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过后,k加紧了对楚惊鸿的看管,并且仍然让诺曼充当他的侍从。
后者在扭曲的仇恨的操控和影响下,自发地替k盯牢了楚惊鸿,几乎是寸步不离,甩都甩不开。
但凡楚惊鸿稍微有点小动作,都会在第一时间报告给k,这让楚惊鸿很是头疼,连带着对他的态度渐渐不耐烦起来,而诺曼却好似不在乎这些,只默不吭声地站在阴暗角落里,一瞬不瞬地盯着楚惊鸿。
在每日被人监视的烦躁日子里,楚惊鸿突然想起了那日与k的对话——
“你困不住我。”
“有本事,你就再逃一次。”
楚惊鸿心里暗暗哂笑,他用余光瞥了眼扎根在他三步之外的诺曼,状若无事地用剪刀继续修剪面前的大型盆栽。
咔嚓,咔嚓。
怪不得当时k那疯子那么自信,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增加了一倍的防御部署藏在暗处,几乎将这个房子里外围了三层,再加上那如影子般跟着的随时准备打报告的诺曼,双重监视保障下,他若想逃,除非能长一双翅膀飞出去。
咔嚓——
这样一想,手下的力道不免重了些,一根略粗的枝叶被他剪去,那一块顿时秃了,原本和谐的造型被破坏。
楚惊鸿见了,眉头微微一皱,三两下乱剪一通,索性破坏了个干净。
最近几天k头疼病发作得厉害,来这里的频率下降,楚惊鸿闲得发慌就开始剪盆栽玩。
咔嚓,咔嚓,在持续不断的剪刀声中,太阳从正中往西边坠下,夕阳的余晖洒满了天际,修建了一下午,楚惊鸿终于舍得放下剪刀,面前的一排盆栽都被他祸害了个干净,东秃一块,西缺一块的,跟被狗啃的差不多。
他将剪刀重重放在案桌上,发现诺曼硬是在那里雷打不动,都不带挪窝地站了一下午。
“我饿了。”楚惊鸿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轻轻抿了口,头也不抬地道。
这房间里除了他们两个外再无其他人,这句话说给谁听的,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诺曼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为难他,向来是千依百顺的,
闻言也没应声,一声不吭地往门口去。
楚惊鸿慢慢将杯中水饮尽,瞥见诺曼因为站了许久,全身僵硬,双腿发麻,稍一动弹便颤颤巍巍时,只在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
这声轻哼是楚惊鸿故意的,尾音上扬,音量偏大,能确保诺曼听到,后者并未对此做出太大反应,只是用力抿紧了干涸的嘴唇。
他一下午都盯着楚惊鸿发神,未尽一滴水,嘴唇干得不像话,被他用力绷紧后,薄薄的唇皮列出一道道细小的口子,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渗出的血,铁锈味盈满口腔。
在诺曼快要走到门边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喧哗的声响。
炮.火冲击的硝烟味在空气中弥漫,建筑倾倒,碎石满地,黑灰色的烟自远方飘起,夹杂着男男女女的尖叫。
这些迹象的产生都充斥着不详,诺曼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窜到门口,将门砰的关上,转过来身体抵在门上看着楚惊鸿,眼里划过一丝慌张。
近黄昏的天总是黑的很快,眨眼功夫便已经黑了个彻底,漆黑的夜幕铺满天际,只有几颗稀疏的星星点缀其上。
在声音发出的同时,楚惊鸿便转头去看那夜色,可惜还没欣赏够,这美丽的景色就被诺曼关门拦截在外。
视线下移,对上诺曼那紧张慌乱的视线,楚惊鸿面上的表情都被抹平,变得面无表情。
细白秀气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手指的主人朝严防死守住门的人淡淡道:“外面出状况了。”
他用的是陈述句。
“……”诺曼没有回答他,背在身后的手死死抠住门边,用力到骨节狰狞扭曲,颜色发白。
楚惊鸿停下了敲击的手,侧过身体,与诺曼正对着,云淡风轻地道:“你这样堵着门,究竟是在保护我,还是在害我?”
“你说,万一我不小心受了伤,你该怎么向k交代?”话音顿了顿,他轻描淡写留下一句话,“或者说,k会怎么处置你?”
“挖眼,割舌,放置进地下残斗场充当贵族们观赏血腥游戏的……道具。”
他站起身来,一边向诺曼走近,一边一字一句地说着,语气清
淡到仿佛感受不到这些话语中的残忍不人道。
他每说一句话,诺曼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便苍白一度,等到楚惊鸿站到他面前时,他已经满头大汗,面色薄如纸了,仿佛一戳就破。
楚惊鸿说这些都是故意的,就是要吓唬他,此刻见诺曼达到自己心里预期的样子,便顺着说出了他的最终目的:“让开。”
诺曼抬头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怪异的光,身体却丝毫未动,用行动来表明自己的答案。
“唉。”楚惊鸿见状,状似无奈地叹口气,下一刻手已经高高扬起,朝着诺曼招呼过去。
诺曼自觉自己不是楚惊鸿的对手,也没能力躲过这一下,只能徒然地睁着眼睛,眼睁睁看着楚惊鸿的手带着残影向他而来。
手竖劈在他颈侧,诺曼脖子处传来剧痛,黑色盖满眼前,黑色眼珠控制不住地往上翻,眼皮无力垂下,顿时卸了全身的力气,闷哼一声就软软倒在了地上。
“真不知道k给你许了什么好处,值得你为他做到这个份上。”楚惊鸿垂眸看他,嘟囔了一句后便抬手推开门,跨过地上人横陈的身体,融进杂乱的夜色里。
外边的确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整个王城一半都笼罩在冲天的火光里,在橘红颜色的映照下,几股不同势力参与进来。有人在四下逃亡,有人带着武器与人厮杀在一起。
楚惊鸿巧妙地避开这些鱼龙混杂的人,路上胁迫逼问了几个人,才总算是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异族的制度有别于其他种族,遵守着强者取代弱者这一规定,天生带有一种竞争的,自相残害的残酷性。k能从地下区逆袭坐到今日的至尊地位,也正是仰仗了这一点。
这样的制度往往存在着极大的不稳定性,如果异族处于一个混乱的时代,很有可能在一段时间内发生频繁的改革换代现象。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强者为尊,弱者为奴。
k的位置坐得并不稳当,异族里有人心生不轨时,便会发动这样的叛乱,妄图推翻前任,自己上位,而今日便是遇上了这样的情况。
雪上加霜的是,k因为头疼病发作,
不知身在何处,王城缺乏主心骨坐镇,无疑是给敌人一个大开城门的礼物,一时间敌人破进,大开大合下致使王城大乱。
楚惊鸿思忖片刻后,只觉这可真是个天赐良机。
异族闹内乱,无暇顾及他,恰逢此刻k不在此处,只要他趁乱溜走,过后那疯子就算是把整个异族掀过来,也再难抓住他。
他这样一边心里想着,身体一边开始动作。
过去的时间里,他借机多次在王城里踩点,早就知道几条王宫通往外边的隐秘小道,方才他在路上预判了几方势力的分布范围,快速排除掉其中几条,选择走剩下的最后那条道。
这条小道相比其他几条来更加隐秘,它处于繁密的花草间,因为花园草木众多,有园丁偷懒疏于管理,纵使杂草丛生,高大的草木遮挡了原先的道路,旁人难以看出。
楚惊鸿摸黑走路,踩在松软的植被上,高大杂生的植物伸出细长的叶片,擦在他迈过的脚踝上,传来的触感有些怪异。
楚惊鸿忍住不适感,大步赶路,因为摸黑赶路本就有些勉强,在行径一处时他脚步稍微一重,踢到了几块暗藏的碎石。
碎石滚动的声音在这寂静之路上被放大数倍,清晰极了,同时,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一声细微的痛苦口申口今。
楚惊鸿前行迈出的步伐猛地一停,因为停得太过急促还有些轻微的颤抖,他将头刷得转向声音的发源处,神情顿时变得警惕起来,全身的肌肉都猛然收紧。
他死死盯着那处,一边在预估对方的战斗力,一边在心底已经做好了将对方击杀的准备。
恰好此时天生异变,黑云悄悄退去,移开的一瞬露出原本皎洁高挂的月亮,月朗星稀夜,柔和的月光洒下,照亮这片地方,也照亮了那处草丛。
亮光照起的瞬间,双方看见对方的模样时,都不禁愣了下。
真是不是冤家路窄,运气属实不好。
楚惊鸿紧绷平直的唇线抽了下,在看清那人时,他就缓缓向后退了几步。
只见那处草丛里躺了一个人,银制的半边面具在月光下折射出晃眼的光,剩下露出的那半边脸,面容熟
悉,正是k。
他头疼病发作得厉害,针扎般的刺痛不停地折磨着他的神经,在看见楚惊鸿后退的动作时,他心里忍不住产生一种暴戾。
k深深吸了口气,勉强将这股欲.念压下,然后虚弱软软地叫了声:“阿鸿。”
这是他难得对人软和下态度,但对方却压根不领情,楚惊鸿在看出他现在状态不佳,丝毫不能构成威胁后,扭头就走。
这样决绝的态度惊到了k,同时也刺痛到了他。
一种混杂了失落、低落,沮丧的,深深的挫败感席卷而来,他不敢置信楚惊鸿会这样对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头愈发疼了,在剧烈的疼痛中,k不禁产生了一种荒谬的猜想:如果是赛特在这里的话,楚惊鸿一定不会抛下他的吧……
毕竟,当初在战场上,在那种绝境下,纵使伤痕累累,楚惊鸿都反身要去救赛特,这可是全宇宙都知道的事情。
视网膜前跳跃着红黑色的色块,k狠狠闭了闭眼睛,艰难地抬起头,向着楚惊鸿离开的方向哀哀地唤道:“阿鸿……别留下我一个人。”
银制的面具被他蹭掉了,无声地落在一旁,k也无暇顾及它,只是执着地唤着前方的人,期盼对方能够回一下头。
“阿鸿。”
“阿鸿!”
“阿鸿……”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
他一声声地唤着,像只嗡嗡叫的蚊虫般,实在有些烦人。
楚惊鸿越往前走,他就叫得越频繁,最终不饶其烦的楚惊鸿转过了身,却在看到眼前这一幕时怔楞住了。
在皎洁月光的辉映下,他看到了,他接下来在找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k:如果是赛特在这里的话,楚惊鸿一定不会抛下他的吧……阿鸿他就是更喜欢那头太子猪!(嫉妒使我质壁分离.jpg)
太子:qaq不,他没有!(暴风哭泣.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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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去养肥了,没人了,我终于能大喊一句:我家神明儿子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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