今天有些累,又或者是苏三省开得太缓慢,扶瑶便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头微微偏到苏三省的方向。
苏三省很快就察觉了,他目光柔和,时而看向扶瑶的睡颜,同时,他的车行驶得更为缓慢。
直到停在了她的家门口,扶瑶还未曾醒来。苏三省不愿打扰她,就这么把车停着,他把西装外套脱了下来,轻轻盖在了扶瑶身上,然后他安静地凝注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苏三省看见她的身体微微动了动,他以为她要醒了,可没想到,他听到的,是她的梦话。
她在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白天时,在人前,她是大大咧咧又天真无知的三流演员,也是沉着冷静的特工。可午夜梦回时,她是扶瑶。
李小男的精湛演技根本掩饰不了她的记忆,她的思念,她的习惯。她在睡梦中,那一声声轻语低喃,都暴露了她尝试压制住的想念。
她的呓语,那么缠绵,那么缱绻,带着深深的眷恋。
苏三省
突然无比迫切地想知道,她深藏心底,从没有在人前表露出丝毫情感的那个人是谁。
不是陈深,更不是他。
苏三省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着,他想唤醒她。
他刻意发出了声响,她果然渐渐地清醒过来,睁开了眼,见已经到了家门口,便同苏三省道了别,就要下车时,苏三省忽然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扶瑶回过头去看他,却见他不复方才的愉悦心情,反而神色阴郁,眼神晦暗。
他说:“谢陆……是谁。”他的语气中分明带着克制的愤怒,又有着晦涩和不甘。
听到这个名字,扶瑶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无法掩饰的震惊,“你怎么知道他?”
话一问完,扶瑶就立刻反应过来,是她在睡梦中,无意间喊出了那个名字。
苏三省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扶瑶,自是见到她的震惊及随后的了然。
他没有说话,等待着她的回答。
扶瑶心下有些混乱,她原来还在想念着谢陆。可她面上却微微一笑,镇静地对苏三省说:“是我很在意的一个人,但我已经再也见不到他了。”
所以,他可以不用那么耿耿于怀。
苏三省还是没有松开她,扶瑶便对他道:“我可能无法给你对我那样的爱,这样的我,你……”
“你没有的话,我给你就好了,你只要一直待在我身边。”苏三省打断了扶瑶的话,言语中透露出了他的强势。
扶瑶静静地望了他一会儿,就如往常一般,大大咧咧地笑了起来,说:“好,你养我一辈子就行。”
然后,她再次和他道了别,就直接下了车,头也不回地推开家门,走了进去。
苏三省在车内目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将门关上,把他的视线隔绝在了门外。
从前,苏三省只以为死人是最安全的,永远无法与他争夺任何东西。可现在,他知晓死人也是最不可能超越的。
那个逝去的人,他的一切都会永远留在活着的人心中,不消不减,甚至,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最珍贵的回忆与最无法替代的感情。
可那又如何?即使她不能像他爱她那样,深爱着他
,也无所谓。
她这辈子,只能是他苏三省一个人的。
这就够了。
他与她会一同变老,再一起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