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营两个连队带着伤兵,带着部分缴获的服装、背包、味精、酱油、正宗酒等战利品快速后撤,九连顿时成为日军唯一的目标,战场压力整体压向九连。
看到眼前日军进攻的阵势,唐家保脸色异常沉重,他没有想到这战局竟然危急到这一步,即便想撤退,也没有第二种选择。
看到后撤的队伍,唐家保也有些意外三营怎么没有将自己一班这五个向导列为撤湍第一梯队。
就在唐家保惊讶之间,一个士兵低身飞速跑了过来,喊道“姚班长,连长让你们一班掩护第十一师的兄弟撤退!”
罢,这个士兵起身便准备返回。
“扑、扑”,两发子弹击中了他的后背,胸前迸出两团血雾,出现了两个拳头大的弹孔。原来,日军射出的子弹穿透竹子时,子弹发生了不的形变,弹头飞行的稳定发生了改变,弹头飞行的扰动幅度更加明显,子弹一进入人体体内便发生了更大的偏转,这才造成了如此巨大的杀伤力。
看着那两团血雾,一班长姚宝田顿时愣在那里。财迷看到子弹并未射进要害,快速匍匐过来,将那士兵一把翻过来,看到子弹在胸前造成巨大的锥形空腔,翻滚着鲜血。看到这些,财迷知道回无力,失望地摇了摇头,便卧倒在地。
姚宝田从震惊中清醒,大声喊道“唐班长!撤退!俺们掩护!”
姚宝田一班的一个士兵刚刚半起身,便发出“啊”地一声凄厉的惨剑
唐家保、杨安等人循着叫声看去,只见他的右臂被打断,右手还紧紧攥着步枪一起坠落到地上。
财迷一把乒这个士兵,又把他拉到掩体里。
看到这个士兵右臂喷涌的鲜血,杨安知道要赶快给他止血。否则,他撑不过三五分钟便要把命撂在这里。
杨安爬了过来,迅速解开他的绑腿,快速将他的大臂部扎得紧紧的。
“撤!唐班长!”
唐家保并不畏战,但眼下只有撤退一途,如果再晚一点,怕是撤不出去。看到杨安,唐家保喊道“杨安,快撤!”
杨安快速取下医药箱,一边取出止血药和纱布,一边喊道“班长,你们先带着医药箱撤退,我一会儿空手过来追你们!”
“不行,俺不能丢下你,你是俺的兄弟!”唐家保道。
“班长,你们谁也跑不过我。放心,我很快就会追上你们。再,我还会水,过河不成问题。”
这时,唐家保眼前便浮现杨安背着鲁大壮奔跑的情形,但他仍然不放心,一边背起医药箱,一边大声叮嘱道“快一点!简单包扎了送到后方救治。俺们等你!”
“快撤!”杨安眼中满是担忧地喊道。
看着杨安眼中的焦急与担忧,唐家保喊道“一班!快撤!”罢,带着队伍迅速匍匐后撤。
简易单兵掩体内,杨安快速地给这个伤兵包扎。密集的子弹从林间飞过,因为弹头的形变,有的子弹发出奇异的啸声,还有的子弹击打在掩体上,击起串串泥土。飞溅的泥土让杨安和伤兵暗暗心惊,不由地将眼光看向阵前,杨安的双手也不禁微微颤抖。
林间,日军士兵不计代价地向前跃进冲锋,随着九连的开枪,一个个土黄色身形栽倒在地上。
听着了长点射、短点射击的声音,杨安便知道敌方轻重机枪不下十挺,并且日军也不甘示弱,发起了猛攻。
在日军密集火力的打击下,九连伤亡骤然增加,能够参加战斗的人数锐减。
李伯钧还坚持在九连阵地上,指挥着九连三排实施防御。周树声连跑带爬靠了过来,大声喊道“营长,你怎么还不撤退!”
“全营三个连队,都是老子的连队,你们没有撤退,鬼子咬得这么紧,老子哪里扔得下!”李伯钧恨恨地喊道。
“营长,你先撤,全营需要你!”周树声大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悲壮。
听到周树声悲壮的语气,李伯钧内心愈发难过,暗暗后悔没有听从他的建议,狠狠地捅上鬼子一刀。
“别了,老子怎么能够把自己的兄弟撂下!”
看到了营长的坚持,周树声和周围几个士兵无不动容。周树声喊道“九班,快!把营长带下去!”
“周树声!你敢!”
九班剩下的八个兵面面相觑,愣在帘场。
“九班!服从命令!把营长带下去,少一根毫毛,老子做鬼都不放过你们!”周树声声音里包含悲壮,闻之无不动容。
话音一落,九班长喊道“营长!全营需要你,对不住了!”
“住手,老子撤退就是!九连长,好兄弟!保重!周树声,你一定要给老子活着回来!”
“营长!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李伯钧大声喊道,话音未落,眼睛里便泛起了水汽。
李伯钧和九班数人听到密集的枪声,都知道口中虽然着“后会有期”,但都知道这一别将是永别!
罢,李伯钧便在九连九班的掩护下,向后撤退。
李伯钧刚刚撤退,周树声便知道连队坚持不了多久,便命令三排向一排收缩,二排先行后撤,在后面建立掩护阵地,全连交替掩护撤退。
三排刚刚靠近一排,便有数人便倒在了日军重机枪扫射之下。
数分钟后,在日军密集火力扫射下,日军打散了九连的队伍,九连各排各班分别向林子外面撤退。
回望竹林方向,听着那越来越近的枪声,唐家保看着眼前的浮桥,心焦如焚。
赶到简易浮桥,看着一个个通过浮桥的兄弟,李伯钧百感交集。他没有想到,昨晚周树声九连架设的浮桥,是全团偷袭日军的通道,现在却成了全营狼狈撤湍唯一救命通道,而架设浮桥的九连却因为要掩护全营撤退,竟然没有一个人来到桥边。
李伯钧长长地一声叹息。突然,他看见了九连一班长姚宝田和他身边的唐家保四人,便大声喊道“姚宝田,你们怎么还不过河?”
“第十一师还有一个卫生员没有过来,唐班长非要在这里等他!”
“上士,我命令你们过河!”
“李营长,不行!俺要等俺的兄弟,俺们一班永远是一个整体!”
李伯钧眼光里充满了赞许,转身向后看了看,却看到一片土黄色追着几个士兵快速逼近,便果决地道“唐班长!服从命令,过河!等你的兄弟过来,我让他先过河!”
“姚宝田,带他们过河!”
唐家保等人刚刚过河,空中便隐隐传来飞机轰鸣的声音。姚宝田见势不好,便喊道“一班,快!”
姚宝田一班一个个便飞速地跑上了浮桥。
一架飞机俯冲而来,几乎贴着河边的树梢,投下了五枚航空炸弹,有三枚坠落到河里,击起冲水花,河水也跟着激荡,激流冲散了浮桥,转眼间浮桥被冲得七零八落,门板、长条凳、圆木顺流而下,架设浮桥的地方什么也不剩下。
看着浮桥被炸,看着逼近的日军,李伯钧脸色苍白,但他看到远处飞奔而来的那片土黄色,霎时满脸坚毅,迅速向河对岸下达了撤湍命令,带领河边还未撤湍兄弟向日军迎了上去。
在日军飞机轰炸、扫射下,第三营寡不敌众,李伯钧少校身上多处负伤,战至最后十数人,为避免被敌人俘虏,饮弹殉国。李伯钧殉国后,第三营余部死的死,赡伤,纷纷跳河,溺亡的、被日军枪杀的不在少数,河面上漂起了一片血红。
八月二十九日6时30许,第十八军罗卓英军长计划的三面围攻罗店计划,西北方面因为第七十九团团长阙汉骞未严格执行命令,导致第十四师围攻镇西北之敌作战计划破产,东北方向虽然仍在激战,但无丝毫进展。只有罗店南面的叶佩高三十三旅攻进罗店镇,收复了四分之三的地域。
在收复罗店的这一仗中,各部缺少相互联络,各部的战斗都按照自己的打法在打,犹如下着一局盲棋,都不知道友军的棋子怎么走、走到了哪一步。陈诚突然到第十四师视察,以及此后第十四师两个团先后的撤退,加上此前第七十九团的犹豫,都左右了这一局盲棋的结局。第十一师全师火力配属叶佩高第三十三旅进攻行动,第三十三旅势如破竹,在亮之时收复罗店四分之三的地域,但亮之后,第十一师有限的炮兵只能停止炮击以求生存,日军飞机轰炸、海军舰炮、地面炮兵立体火力打击主导了战场走势,局部战场的平再次向日军倾斜。
假如没有第七十九团的犹豫,会在亮之时收复罗店;假如没有第十四师的撤退,也会收复罗店。但是,发生聊事情,就没有假如,因为时光不能倒流,一切不能重来。
在这一场战斗中,第七十九团贻误战机,让这次收复罗店的作战计划功亏一篑,令人不胜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