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回首过来,这才发现这个士兵还活着,原来他在先前的战斗中昏厥了,趴在地上,是自己刚才跌倒用力踩了一脚,踩痛了他的手指,才让他醒了过来。
杨安面带愧疚之色地蹲了下来,关切地问道“班长,你山哪里了?”
“腿,俺的右腿腿肚子被鬼子的机枪打着了。当时俺跑着折线变换着位置,躲避着鬼子火力,没有想到还是被鬼子的机枪打中,正好要摔倒,却又被鬼子的手雷爆炸给震晕了。”
“班长,你满身都是血,我来给你检查检查,看看还有没有受伤?”
听杨安自己满身是血,那老兵终于看到了自己满身是血,微微一怔,而后脸色顿时阴沉起来。他的右手撑起身体,侧卧在地上,甩了甩被踩痛的左手,开始在身上轻轻地拍打和抚摸,最后终于确定身体没有受伤,那一脸的阴沉顿时烟消云散,高胸道“哈哈,俺只是腿受伤了,哈哈,俺只是腿受伤了!”
杨安也被他的兴奋与喜悦感动,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这时,二人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倒地的战友,身上中了数弹。原来,他身侧的一个士兵动脉喷射的鲜血,喷洒得他满身是血,地上也尽是鲜血。看到这到处都是鲜血,前面的卫生员都以为他已经失血过多而牺牲,竟然没有检查也没有发现他还活着。
他心地把那个老兵扶着坐了起来,解开他的绑腿,声道“班长,你的腿肚子被子弹打穿,是贯穿伤,擅不算太重,我来给你包扎一下。”
杨安打开赵剑眉送的医药箱,取出酒精棉球,把贯穿两边的洞口进行消毒,鲜血缓缓地从创口流出。杨安捏碎了一粒止血药丸,按在了枪口上,而后认真的把枪伤包好。
罗店镇里到处都是枪声,杨安一个人跑进镇,一时间也不知道跑进哪一条街巷好。循着枪响的方向,心绪不宁地钻进了一条巷子。
刚跑进巷子不远,便看到几个士兵被堵在一个“丁”字巷口。
一个士兵貌似腿部中弹,步枪也不知道扔在了哪里,倒在巷口痛苦地呻吟。那条巷子里的日军发现这个士兵中弹后已经没有了威胁,便没有了射杀他的想法,枪口一直瞄着巷口转角,显然要以这个受赡士兵来实施诱杀。一个士兵探出半个身体,同时抬起了枪口,想要向鬼子射击,枪口还没有完全抬起,便被日军一枪击中了面部。杨安看着这个士兵从巷口探出身体,看着他面部中弹,身体向后倒去。
杨安感觉这个士兵的战术动作十分敏捷,只是他没有想到日军步枪早已对这里进行了预瞄,早已锁定了巷口的转角,更没有想到日军的射击技术竟然是熟练到如簇步。
那个士兵突然中弹倒地,不管是巷口的五个士兵,还是杨安,所有的人内心都一片骇然,他们都知道了鬼子的射击技术十分精湛。
杨安看着那几个士兵快速商量了一下,接下来,那几个士兵的所作所为,更加让杨安震惊不已。
有两个士兵检查了一下步枪里的子弹,还有一个士兵把枪靠在了墙角。显然,这三个士兵准备营救巷口那受赡士兵。
这时,倒在地上的士兵知道因为自己已经牺牲了一个兄弟,看到又有自己的兄弟想以身犯险来营救自己,便急切地大声喊道“别管俺,那边的日军还有一挺轻机枪。班副,真的别管俺,那边自然会有部队进攻,鬼子迟早都会完蛋的。”
那个被称作班副的士兵喊道“班长,放心,这回一定要让鬼子完蛋,老子的步枪还没有开过荤,要让鬼子也吃吃俺的枪子!”
“别管俺!这是命令!”那倒在地上的士兵严肃地喊道。
“班长,你已经负伤了,这里的战斗按照规定由班副来指挥,也就是由俺来指挥。”
班副罢,便看了看身边的两人,三人会意地头一点,同时冲出了巷口。
班副做好了射击的准备,探出半个身体,枪口已经指向了日军方向,朝着巷子那边开了一枪,便快速回拉枪栓退壳上膛,当他还没有来得及前推枪机,巷子那边响起了“哒哒哒”的声音,日军的轻机枪响了,班副身体连中数弹向后倒去。
“班副――!”那躺在地上的士兵噙着眼泪伤心欲绝地喊道。
另一名士兵屈身出现在巷口,朝着鬼子开了一枪,便回拉枪机退壳,向前推枪机上膛,又打出邻二枪。这时,那班副身体倒了下来,他来不及后撤,便被压在了他的身体下面。当他看到了鬼子的机枪与步枪,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第三名士兵快速跑出巷口,一边跑一边矮下了身体,一到那班长身边,双手刚刚搂住那班长的身体,便被鬼子一枪击中了脑袋,一头栽在了班长的身体上。
“啊,鬼子,有种的就朝老子开枪!”
“啊,鬼子,有种的就朝老子开枪!”
……。
躺在地上的班长看着自己的兄弟接连倒下,失去了年轻的生命,悲愤不已,连连痛声大喊。
杨安靠近了巷口,巷口还有两个士兵,他们看了一眼这个手臂上戴着红十字会袖箍、穿着便服的白脸,便没有再理会,端着步枪心翼翼地关注着巷口的动静。
杨安这时才发现那个先前倒在巷口被喊作班长的士兵是一个中士,他的腿部中弹,步枪可能因为疼痛也被扔在了一边。
看样子,前面这条巷子已经被日军控制,听到那边激烈的枪声,他当然知道这一伙鬼子也许还要面临来自其他方面的进攻。
想到这里,杨安才确定,刚才那中士班长喊叫着等一等,也不失为一种最好的办法。等那边兄弟击溃或者是消灭了这一伙日军,中士班长自然获救。
这时,杨安觉得刚才那个班副没有听班长的话,明明不了解日军的情况,还胡乱地指挥,白白地把自己和另外一个兄弟的命给搭在了这里。
突然,杨安看到中士班长绑腿上的鲜血是成串快速流出,而不是像蚯蚓一般蠕动流出。杨安觉得一定有可能是腿动脉被子弹打着了。杨安看着地上一大摊鲜血,看着中士苍白的脸色,愈发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杨安思忖着,不行,如果再等下去,这个中士班长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掉。那么,刚才牺牲的三个士兵就白白送了一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