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扶瑶仍然和李秀妍一起去小区里,只不过她表示自己要先去找个朋友,让李秀妍在原地等韩.正宇,她很快就会回来。
扶瑶又来到了姜亨俊所在的小屋外,她还没靠近墙边,就已经瞥到在窗边翘首以盼的姜亨俊。
“是听见我的脚步声了吗?”扶瑶笑了笑,她走到墙边,抬头看着姜亨俊,“我是在等朋友的朋友,你在等谁?”
姜亨俊只紧抿着嘴唇,并不言语。扶瑶也不介意,她安静地倚靠在墙上。
良久,他小声嗫嚅道:“妈……妈妈。”
“如果是你的母亲,她一定会来的。”扶瑶轻缓的语调中,含着坚定的意味。
姜亨俊微微垂下视线,似不解,又恍若赞同于她的话。
“你一个人在屋子里,会无聊吗?”看他并不排斥与她交谈,扶瑶便顺势问道。
静默片刻,姜亨俊才回答了扶瑶,“……会画画。”
扶瑶忆起剧情,他喜欢在墙壁上画他和他的母亲。思及此,她不由得眼神一柔,说:“姐姐昨天和你说过,我也很喜欢画画的。我可以看看你的画吗?”
“在……墙上。”姜亨俊迟疑后仍说道,他有些忐忑,担心她因此不喜而离开。没想到,她却丝毫不气恼,只道:“你有纸和笔吗?我给你画一张,当作我们相识的纪念。”
姜亨俊顿了顿,最后摇头。
扶瑶想着这附近有卖文具的小店,对姜亨俊说了一句“等我”。他就只能望着她转身跑开的影子,神情一暗。
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对姜亨俊而言,好似被无限拉长,因为在这期间,他无法知晓他等待的人究竟何时能回来。于是,等待亦变得漫长。
幸而,她终究还是回来了。
在未见到她的身影之前,他就先听得她的匆匆跑步声。
“抱歉,又让你等了。”
扶瑶的话给姜亨俊带来些许暖意,使得他稍稍放下了先前的不安。
紧接着,不待他回答,她便继续说道:“我给你画一张……两张或者几张都行,作为纪念及歉意的表示。”
她低头绘画的时间,明明比她方才离去的时间要长
得多,可姜亨俊却觉得这时间过得太快。他很快就看见了她的画,她画的就是他——虽然是现在被伪装成女孩的他。
“怎么样?”扶瑶抬手把画纸递给姜亨俊,并笑着问他。
姜亨俊静默片刻后,接过画纸,旋即,他垂下视线望着手中的画。良久,他才缓声道:“……笨蛋。”
“是姐姐。”
“笨蛋。”
“是是是,姐姐是大笨蛋,那你是小笨蛋。”扶瑶恍若无奈般,却又不服输地回了一句。
然后,她与他对视一会儿,便都笑了。
不多时,扶瑶忽然听见了李秀妍呼唤她的声音,姜亨俊亦瞬间紧张了起来,他紧盯着扶瑶。
“看来,我等的人已经到了。”扶瑶浅笑道,她察觉得到他眸中的祈求意味,不禁心中一软,便接着说:“我明天再来看你,那时,我们应该到了可以互通姓名的程度。”
姜亨俊紧抿着唇,迟疑道:“真的……还会来吗?”她已经等到了她要等的人,真的还会再来看他吗?
“会的。”扶瑶肯定地说,见他一脸黯然,便朝他伸出了手,“不信的话,就拉钩好了。”
她伸出了小拇指,含笑凝望着他。姜亨俊犹豫了一瞬,还是同样伸出了小拇指,与她的勾在一起,两人的大拇指也相印着,而后才分开。
这一天的夜半时分,扶瑶再次去了在京精神病院。除却探查情况外,她亦铤而走险地用攀山绳索从天台下到姜贤珠所在房间的窗边,为了预防意外,她还是得提前告知姜贤珠一些事情,她也需要姜贤珠的亲口述说,提高郑惠美对她的可信度。
扶瑶将最坏的结果即原剧情那样的发展讲述给姜贤珠,即使她再不信都好,也只能暂时同意扶瑶的建议,毕竟那样的话,可以让她明晚就离开这个地方,见到她的孩子。
次日,在去见姜亨俊之前,扶瑶就已先和郑惠美取得联系,她通过剧情所得知的一些事情再加上姜贤珠的录音,勉强让郑惠美相信了她。郑惠美今日便会偷偷地潜入韩家,取出姜贤珠藏起的秘密资金,扶瑶已经嘱咐过她,千万不能回家。
只要过了今日,一
切顺利的话,姜亨俊和他的母亲或许明日就能成功离开。
这么想着的扶瑶,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小屋前。她一抬头,便对上了姜亨俊的目光。他的眼睛黢黑幽暗,可却不似她初见时的惊恐与戒备,而是充满期待与欣喜的。
“如果我不来,你会一直待在窗边等着吗?”扶瑶仿佛好奇般的口气,问一见到她又闪闪躲躲起来的姜亨俊。
听到扶瑶的问题,姜亨俊没有立即回答她,他像是在思忖,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出声道:“会的。”
“谢谢你。”
扶瑶温柔地笑了,姜亨俊看着她的笑容,亦忍不住扬起了嘴角。紧接着,他却听到她说:“不过,你身体不舒服,需要好好休息。你等待的人,无论如何都会来的,你无需因此感到不安和焦虑。”
他恍若做错了事的小孩一般,将头垂得更低了,简直要埋进胸里似的。
见状,扶瑶颇为无措,她别无他意,不过是想暗示性地安抚一下他心中的负面情绪,但他实在过于敏感。她只好赶紧朝他道歉,随后又道:“我叫金恩珠,昨天说过的,今天应该可以得知对方的姓名了。”
“金恩珠……”姜亨俊轻声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眸中散着隐约的笑意。
“我还不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见姜亨俊一直不回应自己,扶瑶有些不解地问。
姜亨俊马上否定地摇头,他稍微迟疑过后,便对扶瑶说出了他的名字,“姜……亨俊。”
扶瑶听得他亲口说出名字后,便粲然一笑,“那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接下来,该继续昨天未完成的事情了。”
姜亨俊稍一回想,就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画画”一事,他并未言语,却嘴角含笑。
在扶瑶画完一张后,姜亨俊倏忽开口道:“可以……帮我画妈妈吗?”
闻言,扶瑶下意识地抬眸望向姜亨俊,他漆黑的瞳孔中润着企盼之色,偏偏又染了点倔强,不免让人心生怜惜。他的要求渺小而热切,扶瑶没有理由去拒绝他,就直接应下。
“好,你把你妈妈的模样描述给我听,我尽力画下来,可以吗?”扶瑶的语气轻缓
柔和,眉眼弯弯时更显温暖明朗。
姜亨俊其实对她是否会答应没什么把握,他只觉她会答应,又免不得怀疑下自己的直觉。终究,他是能够相信她的。
扶瑶的话音落毕不久,姜亨俊便稍显用力地点了下头,旋即,他就仔细地向扶瑶描述起母亲的模样。扶瑶从原剧情的影像中,自然早已知晓姜贤珠的容貌。
不过,结合姜亨俊的描述后,她只把自己笔下的姜贤珠描绘得与现实中的姜贤珠只有六七分相似。但这对于姜亨俊来说,显然足矣。
在接过扶瑶的画时,姜亨俊就已然先瞄到了画中人的模样,他的眼睛紧盯着画纸,伸出的手略微颤抖。他一直凝视了许久,才仿若回过神来,看向了扶瑶。
“很像。”他的目光满是思念,再也无从掩盖。“谢谢你……姐姐。”
扶瑶笑了笑,眼神温润柔软,若寒冷的天里,那一点由手心传递至心窝的暖意。
他与他的母亲只是分开了数日,便如此思念,也是因为先前的遭遇令他惶恐不安。只希望她的计划能成功,那么,他们的结局兴许都能变好起来,不要再像原剧情那样悲伤就好了。谁都不应该去承受太多苦痛和悲伤,以至绝望之境。
按照计划,郑惠美从韩家取完钱之后,不回自己的家,而是回到姜亨俊所在的小屋。然后,她会委托原剧情那位外号“榔头”的人为她和姜贤珠母子制作身份证明,以及在一处储物柜里放好定金——给扶瑶所联系的那些去营救姜贤珠的“保镖”。
等到夜深人静之时,“保镖”们便会行动。
如无意外,姜亨俊和他的母亲在这两天便能离开。这样的话,扶瑶的任务亦能告一段落。
实际上,扶瑶所制定的计划几乎毫无障碍地成功了。若说意外,大概是她错料了姜亨俊对她的情感。她本以为在姜贤珠被救出的次日,是她与姜亨俊的最后一次见面。
扶瑶联系的“保镖”们虽然收费昂贵,但实力确实比韩泰俊的保镖们高太多,毕竟他们受过最为残酷的专业训练。因此,扶瑶并未过多考虑他们失败的可能性。
在姜亨俊面前,扶瑶不曾
表露丝毫痕迹。他的请求,她自是没有婉拒。
这是扶瑶与姜亨俊相识的第四天,也是原剧情里他所在的小屋着火的那天。但如今,应当不会发生着火事件。
扶瑶今天去小屋时,果不其然地见到了姜贤珠。她看见扶瑶的那一刻,难掩防备,可她并未认出扶瑶是那晚攀墙之人。
那时,扶瑶做好了伪装,并趁着漆黑的夜色掩护。毕竟,她可是有家人和朋友的,并非孑然一身,不能为了她的任务而泄漏身份,导致他们受到伤害。
见姜贤珠如此,扶瑶未曾表现出不喜或胆怯,她只是朝姜贤珠浅浅地笑了笑,看起来温良无害。
而姜亨俊也已经眼尖地瞥见了扶瑶,便赶紧拉了拉姜贤珠的衣袖,小声地对她说了几句话。待姜贤珠再次望向扶瑶时,她面上的防备却是减少了许多,反而露出了柔和亲切的笑容。
姜贤珠甚至允许扶瑶进入小屋,大概亦是为了避免姜亨俊的脚伤加重,免得他一直在窗边撑着。
“你的妈妈回来了,真好。”扶瑶这话说得真心实意,这样一来,也许就能改变他的结局。
姜亨俊抿着嘴,微垂着头,沉默片刻后,他才忽而抬起头来看扶瑶,他的神情出乎意料的认真,眼中又似浮着些许紧张之色,“要一起走吗?姐姐。”
他的话,令扶瑶不由得一愣。他难道是希望她如同原剧情的李秀妍一般,陪在他身边吗?但是,他的母亲已经回来了。
姜亨俊的目光如同先前那样,盈满期待与企盼。
扶瑶凝视了他良久,发现他的的确确是认真的,然而,她只能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管你去哪里,现在都有你的母亲在身边了。”扶瑶稍稍停顿,又接着道:“而我明年也会离开。”
她已经提前完成高中的学业,被美国一所著名大学的医学院破格录取,并获得了国内集团设立的奖学金,亦不用让金成浩为她的学费而忧愁。
“你要去哪里?”姜亨俊皱起了眉头,说话的语调有些慌乱。
“美国。”扶瑶看着他,寻思着不知姜贤珠是否也会选择去法国,而她见姜亨俊这般模样,不
晓得是不忍还是玩笑,便笑盈盈道:“如果你以后会去美国,那我们就在美国再见。”
“美国吗……”姜亨俊低声喃语,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最初,扶瑶本是不太放心姜亨俊出国后的经历,转念一想,又不那么担心了。毕竟,他的母亲也在他的身边,他也不像原剧情那样经历许多,甚至害死过人。那么,即使他去了法国,遇见harry,也不会因harry而轻易杀人了。
因为,他没有了第一次的杀人经验。
扶瑶在这之后的第二天来时,屋内早已空荡荡的了。看来,姜亨俊和姜贤珠已然离开。而扶瑶回想起昨日的场景,姜亨俊并未明确表示他的去向,却仍旧和扶瑶约定好了日后在美国相见的时间与地点。
关于扶瑶去美国读书的事情,金成浩与金明喜都显得十分欢喜,虽难掩不舍,但终究是高兴的。
李秀妍则比较明显地表达出了她的不舍之情,扶瑶亦只好在剩下的时间里极力安慰她,幸好,李秀妍的身边有了韩.正宇的陪伴,即使扶瑶出国后,她也不会再如从前那么孤独。
几个月后,已经抵达美国的扶瑶如约来到与姜亨俊约好的地点。
在一阵不同常人的脚步声传来后,紧接着,扶瑶便听见了一道有些熟悉又稍为清脆的嗓音。
“笨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