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光穿透云层,均匀的散落在屋内。
马清玄放下杯盏,将外袍簌簌脱下,随手扔到椅背之上,又脱下了中衣,纯白的里衣一露,卢琛儿慌了起来。
“你……你今晚睡哪?”
“嗯?娘子觉得呢?”马清玄如玉般的脸眸带了几分调笑,谈话间扯开发簪,乌黑的长发散落开来。
不等卢琛儿回答,理所当然的扯起她身上的被褥,满意的躺在了她的身侧。
卢琛儿惶恐不安,身子蜷缩在角落竟不敢睡了,“马清玄,你今晚要在这睡?”
马清玄双臂枕在脑后,一脸满足,回眸看向卢琛儿那惊慌失措的小脸,越发笑的开怀,“不然呢?娘子难道忍心让我睡地板?”
“你去把几张椅子拼起来,然后凑合一下不成吗?”她声音越发细小,揪住被子一角,怯懦的将身子越移越远,仿佛视马清玄为妖怪。
马清玄心下微叹,终究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自己又何必逗她于此。
“不然,我去睡地板吧。”卢琛儿立刻起身。
宁可冻死,也不能和他共睡一榻。她自问行得正,坐得端,又岂能不明不白的和一个男子同寝。
“欸——”马清玄拦住了即将蹭到床下的她,微微叹气,起身摸了她的头。
她的一张小脸此刻泛着粉红,让原本白皙的脸颊更添几分迷离的魅惑。
一双茫然无措的水亮眸子,被羞怯浸满,马清玄竟不自觉的下腹一紧,慌忙抽回了扶在她脑后的手,喉结一动,拉开被子下了床榻。
“娘子安心睡,我去和老板要个被褥。”他套上外袍,走出了客栈。
廉州的夜色合着扑面而来的水香似乎别有一番滋味。
马清玄迎着夜风走在湖边,悬空的月映在湖内,宛若一幅静默的画。
他停驻了脚步,看着湖中的月,和自己的倒影出神。恍惚间,竟发现自己耳根此刻红的不像话。
他蹲下身,伸手舀了湖水泼洒到自己的脸,正叹气出神,背后却迎来狠狠的一股力量。
好在他反应够快,转身避开,那力量的主人一身夜行衣,黑色的面纱外,一双鹰目如利刃。
马清玄瞬时变了脸,原本俊俏如玉的气息一扫而空,目光略锋利,如同寒冰盯着眼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撩开衣襟,两把闪着寒光的利刃露了出来。
“冬噬寒刃?”马清玄话音刚落,两道划破夜空的寒光直直而来。
他利落转身,轻身一跃,蜻蜓点水般从湖面踏过,稳稳的落到了对岸。
那黑衣人见状满意一笑,“马清玄,好身手啊,只是不知道你那小娘子,能不能如你这般……幸运的活下来!”
话音一落,人消失在漆黑夜空,马清玄的心仿佛被揪起,抓的生疼,“不好……卢琛儿……”
马清玄急遽飞奔上楼,一双眼红的剧烈,心宛若要从胸膛中跳出来。
楼梯在寂静的夜幕中被踩的吱呀乱响,猛然推开门的刹那,他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差点一个趔趄摔下去。
只见卢琛儿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一只脚撑在地面,手上拽了一根丝带,用力的绑住了地上的男子。
那男子已然昏厥,不省人事,四面伏地。原本的黑色面纱也已经被扯开,露出了那双熟悉的鹰眼。
“娘,娘子……”马清玄错愕的关上门,内心乱如麻绳,“你这是?”
“二少爷,您可回来了。”卢琛儿爽利的拍了拍手,将丝带打了个死结,“二少爷,你这仇家可是不少啊,估计这人把我当成你了,想杀我灭口。”
“所以你是怎么逃脱的?”
此人的功力和速度,他也算是领教过,如此强劲骁勇的人,竟然会被这丫头制服?
不敢想,不敢信呐!马清玄不住的推翻自己心里的设想,一个劲的摇着头。
“我有这个啊。”只见她从衣襟里掏出一个椭圆瓷瓶,那瓶子泛着绿色光晕,恍若塞满了整瓶萤火虫。
“毒药啊?你会用毒?”马清玄想拿过来瞧瞧,手刚伸出去,卢琛儿却像是生怕别人给她抢了去,迅速将瓶子收回了。
“我可不会用毒,这是来之前笃谦兄赠我的。”
宋笃谦?怎么来了廉州城都摆脱不掉这个人,马清玄咬着后槽牙,蔑然道:“他好端端的,送你这个作甚?”
“防身啊!”卢琛儿提起宋笃谦,一双美眸莫名泛起星辰,宛若在漆黑的夜空架起一座银河,绚烂流淌。
马清玄单是瞧着她那满怀蜜意的神情,这心口便被堵得窒息的彻底,他略带拂郁低喃道:“防身好,防身好…”
“审审吧,估计不是什么善茬。”卢琛儿拿起茶盏,猛地将里面的茶水泼到了黑衣人脸上。
水落,他应声而醒,瞧着眼前的两个人,先是一愣,四处打量确认身在何地以后,却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
一张脸登时扭曲的厉害,那双鹰眼眯在一起,嘴紧紧的闭着,愤恨到似乎想要将卢琛儿生生撕开。
一双小手攥住他的脸,只见卢琛儿拿起茶盏瓷托,猛地撬开他的口,只听哐哐两声,黑衣人的尖牙被磕掉了一颗。
那颗尖牙黢黑,似是藏了毒药。
马清玄也算是见识了,这丫头狠起来确实不简单。
“还想死?先交代清楚,是谁派你来的!”卢琛儿声音坚韧,如水的眸子此刻尽是寒意。
“我来审。”马清玄上前,轻笑一声,“冬噬寒刃,这世上可只有一个家族会用。”
话直戳黑衣人痛处,他太阳穴青筋暴起,挣扎再三却逃脱不掉,未了破口大骂起来。
“马清玄,你不是想知道你娘怎么死的吗?杀了她!”黑衣人扫过卢琛儿,“杀了她我就告诉你!”
马清玄站在原地,浓密的双眉下原本澄澈的眸子此刻宛若遁入漆黑的冰谷,只是看一眼,便如同蹭过刺骨寒风。
“怎么?舍不得?”黑衣人揶揄,“活该你娘早死,你娘死的一点都不冤,活该!活该!活该……”
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划破了寂寥的夜空。
绘长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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