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父子也是各干一杯!对黑山感激不已。冯大锤问道:“不知将军调我们父子来咸阳,又要做什么新东西,我们父子绝无二话,请直说。”
“我的确设计出一件新东西,需要二位帮我做。本来想让二位多休息数日,再谈这个事情,既然两位性子急!我就先说了!”黑山拿出早已经画好的草图的牛皮递给二人,说道:“这个东西,我取名叫滚轴(轴承),看似简单,一大大环:里面是小环,两环中间子装满一样大小金属圆柱体,外面再用铁环封住,却需要非常细的工艺,丝毫不差才能做成。看你们了。做成了,你们父子一个五级爵位,肯定少不了,包在我身上。”
冯默风父子仔细研究后,说道:“这个东西工艺倒是不难,困难的是太过精密,我们父子肯定做出来,报达将军的恩情!”
黑山说道:“你们先在客舍住下。休息两天,我再带你们到中尉府的铁工坊做事。滚轴做成了,其意义远比给战马钉上马蹄铁还大数十倍。拜托你们两个了!”
“能做出天下第一只马蹄铁,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事了!若再做成滚轴,我们此生无憾了!”冯默风说道。
第二天,父子二人就到铁工坊去琢磨滚轴去了。
看到冯氏父子团圆,黑山算算日子,家里人也应该快到咸阳了!还有老师孟昭,他会来咸阳吗?这个年代出次门,还真不容易!
黑山正思念着家人,孟浩来报:“那两个地痞买了一小桶猛火油,肯定是想纵火!两人又和公子健见了一面,公子健交他们验和传了!”
“看来今天要动手了!你们抓捕后,不要让人知道我们事先有安排,对任何人都说是巡逻时意外碰上的!纵火案是大案,审完,连夜将整个案子上交到廷尉,并报告国尉府。让他们去抓捕公子健。我们中尉府,目前还得罪不起王亲国戚!这个功劳得让给他们。”黑山交代道。
“诺!”众人应声而去。
当天下半夜,咸阳慢慢静了下来!街上已经见不到人了!两个醉汉一个拿一个酒壶,浑身散着酒味,颠三倒四地在街上走着,嘴里还念着胡话。二人经过咸鱼居时,四周不见一个人影,醉汉打开酒壶,里面的酒不经意地洒在咸鱼居周围。洒出来的酒散出来的却是猛火油的味道!两人突然不醉了,迅速拿出火褶子,刚吹出火苗,四周立刻冲出十多个兵丁,将他两死死按在地上!马上又来了一队兵丁,围住现场,两个地痞立刻押送中尉府审训。一开始,两个人什么都不说。黑山没有出面,示意郦食其立刻用重刑。刚掉一个手指甲,两人吃不住,立刻招了!黑山连夜派大队人将人犯和供状送进延尉府,定性为敌国间人纵火未遂案。并同时通知国尉。两个府值夜的府吏见事情重大,立刻通知了各自的长官!国尉蔚缭和廷尉李斯都被手下叫醒,两个大员又一起审一遍犯人查看一遍现场!连夜捕拿了公子健和两个地痞家。
虽然公子健只承认指使纵火只是为了泄私愤,绝非敌国间谍。但是他让人帮两个地痞伪造验、传地洗不掉间人的嫌疑。
第二天一大早,秦王第一件事就是看两个熬夜熬红了眼睛的大臣联名递上来的案情通报。宗室子弟连连出事让秦王烦透了。大笔一挥,公子健斩决,家夺爵没收财产,废为庶人。两个地痞斩首,家中男丁终身苦役,女眷为官奴。
一场纵火未遂案牵连如此多人,黑山也始料未及,严令手下:“以后谁也不许再去咸鱼居。为防万一,米龙,你派人让米大嫂卖掉酒楼,你和她就在我府中结婚吧。一年内米大嫂就不要抛头露面了!
“公子健那鳌孙子活着我们都不怕,现嗝屁了,我们反而怕他吗?”米龙不解地问。
“公子健死了,他的父母家人虽然成庶民,不可能不再查这件事。他们是秦王的宗室,暗中搞鬼,掐死你米龙,还是绰绰有余。我们也是要以防万一!”黑山说道。
黑山的家人终于到咸阳了!母亲脸上虽有疲惫之色,但是气色比以前好很多,两个哥哥和两个嫂子倒是没有变,只是二哥添了个三个月大儿子。两侄女高了一大截!一家人顾不得旅途劳累,拉着黑山说话!母亲见黑山又变高了,足有九尺了,身体壮实了许多,确认黑山身上没有半点伤时才放心,忽又觉得黑山黑了很多,担心以后不好找儿媳妇了。搞得黑山哭笑不得。大哥带来了足足两大车的茶具,做工比以前更加精美了,还有许多酒杯,虽然还都是陶器,但是质量已经与后瓷器差不多了。两个侄女一进家门就找小黑一起玩开了!老家的仆人大都结了婚,安心在那边落户当黑山的钿户,几个没有结婚的也带过来了!府里一下子热闹了很多!
母亲连家乡的县城都没有去过,总担心来这边会迷路,说道:“这个城这么大,人来人往的,都不敢出去了,准迷了道,回不来!”
黑山说道:“不用担心,这个城市到处都有穿这个衣服的兵丁,你迷路了找他们就对了!他们都是你儿子手下的兵!再说以后您出门都会有几个人跟着你的,想迷路都难,不用担心!”
“张进说新的家比村子还大,我们还不信呢!家里养这么多人,一天得花多少钱啊!”母亲又担心起钱来了。
“阿妈,钱的事情您不用操心。乀
黑山在家陪家人闲聊,冯默风派人来报告,滚轴试做出来了,让黑山过去看一下。黑山带上二哥,一起来到中尉府的工坊。
一个脸盆大的滚轴足有二百斤重,外型比后世的不锈钢轴承粗糙很多,试转一下,紧密性也差好多,但是用在水车上应该没有问题!转动性能还不错。
“这个已经可以用了,你们父子两再试一下,做一半大的就行,如果是能做得越小,将来用处会越多。”黑山鼓励道。
“请将军放心,我们已经找到一些关键的窍门,下一次速度和质量都会有较大的提升。几天后肯定能让您满意!”冯大锤说道。
黑山又将准备要做的水车详细对二哥明解释一番:“你要做一个两三丈高的车轮,车轮的轮边做成一片片的叶片,把这个轮放入流水中,这个大轮子就会转动,带动中间的轴一起转动,再由转动轴带动传送带向高处送水!”
二哥一听就明白了,说道:“我也马上带人试做,这个滚轴是要装在木轴上的吧!”
“正是,你先做一个小的模型,试验成功了,我再带你去郑国渠那边!”黑山说道,“有了这个机械,装在郑国渠和都江堰上,大秦又要多出百万亩良地了!”黑山说道。
滚轴的应用,在夏、周就很普遍了。但是精密的钢铁轴承却是元朝工匠做出来的!为忽必烈征服世界立下汗马功劳!
出了工师坊,天色忽然暗了下来,天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眼看一场大暴风雨就要来临,街上行人都匆匆家里跑,许多店辅也赶紧暂时关门躲避即到来的雷雨!
工师坊离中尉府不远,黑山紧跑几步进了中尉府,郦食其正在布置手下,加紧巡逻,注意各大排水口的通畅!排查安隐患!
几道大闪电划破夜空,伴随一声声炸雷,就象苍天在怒吼,在咆哮!一道大树粗的闪电落在咸阳城内天坛山上,闪电使城如白昼,一声天雷震得城所有人耳朵嗡嗡作响!一时间鸡飞狗跳,无数小儿啼声一片。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城都在暴雨中,看不清十步外的人。
约二刻钟后,一名兵士冒雨来报:“天坛宫主殿被雷击中,已经倒塌。死伤不明!”
“体短兵跟我去救人,其余人巡查每一个角落,有房屋塌的先救人。”黑山命令道,率先冲入雨中。众人见将军带头,也毫不犹豫,迅速向各个方向散去。
天坛宫位于城内中轴线上的一座小山上,是秦王祭天的地方,也是咸阳城的最高点!本来只有一个简单的祭坛!迁都咸阳时,秦孝公就是在此祭天的。后经历代秦王修缮扩建,成了一座独立的小宫殿,每年祭天大典,秦王先会在这里沐浴斋戒三天,再祭拜上天。
黑山赶到时,整座主殿已经塌了,一些太监宫女吓得不知所措!黑山立刻下令救人,千余人齐动手,手搬肩扛,将里面的太监宫女搬出来。一个时辰后,暴雨停了,太阳又照耀着大地!一阵忙活,总算将所有伤者救出,十五个死难的人也抬到外面。整座主殿已经面目非。
二百多人,个个象落汤鸡。累得气喘不过来。黑山在偏殿边稍微休息时,见一帮宫女太监个个心情沉重,泪流不止,一个年过半百的太监头,更是哀声叹气!
黑山觉得不对劲,向老太监行了一礼,问道:“请问你们为何如此伤心?”
刚问完,太监宫女们更是哭声一片。老太监说抹了抹眼泪,说道:“我们的命休矣!”
黑山更好奇,问道:“请问老公公,为何有此一说,你跟我好好讲一下吧,也许我可以给你们想想办法!”
“自天坛盖宫殿以后,几乎年年会有雷击中,损失或大或小。每次都是说我们看守的太监、宫女失德,找几个有过失的太监宫女,公布罪行再杀了以平苍天怒火!今年入春以来,我们上下一百八十余人,个个时时小心谨慎,从不敢有失半点规矩,希望上天不再雷劈天坛宫!不想今天,却遭到数十年来最大的雷劈,把整座主殿都劈没有了!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雷击事件只是自然界的常有的现象。跟你们没有半毛关系,杀你们有什么用?”黑山觉得不可思议,又说道:“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救下你们!”
正在这个时候,来了一队郎卫有几百名,个个衣甲鲜亮精神抖擞!为首的是老相识王离。王离依旧一身贵气,英姿勃勃!黑山这群落汤鸡和他们比起来,显得更加狼狈。
“王将军,这边的人我们都救出来了!王宫内怎么样?”黑山问道。
“中尉大人,王宫无碍。我们不是来救灾的,我们是奉令来查看受损情况,并捉拿所有太监宫女下狱待查的!”王离现在爵位比黑山低好多级,行了个拱手礼,回答道。
王离一挥手,说:“按名册抓人,死活部带走!”一众郎卫立刻行动,将所有的太监宫女带出殿外,一个个点名!顿时整座天坛宫哀声大起。
“王将军,你回去复命时,请务必转告王上,黑山知道雷击天坛大殿的原因,和他们没有关系。我有办法让以后天雷再也无法击坏大殿。人命关天,请务必转达,待我忙完立刻入宫求见王上,当面说明此事!”黑山说着,向王离拱手行礼!
较近的几个宫女太监听到黑山的话,都伏地磕头,感激万分!
“黑山将军,你可要想清楚,做不到就是欺君大罪啊!”王离觉得不可思议,说道。
“请你务必转告,这个事对我来说只是小事一桩,有百分百的把握。”黑山肯定地回答。
“好!我肯定会转达到。并尽力保下他们的命!”王离也肯定地说。
秦王心情极差,天坛是自己和上天对话的地方,也是证明自己王权天授的地方。今天主殿被天雷劈得粉碎,不是告诉天下的人自己德薄才疏惹得天怒人怨吗?这回就是把天坛宫所有的太监宫女都杀了,也堵不住天下人的口舌了!
“王上,我大秦这两年东灭韩、北击匈奴,现在又起三路大军攻赵,杀伐过重,恐有违天和,上天才如此警示,请我王暂停用兵,给百姓休养生息!”一直反对攻赵的王绾劝道。
“丞相此言差矣!攻赵不可停!赵国两年旱灾,赵王迁昏聩,权相郭开把持朝政,正是一鼓作气灭亡赵国的好时机。一但错失,赵人有兵五十万,兼有名将李牧,无十倍之力不能成也。”廷尉李斯立刻反驳。
钦天监李未戌说道:“定是天坛宫太监宫女有不端行为,导致天雷降落,请杀所有天坛宫太监宫女,定可平息上天之怒,保我大秦万年!”
秦王听得心烦意乱,三五个太监宫女失德,还说得过去,一宫太监宫女都失德不是在骂寡人失德吗?但此时他可不会表露,说道:“好好查一查天坛宫的宫女、太监,但有过失绝不轻饶。攻赵不能停。寡人今天起斋戒沐浴七日向上天祷告!”
“王离刚从天坛宫回来,拜见我王。”王离报告道。
“王离,天坛宫情况如何!”秦王问。
“禀王上,末将到时,执金中尉黑山已经领军冒雨将人部救出,死了十五人,轻重伤者三十余人。正殿毁掉了!天坛宫太监宫女已经部锁拿。”王离回答道,顿了顿又说:“黑山将军让臣转奏王上,他说,天雷摧毁天坛主殿,和太监宫女无关,只是正常的自然现象,他有办法让以后天雷再也无法劈坏天坛宫。还说他有百分百把握,只请王上赦免天坛宫的太监宫女。”
“哦!黑山的速度还是蛮快的嘛!他即有如此办法,为何不亲自来见寡人?”秦王问道。
“我见到他时,他们刚救完人,浑身脏污不堪,待他回去梳洗干净,换套衣服再来面见我王。”王离答道。
“等下他来了,让他直接进来!”秦王吩咐道。
钦天监李未戌听了王离的报告,说道:“天雷乃上天对人类的警示,黑山竟狂妄说是自然现象,必须严惩,否则会惹怒上天。”
“天雷降下时,黑山忙着救人。而你除了跑来急吼吼的要杀那一百多人。老天没有告诉你,他也有好生之德吗?”秦王鄙夷地看了李未戌一眼,冷冷地说道。
李未戌听了秦王的训叱,脸一下子红到脖子,众人都看着他,大殿安静得落针可闻。李未戌正想辩解,撇见李斯瞪着自己,便意会,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黑山匆忙回家,洗个澡换了衣服就赶往咸阳宫!第一次进入咸阳宫正殿,高有十余丈,长宽数十仗,四周都是窗户!使整个大殿十分宽敞明亮。大殿正中有六级台阶,上面正是秦王的王案,秦王身穿冕服,头戴天平冠,正直跪坐在王案后。两边坐着十来个大臣。黑山迈进大殿,连续打了几个喷嚏,才向秦王行礼!
“黑山,王离说你可以让雷电不再击坏天坛宫,可有此事!”秦王直接问道。
“王上,我发现雷电和风雨一样,都是很普通的自然现象,且可以人工引开雷电,让它劈不到建筑物。所以,我才说雷电绝不是上天对人类的警告。”黑山现道。
“你是如何发现的,光这一句话,如何说服人呢?”秦王问道。
“王上,我第一次进草原打匈奴的时候,经过了匈奴人的天神山,天神山是广阔草原上的一个小山包,只要雷雨天气,十有八九有天雷击中神山,但是无论天雷怎么劈,神山上的石像都是完好无损,我上山仔细观察,发现山有块巨大的陨石,陨石中铁的成份很高。每次雷击中石头,石头里的铁很快把雷电导入大地,所以周围的石像分毫无损。天坛宫正殿是咸阳城最高的建筑,所以容易遭雷击。只要在楼顶上安装小手指粗的铁线连接到地里面,就可以把雷电引入大地,保护建筑了。我把这装置叫避雷针。”黑山解释道。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根本无人能懂!黑山只好说道:“正殿被雷击毁后,偏殿成了咸阳城最高点,是最有可能被雷击中的建筑了!现在正值盛夏,雷雨频繁!我愿意在偏殿先装上避雷针,效果如何一试便知。”
“黑山,自古以来,流火雷电皆为上天的警示。你说得如此轻巧,你敢拿自己的性命做保证吗?”钦天监见黑山否定天道警示,怒喝道。
黑山一听,火冒三丈这些人视他人命如草芥,也大声喝道:“我黑山有今天,也是为大秦献计献策,一刀一枪挣来的,钦天监大人的意思,如果是我献避雷之策无效就要我的命了?我来和大人一赌如何?”
“如何赌法?”钦天监问道。
“如果是无效,你拿我的头去祭天,如果是有效,证明你已经无法领会老天之意了!我一刀送你去见老天爷,敢不?”黑山恶狠狠地说道。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不可理喻!”钦天监心虚地说道。
“你连去见老天爷的勇气都没有,还有脸和我谈上天的启示?你年年杀太监宫女祭天,为什么还年年雷劈天坛宫?”黑山步步紧逼道。
“你…你…,王上,黑山强词守理!求王上……”
“好啦!把天坛宫的太监、宫女先放了吧!滥杀无辜才有违天和。太后身体欠安,少些杀戮为她老人家祈福吧!黑山,避雷针之事,你来安排。上次你说的能让水往高处流的东西,做得怎么样啦?”秦王问道。
“王上,水轮车的关键部件已经做出来了,但还需要改良,快则十天,慢则二十天,就可以看到模型了!到时候王上您一看便知道其中的奥妙了!”黑山胸有成竹地回答道。
“好!如果需要工匠,我让少府所有工匠力支持你!”因雷击之事,秦王心情一直不快,现在终于露出了笑容。
朝堂上,廷尉李斯一言不发,心想:“自己从来没有正眼瞧的小人物,正在一步步的得到秦王的信任,这一点是绝对不能容忍的。现在自己虽然只是朝臣中位列第四位的廷尉,但是丞相王绾和御史大夫冯劫都是恪尽职守、按部就班的大臣,秦国每每有重大政策都是自己给秦王出谋划策。我得好好琢磨一下这个小人物。”
赵高一直站在王案右侧,保持脖子微缩,腰微弯,双手缩进衣袖放在小腹的卑微姿势!头虽不动,却洞察着每一位大臣的每一句话,冷眼暗想:“黑山如此年轻就锋芒毕露,李斯会有何反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