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大刀金马的坐在怡和殿的主位上,太子妃坐在一旁,像是一个管家一样的汇报事情。
“没几日就要过年了,只是今年情况特殊,臣妾就想着,一切宴会从简就好。”
太子妃缓缓的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道来。
只可惜,赵景连眼皮子都没抬:
“此事你做的很好。”
父皇病成那个样子,隐隐听太医话里的意思,该是无力回天的。
在这种情况下,确实不能大办。
赵景在想这些的时候,内心没有一丝波动。
并非他盼着圣上早些给他腾位置,而是他对圣上的感情,早在许久之前,就消磨殆尽了。
如今的圣上于它而言,不过是一个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已。
得了肯定,太子妃心中自是欢喜,她又再接再厉道:
“按照往年规矩,臣妾和沈妹妹与容妹妹皆是要去宫里参加年宴的,故而,臣妾就把东宫的宴会交给了温妹妹打理,林承徽协助,殿下觉得如何?”
殿下宠着温氏,她投其所好,亲自将权柄递到温氏手中,殿下他,该是满意的吧?
太子妃在心中再一次认可了她的做法。
哪知赵景在听完这句话后,几乎是没有丝毫考虑的就拒绝了:
“不必了,温氏年轻,处理事情难免不周到,再者,她身子才好,太医说不能太过操劳,这件事就交给林承徽来办。”
闻言,太子妃难免有些惊愕。
殿下竟然舍得把她给温氏的好处给了林氏?
她又一次看不清殿下在想什么了。
太子妃面上有些犹豫:
“可,臣妾在今日早间请安时,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儿说过了,如今要改,这怕是不好。”
如此一来,被赵景亲自吩咐免了温氏打理年宴的权利,岂不是给了让人嘲笑温氏的话柄?
太子妃是无所谓的,左右怎么个结果对她都无甚影响,丢人的到底不是她。
只是要真是如此,她太子妃的威信难免会打些折扣。
赵景拧了眉心,语气有些不悦:
“太子妃为何事先不与孤商议?”
太子妃身子一顿,有些委
屈,她何曾不想与他商议,可他给她机会了吗?
她昨日派去的人,只被他简单一句“东宫琐事由太子妃处理即可”就打发了。
现在,他又来怪她?
太子妃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臣妾昨日有派人请过殿下的。”
赵景不耐的抬了眸子看太子妃一眼:
“孤政务繁忙,一时不得空。”
那抹不耐的情绪虽一闪而过,可还是让太子妃看了个正着。
她心里有些发凉,忽的就没了辩解的心思。
政务繁忙,就有空去承欢殿,就连抽出一点时间来趟怡和殿都没有。
太子妃赌气的起身,冲着赵景福了福身:
“是臣妾的错,殿下莫怪。”
像是知晓太子妃心中在想什么,赵景一噎,要说出口的话就那么咽了回去。
他冷哼一声,转了个话题:
“孤听高时说,刘氏的胎稳当了些,只是过年难免有些人多手杂的,以防有人冲撞她,还是免了她过年时的一切礼节。”
太子妃低眉顺眼的起身站着,平静的应了。
见状,赵景也没了再说下去的心思,直接起身,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走到半路,一路尽量缩低存在感的高时小声的问:
“殿下,您要去哪儿?”
原本是很正常的一句询问,却不想,赵景这会儿心气儿正不顺,一脚就朝高时踹了过去:
“狗奴才,孤要去哪儿,是你可以过问的吗?”
高时顺着赵景脚下的力道滚了几圈,苦着脸求饶:
“是奴才的错,殿下就不要和奴才一般见识,省的伤了殿下贵体。”
怕是殿下得了不自在,找他一个奴才撒气来了。
赵景冷冷瞧高时一眼,透着一抹嫌弃:
“还不赶紧起身?想今晚睡在这里?”
蠢奴才!
赵景一路憋着气回到崇德殿,刚走到门口,远远的就见有个人影跪在殿门口。
他斜了一眼高时,高时立马就上前去问,结果走近了,才发现跪在此处的,是他的宝贝徒弟。
高时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他拧了小李子的耳朵:
“你个小
兔崽子,跪在这里做什么?又做了什么你师傅我不知道的事儿?”
之所以用这个又字,是因为小李子胆子极大,先斩后奏这回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小李子哭丧着一张脸:
“师傅,奴才是特地来给殿下请罪的。”
小李子话音刚落,赵景就走到了他身后。
“请罪?”
赵景眉梢微挑,在这不甚明亮的夜晚,高时也看不出他脸上的情绪。
“你何罪之有?”
小李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抖,随即哆嗦着道:
“回殿下,奴才有罪,奴才不该背着殿下行事。”
他在地上蹭了一圈,转向赵景,额头紧紧触底,抬都不敢抬。
赵景双手负在身后,高大的身影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明明浑身没有丝毫怒气,可偏偏让人觉得害怕。
他一言不发,小李子更加紧张了,然后不等问询,就如同倒豆子般将幼白交代他的事情说了个干净。
小李子话说完许久,也不见殿下说话,心下忐忑,就想抬头看一下。
结果没等他抬头,赵景凉凉的声音就砸在他头顶:
“温良媛让你做什么你就做,既这般听话,不如你去做承欢殿的奴才好了。”
听了小李子的话,赵景一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生气。
截人?
身子不适?
若她只是派承欢殿的奴才来,他或许就顺了她的意也无妨。
可她却不该将手插进崇德殿。
难道是他过于宠她,让她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赵景本也是存了警告小李子的心思,没有真让他去承欢殿伺候的意思。
毕竟,除了高时,也就他用的顺手些。
要是再培养一个奴才出来,费时费力,他不乐意等。
可小李子却被这句话吓得浑身僵硬,待缓过来后,就猛的磕头:
“奴才知错了,求殿下留下奴才吧。”
一句话反反复复说了许多遍,血肉与石头磕碰,发出沉闷的响声。
不一会儿,小李子额头就见了血。
赵景这才悠悠的制止:
“停下。”
小李子茫然
的仰着脸,就听赵景漠然的丢下四个字:
“下不为例。”
然后越过他和高时,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