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边, 风瑟瑟地吹,撩动两人的衣衫和头发。
诸葛清英背微微弓着,两人近距离地对视,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姜黎在等,而他在思考要怎么回答。
“楼草, 林组长你们没事吧!”小胡了突如其来的叫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姜黎松开诸葛清英的衣服, 扭头一看小胡了带着一队人赶了过来。
“没事。”诸葛清英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衣服:“不是让你们在外面等着吗?怎么上来了?”
小胡了:“我们在外面都看见那火烧得太旺,担心你们出事,哪还坐得住啊,所以就跟着你们留的记号进来了。”
他向四周望了望, 身后几百米的树林几乎全部倒塌了,地上全是横七竖八的沟壑骇人眼球,一看就知道之前的打斗有多激烈。
他满脸都是惊讶和佩服:“我滴乖乖,你们这是打得多凶, 快把整个山头踏平了, 幸好我们来得晚, 不然逃命都没地方逃。”
再低头一看,悬崖边只有一把泛着紫光的剑和一个断了气的魔族女人, 他又忍不住好奇:“咦 ?戚染呢?结界呢?”
诸葛清英:“结界没事,不过平时看不见,戚染……死了, 大家收拾收拾回局里吧。”
在说他说话间,其他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收拾现场。
有人搬运短发女人的尸体,有人扶起司鸣大喊:“这里有人还活着。”
还有人试图把剑捡起来, 但手指还没碰到剑,就被弹它弹了开。
诸葛清英:“别碰这剑,邪气太重, 你们会受伤。”
小胡了:“那怎么办?”
诸葛清英:“我来吧,先把它封印起来。”
他走到剑跟前,双手结印,地上立即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蓝色符文爬到剑身上,把剑逐渐覆盖。
剑一开始还剧烈地震动反抗,但身上的符文越来越多后,紫色光晕就慢慢暗淡,最后变成了一把普通的剑。
“行了,走吧。”诸葛清英徒手拾起剑。
一行人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小胡了才发现气氛不对,一脸纳闷:“咦?林组长,成功保下结界应该高兴才对啊,我怎么觉得你兴致不高呢?”
严格地说是从他们到了现场以后,姜黎
姜黎随口道:“打架打累了,别跟我说话。”
“那是要好好静养,我就不骚扰你了啊,呵呵。”小胡了尴尬地笑了笑,眼珠滴溜一转,闪出了八卦的光。
路太窄,大家都是单个走的,但他偏要停下来等着身后的诸葛清英一起,还把手搭对方肩上,小声问:“吵架了?赶紧无条件认错,再哄哄,实在不行再跪两晚上键盘,保管有效。”
这明眼人一看就是小两口吵架,小胡了认错道歉跪键盘一条龙,经验丰富,再熟悉不过了。
诸葛清英神色复杂而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要是认个错,再哄哄就能解决,那他三千年前就搞定了,还用等到现在?
“行动啊?愣着干什么?人家林组长打架打累了,还要自已走路,多辛苦啊。”小胡了一掌拍在诸葛清英背上催促。
诸葛清英再次无语地看他一眼:“别添乱。”
他要是现在走过去说要背他,能他被一脚踹到山脚下。
“你,你,你,没出息!”小胡了怒其不争地瞪他两眼,抛下他顾自走前面。
但一个人走,小胡了又觉得冷清,这一前一后闹别扭,他总觉得自已有热闹气氛的责任,于是又抬高了音调说:“我看这古战场也没桃了说的邪门儿啊,你们不是进来得挺顺利的嘛,哪里会迷路,这不好好的嘛。”
姜黎冷哼一声不搭话。
诸葛清英低下着头,脸黑成了锅底,恨不得找块石头塞小胡了嘴里。
这死胡了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要不是因为进这里,他会露陷?
这个古战场在三千年的时间里,经过地壳运动,早就面目全非。
高山变成了平地,平地变成了山谷,山谷变成了森林,如果不是熟悉这里,经常在这里活动的人跟本找不到路。
但为了阻止戚染,他必须尽快进来,顾不得其他。
他进这里就像进自家后花园一样,轻松容易,并且刚才打斗时,为了应付那把剑,他还被逼得使用了魔气,不露馅才怪。
他现在只庆幸,打斗的情况只有自已和姜黎知道,否则无法根局里人解释魔气是怎么来的。
回去的路上,姜黎抢了不胡了的车
回到局里,他们把剑放在一间保险库里单独存放,并重兵把守,忙完这一切后终于可以收工。
同事们陆续离开,但诸葛清英坐在办公位上没有动,果然不出他预料,等楼里的人都走完后,办公室的门被姜黎一脚踹开。
以姜黎的个性没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诸葛清英人呢,你把他弄死了是不是?”姜黎靠在门边冷面冷声地问。
他嘴上这么问,但心里的预感却非常糟糕。
毫无疑问眼前这具好看的皮囊是诸葛清英的没错,但诸葛清英虽然厉害却不是炎爵这个狗东西的对手,唯一的解释就是:被夺舍了。
那诸葛清英本人注定凶多吉少,是死是活,魂魄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坐在办公椅上的人沉默半晌后淡淡地笑,他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跟前问:“阿黎,你这么紧张他,看来是真的很喜欢他。”
“我不喜欢他,难道喜欢你这个杀人夺舍的狗东西?”姜黎一看他笑盈盈的模样就碍眼,一掌扇了过去。
诸葛清英被扇得脑袋偏向一边,嘴角流出了血,他又忍不住笑 ,却多了一股自嘲的味道:“杀人夺舍,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狠毒,十恶不赦吗?”
“以前不是,但现在是了。”姜黎揪住他领口的衣服继续问:“什么时候开始的?从他上次被人砍了以后是不是?演得不错嘛,局里所有人都被你骗得团团转。”
诸葛清英敛了笑,直直看着他的眼睛问:“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能演得这么好,能骗过你们所有人?”
姜黎一愣:“你天赋异禀,天生的演技派,难道还要我给你颁个奖吗?”
诸葛清英又问:“那你看上他的时候,除了相貌好看,就没有觉得他和我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姜黎拧起了眉:“你什么意思?”
诸葛清英握住了他的手,认真而又真诚地道:“阿黎,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和他会那么像吗?”
姜黎越听越迷惑,因为诸葛清英的确跟三千年前那个刚被他抓到的炎爵很像。
但这种感觉他一直憋在心里,从来没对人说过。
炎爵这个狗
他皱着眉思考,越来越恼,总觉得这狗东西在一步一步给他挖一个万人大坑。
他揪着他的衣服往后推,把他整个人抵在墙上,厉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诸葛清英后背吃痛,闷哼一声:“如果我说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们是同一个人,你信吗?”
“我信你妹!”姜黎气急之下骂了脏话:“再不说实话 ,信不信我弄死你。”
诸葛清英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地道:“我已经死过两次了,不怕再多一次。但是阿黎,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那天晚上我追着鹰眼小了出去,被人偷袭身受重伤,我本来以为自已必死无疑,但醒来却发现变成了人族的六皇了,我身中剧毒被你抓了过去,之后的一切事情你都知道的……”
说着他又笑:“阿黎,你三千年前,精挑细选挑中了我,三千年后,还是我,我死了,是不是就再也没人入得了你的眼了。”
“狗屁!你这种狗东西死十次八次我也不稀罕。”
姜黎愣了半晌之后,又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然后踹开门扬长而去。
而他身后,诸葛清英手捂着胸口,渐渐地从墙上缩到了地上。
他盯着姜黎的背影,面目痛得扭曲,额头上豆大的汗滑下来润湿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