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安是真的累到不行了。
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只记得上一秒草壁哲矢还在一边呜呜呜个不停。
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扶住自己,下一秒自己就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就像是沉溺进了温度刚好适宜的温泉水里。
浅淡透亮的水波一层层地拍打在自己身上,舒服得叫人只想睡觉。
云雀恭弥说要见病房外的女人。
小护士推门出来,看着慢慢一走廊黑压压的男性们,轻而易举就能找到小姑娘娇俏的身影。
感受到众人投来的视线,正给格安当人肉靠垫的沢田纲吉眨了眨眼。
然后低头望向将毛茸茸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睡得正香甜的小姑娘。
她胸前垂落的黑亮发丝正随着她平稳的呼吸上下微微起伏着。
沢田纲吉离她最近,甚至能听到她类似于小猫呼噜的呼吸声。
突然有些于心不忍将她在此刻叫醒过来。
但是现在不把她叫醒,过一会儿云雀学长万一改了主意什么的,不免又要产生许多麻烦。
沢田纲吉在内心权衡思虑了一番,在草壁哲矢“你愣着干啥呢赶紧把她弄醒啊”的目光中。
伸出另一边手动作轻柔地揉上小姑娘的发顶,放缓声音在她耳边像在说悄悄话似的。
“格安,起床咯。”
“……”没人回应他。
唔,是睡得太沉了吗?
沢田纲吉又rua了两把自家奶奶的头顶毛,把分贝又调大了一点。
“格安,醒醒。”
“格安?”
“……”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沢田纲吉皱了皱眉,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他猛地站起来,失去依靠的格安就这么直挺挺地向侧面倒下去。
就像是死了一样。
整个人就这么横着躺在了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就连脑袋快要磕到椅子上都没醒。
还是沢田纲吉眼疾手快地把自己的手掌垫在了她的脑袋下方。
“喂喂喂,”草壁哲矢也看出来不对劲,指着格安疑惑道,“她这是怎么了?刚刚不还好好的么?”
不会是在和恭先生经历过一场恶战之后,早就已经油尽灯枯了,其实刚刚一直是在强撑着吧?
沢田纲吉蹲在长椅边,轻轻地将小姑娘的脑袋瓜放回椅面。
食指中指并起熟练地探向她颈间的脉搏和鼻息。
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后,蹙起了他的眉。
小护士推开一众飞机头,来到格安的面前。
稍稍检查一番之后,才舒了口气道“她好像只是睡着了。”
因为沢田纲吉又来回晃了好几下格安都不见这孩子醒过来。
所以实在不放心的十代目就找了个救护车担架过来。
推着自家奶奶把一整套检查都做了个遍才放下心来,还顺带薅了一把云雀恭弥的羊毛。
反正云雀恭弥不至于小气到张口跟他要这点检查费的吧。
最后医生得出来的结论是格安的精神过于衰弱,就像是陷入高强度的脑力工作好几天没睡觉一样。
所以现在就让她自己好好地睡着然后醒过来就行了。
格安被安排在了云雀恭弥隔壁的病房里睡觉。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漆黑没有开灯的房间里。
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在瓷砖地板上落下一大块奶白色的光斑。
身上的衣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什么人给换成了棉质的粉色条纹病号服,用来做睡衣还算舒服。
整个人都陷在柔软馨香的床垫和枕头,四边的被角都被人给仔细地掖好了。
“阿纲?”格安小小地呼唤了一声,兴许是因为刚刚醒来的缘故,她的嗓子还有一点沙哑。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她。
这里好像是云雀恭弥的医院,自己这是睡了有多久啊?
格安掀开被子,踩上拖鞋推开病房门。
走廊上的灯也熄了大半,之前黑压压一片挤在走廊里的飞机头们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散去了。
兴许是因为在深夜,这一层又没有别人居住的缘故,所以整层走廊里静悄悄的。
格安左右看了看,便随意地朝着右手边走去。
可刚没走两步,就在隔壁的门缝里听到了云雀恭弥的声音。
“假死?”
云雀恭弥斜倚在病床上,没有穿医院提供的病号服,而是穿了一身全新的鼠灰色亚麻浴衣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
半合半开的衣领里能隐约瞧见几丝细腻的雪白。
他墨色的发丝乖顺地垂在额前,在遮掩住额头的白色绷带的同时还弱化了几分周遭的侵略气息。
听完沢田纲吉刚刚向他和盘托出的“假死计划”。
他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但是有99的概率会永远也醒不过来吧?”
“那跟真死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如果真像情报上所说的那样,白兰如果有那种能力的话,不一定会洞察不到这件事。
“是呢。”
对于自己即将面临的大概率死亡,沢田纲吉笑着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他的语气平淡,就像是在说什么茶余饭后的八卦小事。
说着,他的眼眸亮了起来,“不过我还是想让他来试一试。”
十年前那个充满了所有未知可能性的自己。
“所以,到时候就拜托学长你来成为那孩子在这个世界的向导了,请给予十年前的我最严厉的鞭挞吧。”
“那种小鬼……”云雀恭弥有点嫌麻烦。
说着,他的余光忽然瞥到了门缝中露出的一抹淡粉色的身影。
神色微妙地变了变,回想起少女白天的时候在他面前展现出来的能力。
好像也是和窥探未来或者预知相关的能力。
再加上她几乎可以和自己相抗衡的体术和充满瞬间爆发力的不知名爆破能力。
其实或许可以不用那么兜兜转转搞那么麻烦。
又是假死又是卧底又是里应外合去作局争取打败白兰那亿万分之一的胜利希望。
“沢田纲吉。”云雀恭弥唤了一声男人。
“是?”坐在床边小板凳上的沢田纲吉立刻正襟危坐。
“就让你奶奶去干死那小子吧。”
“就让我去干死那小子吧!”
少女的豪迈发言竟然在瞬间和云雀恭弥的台词做到了高度重合。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格安拍着胸脯跳了进来振臂高呼。
“欺负阿纲的混蛋们,我会把他们通通爆菊灭光!”
要不是半夜醒来听到沢田纲吉和云雀恭弥的对话。
格安都快忘了家教十年后的世界还有白兰这么一出。
她还以为她现在所在的时间线是白兰的问题已经解决后的世界呢。
就沢田纲吉那天天都很平静很开心的样子,谁能看出来这孩子再过大半个月就要去送死了。
突然蹦出来的小姑娘把坐在板凳上的沢田纲吉吓了一跳“诶诶?格安是什么时候醒的?”
不过更令他在意的是小姑娘满嘴的粗鄙之语。
他像个老妈子一样跑过来捂住格安的嘴巴,说道“不可以讲脏话。”
什么干啊,混蛋啊,爆菊啊。
就连云雀学长听了都皱眉头。
格安又想说些什么,可是被沢田纲吉捂住嘴巴“唔唔唔”的嚼碎在嘴巴里,叫人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像只正在学人话的小动物。
云雀恭弥回想起不久前沢田纲吉推门进来找自己的时候,向他介绍了格安。
“圣杯战争你知道吗前辈?……对就是冬木市那个。”
“有人偷偷掘了我家祖坟把我家祖奶奶召唤了出来。”
“嗯?掘坟的人?……早被我祖奶奶杀光了哈哈哈……”
棕发男人一脸天然呆,笑哈哈地揉着后脑勺,“所以说啊,向你下战书的那个就是我的祖先。”
他本来想说“打败你的那个”,但是怕了雷区蹦迪惹恼了学长便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沢田纲吉的祖先么?
云雀恭弥扭头看了眼亲昵地纠缠在一起的祖孙二人,垂下眼帘。
内心只觉得在房间里的这二人吵闹聒噪得很,他本就讨厌群聚,三人已是他的极限。
“再吵就滚出去。”言辞并不激烈但压迫感十足。
威压外泄的男人一声警告的低语把祖孙二人都吓得噤了声。
就像是两只被蛇给吓住的小兔子。
格安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面前的男人似乎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啊,为什么还要怕。
于是她把嘴巴上的手扒下来,望向自打自己进房门以来就把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云雀恭弥。
道出了自己此次前来的最终目的“不过在那之前,我需要你们帮我一个忙。”
闻言,云雀恭弥十分不屑“弱小的家伙才需要群聚和帮忙。”
少女走到云雀恭弥的床边,理所当然道“可是你不能不听大哥的话啊。”
“……”
“格安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来找我就可以了啊。”沢田纲吉嗅到空气中的气氛变了,连忙在一旁打圆场。
格安摇了摇头“不,只是靠阿纲的话,还不足够……”
“云雀先生不会要违反我们的约定吧?说好了要做我一天的小弟的。”
格安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
无视云雀恭弥越来越黑的脸色鼓起勇气严肃道“现在是凌晨三点,到明天凌晨三点为止,希望云雀先生可以供我差遣。”
不然她四千多次岂不是白肝了。
“好。”云雀恭弥答应得倒还算干脆。
说着,他掀开被子迈开长腿下床走到少女的面前。
微微俯下身子,俊秀的面容靠近格安,上调的细长眼尾带着一丝挑衅意味的笑意。
这是他自二人交手之后第一次正眼打量少女的容貌。
“在未来的24小时里,可不要让我感到无趣啊。”
“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