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恭弥在柳洞寺的桧木浴池里泡了很久的澡,换了身干净的深灰色浴衣。
那时沢田纲吉特地派人去备来的。
当云雀恭弥一身水汽地从浴室里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等在房间外的格安和沢田纲吉。
祖孙二人面对面盘腿坐在小矮几旁边,面前摆着热腾腾的茶水,一高一矮正气氛轻松愉悦地说笑着些什么。
吵闹又天真的食草动物。
让人看了就生厌。
他们熟稔的程度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才认识了几天,反而像是认识了很久一样,大概是有奇妙的血缘加持的缘故。
“真的吗?奈奈妈妈做的菜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格安听沢田纲吉讲奈奈妈妈做的料理听得两眼冒金光,话说到最后都忍不住口水吸溜吸溜起来。
暖棕发色的男人显然对小姑娘的反应很满意,他笑弯了眼“超美味!正好明天我想要回家一趟,格安要不要一起?”
格安顿了顿,忽然想起自己也好久没吃妈妈做的饭菜了,咂咂嘴巴委屈道“那妈妈会不会做中华料理啊?”
“会啊~”
“我要去我要去!”
闻言,小姑娘立刻点头如捣蒜,掰着指头开始报起菜名来。
要这个要那个,恨不得点一套满汉全席。
突然,格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讪讪道“我要吃的东西会不会太多了太过分了?”
“我们可以给妈妈帮忙,也可以把一平喊来帮忙,家里热闹妈妈也会很高兴的。”
“好,”格安抡起自己的小胳膊,“我可会包饺子了!”
“真棒~”
云雀恭弥看了眼沢田纲吉单手撑着下巴,满脸宠溺地微笑着望着自家祖奶奶的愚蠢模样。
在心底吐槽道所以谁是长辈谁是晚辈。
只觉得眼睛快被这位置颠倒的二人刺瞎。
受不了二人的聒噪,不爽地翻了个白眼刚打算一声不吭地离开。
就被格安叫了回来。
“走什么,我们就等你呢,”格安坐在原地冲他招了招小手,“过来坐呀,恭弥。”
沢田纲吉嘴巴里刚喝下的热茶喷了出来。
云雀恭弥扭头的动作僵硬在原地,缓缓转过身来。
眼睛微微睁大,面色怪异道“你叫我什么?”
格安满脸理所当然“你都叫我主人了,我不得同样以礼相待吗恭弥?”
沢田纲吉嗅到一丝捉弄的气息。
“……”听完格安这么说,云雀恭弥顿时就品明白了。
这是缓过之前羞涩的劲儿来,开始厚着脸皮反咬报复他了。
“再说了恭弥,我看你也是这么称呼草壁先生的啊。”
在她的概念里,上司直接称呼下属的名字似乎是很常见的,这样可以拉近与下属之间的关系。
少女口中出现频率超高的“恭弥”惹得黑发男人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他垂下眼帘,将情绪不清的眼眸潜藏起来。
冷淡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你让我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我要回并盛了。”
说完,便打算转身离去。
却不想下一秒被光速扑来的小人给大力拦住了离开的步伐。
格安将云雀恭弥的双腿并拢勒在自己的怀里,成为他腿骨上的枷锁,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不行恭弥,你还不能走。”
“……”云雀恭弥低下头,只能看到少女的脑袋顶。
其实照他以往,完全可以大力一脚把人蹬开。
一踹三米远的那种,但是他现在却没有。
“我还有事情想要拜托恭弥。”
“……”云雀恭弥看到紧抱住他双腿的少女扬起头,和他对上眼神。
黑色的眼眸清亮而真挚,看起来很像小卷和云豆的黑眼睛。
“是只有恭弥能做到的事。”
叫人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语来。
云雀恭弥叹了口,望向墙上挂着的时钟。
24小时还没有过去呢,信守承诺也是应该的。
沢田纲吉和白兰·杰索定下的会面时间,也就是之前一直在筹备的“假死计划”就在半个月后。
但是现在的计划名称已经不叫“假死计划”了,因为沢田纲吉不用冒着风险去挨枪子儿了。
格安将计划的名字改成了“猎杀计划”,并且十分中二地把自己列为了猎杀者。
她打算在那次的两大家族会面中跟着沢田纲吉一起去,然后一击必杀白兰杰索。
给自己的娃娃库添一添新血液。
这半个月里,格安自从把柳洞寺山下的空洞毁掉,抹消了圣杯战争继续进行下去的可能性之后就一直住在沢田纲吉妈妈的家里休养生息、胡吃海塞。
跟着一起住进奈奈妈妈家里的还有中原中也、太宰治、xanx以及芥川兄妹两。
格安把“羊”整个从横滨端到了并盛来。
她还拜托了云雀恭弥帮他狠狠地管教那帮羊崽子。
于是在云雀恭弥的授意下,除去有异能的那几个孩子,剩下的问题儿童纷纷送进了寄宿制的并盛中学,让风纪委员进行管教。
一旦违法乱纪不三不四,遭到一顿毒打是常有的事。
不过好在云雀恭弥财大气粗,不仅包了那帮孩子的食宿学费,还自掏腰包管了挨揍之后的医药费。
所以格安便不用再担心自己照顾不周全了。
解决好了“羊”的去向之后,接下来让格安头痛的就是中也他们的去向了。
将来会在afia的世界里占有举足轻重的他们现在还有只是嫩芽。
不论是从武力还是经验的方面,都有着极大的成长空间。
身负异能的他们总是会吸引到那些循着肉香而来的“秃鹫”们。
从前他们在原定的世界线剧情里,会遭遇到不同程度的痛苦来促使自己获得成长。
但是像现在这样一直抱团待在她的身边。
虽然格安确保自己哪怕离开了这个世界,自己的复制体也能保证他们一生安全无虞。
但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局面。
更何况,还有太宰治那颗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在。
万一什么时候趁她不注意一股脑将她的幼苗们拔去港口afia,她绝对会一口老血喷出来的。
比起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落入森欧外的手中,格安还是更想把他们托付给彭格列。
等到他们成年的时候,是想成为普通人还是想成为一名afia,就让他们自己来选择好了。
不论他们选择哪条道路,格安相信沢田纲吉都会充分地尊重他们并且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他们实现的。
所以在并盛的这段时间,格安将中原中也交给了xanx。
芥川龙之介交给了云雀恭弥。
芥川银在沢田纲吉的协调下交给了库洛姆。
而最黑泥的太宰治则是交给了沢田纲吉。
包容一切且自带超直感的大空,对付起满肚子反水的绷带怪来还算得心应手。
每次沢田纲吉不厌其烦、春光明媚地问太宰治今天有什么计划和打算。
都会被泼一脸黑泥。
绑着绷带的小家伙总是会两眼无光阴恻恻地诡笑着说些“自杀”、“死亡”之类的丧气字眼。
这时候温暖的大空就会气场全开,笑眯眯地把人抱进怀里,像唐僧一样对他循循善诱向他讲述生命的美好。
一说就是好几个小时。
听得一身黑气的太宰治想掏出手枪一把崩了他。
奈何彭格列首领在不到二十岁岁的时候就被自家的魔鬼教师训练得能够光速躲子弹了。
于是沢田纲吉就一边躲着崩溃的太宰治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突突直射的加特林,一边向孩子宣讲着佛经似的生命真谛。
还能在孩子实在受不了打算拿枪崩了自己的时候,将他手中的枪一把夺去。
沢田纲吉还被格安告知了太宰治和森鸥外的关系,他便截断了从横滨港口afia那里来的明面和暗面的信息和通讯。
因此还获知了不少港口afia的通讯手段和技术。
这么一来,搞得人孩子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除了聆听教诲,别的什么都做不到。
循环往复了几天之后,太宰治便绝口不提自己那特殊的人生理想了。
至少在沢田纲吉的面前不会提。
偶尔太宰治在格安面前打算犯老毛病的时候,格安都会立刻呼叫沢田纲吉“那个!阿纲!过来一下……”
黑发少年便会立马抬手阻止道“生命如此美好,怎么可以这样不珍爱生命呢?我是要引以为戒,提前拿来做例子罢了。”
“嗯?格安?太宰?”正在帮妈妈做菜的沢田纲吉从房门口探出毛茸茸的脑袋,“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太宰治抢在格安前面把人劝了回去,“我在给她讲生命的意义。”
闻言,沢田纲吉露出欣慰的笑容对着太宰治竖起大拇指赞叹道“阿治,你成长了。”
太宰治也对着沢田纲吉报以微笑,只是僵硬的嘴角抽个不停。
格安本以为将性格差不多匹配的人组队在一起差不多就可以了。
却不曾想中原中也和xanx相处起来非常得不和谐。
二人在风纪财团的竞技场里打得站在场馆外面都能听见里面轰隆轰隆的响声。
每次看到赭红色的小家伙面无表情出来了,偶尔脸上还会挂上彩。
格安用棉球沾着药水帮他处理伤口,有时候手重不小心将他弄痛了。
少年也始终低垂着脑袋,沉默不语,只是会被突然的疼痛搞得身体轻颤一下。
“抱歉,弄痛中也了吧?”
格安觉得中也自打到了并盛之后的状态就一直有些奇怪,所以比起别的孩子便更加格外的关心他一些。
她也去问过xanx是不是对中也做了什么。
xanx那里也没问出什么来。
少年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不疼,这点疼痛算不上什么的。”
说完,少年抬起头,湛蓝色的眼眸目光炯炯地望向格安。
格安被他突如其来直视搞得有些发懵“嗯?怎么了?”
二人本来并排坐在台阶上。
中原中也磨磨蹭蹭地往格安的跟前凑了凑。
像是鼓起勇气般探着身子靠近过来,伸手捧住了格安的脸。
然后将格安的脑袋按到自己的肩膀上。
格安听见少年的低语从自己的耳旁闷闷传来。
“比起那丁点的疼痛,”少年揽着格安的手愈发收紧。
“看到格安亲吻别人,心脏那里就发紧到像是快要被人捏爆捏碎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