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看着看着,呼吸开始急促,身体也随之起伏,手也开始微微颤抖,看完最后一张报纸的标题,愤然将报纸扔到地下,恼怒地喊道“这个乱臣贼子,你一枪不放丢了东北就不了,你丢了锦州声都不吱一声就不了,你丢了热河也不了,蒋委员长是国家元首,这个混帐东西,他以下犯上,究竟是想干什么!夏,南方的李宗仁都归顺了南京政府,刚有全国一统的气象,这个贼子跳出来想干什么!真是土匪出身,心无大义,人作乱!”
“爸,您老人家也别着急,这也不是我们寻常人家着急得来的。”林修安慰着父亲。
“他张学良手中有权,就可以丢掉东北,就可以当个逃跑将军,就可以首开民国的先河来犯上作乱!我看他就是土匪出身,生反骨,手中有兵权,就可以武装劫持元首,这样成何体统!这样下去,一个泱泱大国还有没有规矩!国家一统不好,非要回到以前军阀混战的局面!”老爷子不不快,像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的担忧全部都吼了出来。
“老爷子,就是,我们着急也没有用,还是要寻思一下对策。”福伯道。
听到老爷子的怒吼,老太太、周氏也闻声而来。
“对,爸,现在也是要提前考虑一个我们自家的事情。”周氏也劝道。
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声音好像泼到干沙上的水一下全部消失。
过了一会儿,老爷子面色沉重的道“在上个世纪中期,世界列强大炮打开我们的国门,国家积贫积弱,一年更甚一年。大清朝那会,国内战乱频发,朝廷平定叛乱,四海战火连连,九州民不聊生。本以为辛亥革命以后,民国成立,下黎民会有好日子,没想到军阀唯利,混战不断,这是亡国的征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中华大地,到处战火,何以休养生息,民生何以安而不扰,唉——!”
“这两年,主张北上抗日是得民心的、正确的。否则,去年北平也不会发生‘抵制内战,一致对外’大规模的游行示威,全国民众都在响应。南京政府执意剿共,民众不支持内战,民众也同情。但这内战好歹还只是区域性的。今年夏,两广的军阀归顺南京政府,本想着会休养生息一些年头。没想到,这个逆子作乱!张学良、杨虎城发动兵变、发布停止内战的救国通电,可以从他们的初衷是想要谋得止住内战,谋求国内和平,国共联合抗日,他们本意或许是好的。但是,如果从事实上认为他们这是义举,认为他们的举动于国有利,那真是太危险了。万一出现擦枪走火,蒋委员长要是出点什么意外,国内军阀混战是难以避免的。国内和平,是黎民百姓最大的期盼!国家安定,是黎民百姓最大的福祉!或许这一切很快都会被这个贼人所祸害!”
到这里,向来精神矍铄老爷子的神色顿时黯然。
接下来的几,全国各界对张学良、杨虎城的倒行逆施展开了口诛笔伐。从14日起,胡立德、叶茗、于满屯、戚大贵、杨安每中午多了一件事——读报。14日中午,他们从报上看到了国立中央研究院、国立中央大学、国立编译馆、国立中央博物院、国立中央图书馆、私立金陵大学、私立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等七个学术团体,于日通电全国声讨张学良,宣称“当国家统一之际,绥乱将平之时,竟乃包藏祸心,劫持统帅,摇乱国本”,“同热情切存亡”,“逢此激变,怒气堪膺,谨尽下情,驰电声讨”。
从报纸上看到《驻洛阳张部炮兵二团解除武装》的报道时,胡立德似乎闻到了战火硝烟的味道,虽然他对有很大的期待,知道张学良发动兵变就是为了联合抗日,但他仍然对张学良没有好话,声音低沉地道“内战的战火随时都会点燃,这个土匪究竟是怎么想的,脑袋简直被驴踢了!”
后来又看到《长城日驻防军调防,向赤峰围场集址这条新闻,胡立德咬牙切齿,拍了一下桌子,气恼地道“这显然只是报界知道的日军动向。由此可以看出,日军、日方对西安事变高度关注,伺机火上浇油、制造混乱,觊觎我泱泱中华。这个张学良,还真把自己当少爷、当少帅,长不长点脑子,非要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又过了两三日,全国声讨张、杨二人声浪高起,南京政府军方已准备讨逆,国内战火一触即发,形势危急。
西安事变发生的这几日,一向沉稳的胡立德变得异常急躁、寝食难安,如果不是叶茗细致入微的体贴,于满屯、戚大贵都不知道他该会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于满屯、戚大贵、杨安都为胡立德的变化而担心,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果长此以往,他们的老大身体都会垮下来。
从知道西安事变消息开始,胡立德就没有安排杨安再到码头干活。杨安又开始跟着于满屯去拉车,除了背上“竹枪”外,胡立德还让他在上衣外套里穿上了早已改装的衣服,这件衣服胸前和背后各加缝了一个五斤的沙袋,穿上秋裤的腿也扎上了绑腿。经过两个多月的码头生活,杨安已能够和于满屯换着拉车。这一对黄包车夫,从不停下来专门候客,这是一对极其怪异的车夫,只是街市里繁忙的人群从来没有人注意。
这几,每下午的训练,胡立德都会让他们三人一起参加,打出的子弹也增加了一倍,胡立德又购买了三支崭新的二十响驳壳枪。杨安单手持手枪射击的成绩已经比较稳定,只是还不能进行速射和持续射击。对于杨安的训练成绩,于满屯、戚大贵二人很是满意,但这已不能吸引他们老大的注意力,因为胡立德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在了西安事变这一重大事件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