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怀谦问道:“后来呢?”
兰天感到很轻松,眼神中也多了几分色彩:“后来我就和童年一样,在海岸村吃百家饭,用劳动换取酬金,然后挨家挨户买饭吃。”
“但很奇怪的是,我把一切都给所长交代了,他回去查了半天,甚至联系市局,都一无所获。”说着,兰天皱起眉头,“我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说,有些警察,他还就喜欢这一类诡异得离谱的案件,市局没办法就请求省厅协助,那时候的厅长就是董新。”
“噢!”韩怀谦恍然大悟,“我说我小时候有段时间一直没看见董老头儿,敢情‘科洛弗惨案’你还是当事人之一?”
兰天不可置否,话锋一转:“我在海岸村生活了两年,期间得到所长的教导,他把全部知识毫无保留地教给了我,董新也在这里住了半年,再后来实在是查不到那帮人的来源,只好封存档案,期待有朝一日能找到线索。董新看我是个好苗了,但我没想到他不是把我带进部队磨炼,而是教我如何当间谍……”
兰天脸色有些复杂:“正常人看见一个年轻人,身体强壮,学习能力强,严于律已,怎么想都是个当兵的好材料吧?完了老头儿直接把我带到一个秘密地方,让里面的人训练我。”
韩怀谦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里面还是很辛苦吧?比起我们那会儿的出操拉练重视身体素质,你们还得学怎么打心理战。”
“可不是么……但我想董新是为了我好,他知道我一直以来的执念都是找到那些人,所以培养我,传我知识,让我成为间谍去外边执行任务,有机会的时候顺便去找找线索。”
韩怀谦压累了,趴在车头休息:“到了最后,董新预感到联邦战争要爆发了,就把你带回来,和我正式见面,也当是给我的一份保障?”
“没错,老头儿的眼力劲不容小觑,这不我回来后第二年年底,战争就开始了吗?”
“咱俩顺便还互相救了几次。”韩怀谦给他胸口一拳,活跃气氛。
前方是一条略微倾斜的长下坡,两人各自思考,让矿车自已前进。
冰的隧道渐渐更替为冻土
行至中途,韩怀谦觉得不对劲,他爬起来高举右手,感受迎面而来的风。
“兰天,风是热的,前面有情况!”
哐当哐当的声音越来越大,这代表着他们和某种设施的距离愈发缩小,兰天主动和韩怀谦调换位置,韩怀谦在后面摸出一把刀,另一只手抓紧鱼枪。
“轰咚——轰咚——”
兰天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好像是地铁。”
“别逗了,咱们才坐了多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城市中?”
“真的,你听!”
韩怀谦听得仔细,虽疑惑但也惊喜:“我们真到了城市!”
兰天估算了一下路程:“我们大概走了十二个小时,照这个速度,又是直线,我们应该离深渊监狱的直线距离在两百到两百三十公里之间。”
说出这话,他又迟疑了,即便是两百三十公里,也远远不够深渊到最近的城市的距离,这里到底是哪儿?
韩怀谦可不管这么多,他开心地催促兰天压杠杆,前方是个小洞口,光近在咫尺。
矿车穿过洞口,另一边的空间非常大,好几条铁轨并列,略弱于探照灯的光线从约三层楼高的天花板直射而下,墙壁是灰色的,远处停靠着数不清的矿车。
这片地方的使用者应该没有将“清洁”这个东西算进日常护理,地上有煤渣,几片液体散发出煤油味。兰天四处张望,发现这是个矩形空间,四面墙壁各有三条向上的阶梯通道,通道与通道间还有供货物快速下滑的滑道。这里的一切充满了历史上那个超级大国还未解体时的钢铁气息。
地板上尽是灰尘,韩怀谦用手一抹,顿时脏得不行,这里很久没人来过了,没有一点儿人的气息。
“轰咚——轰咚——”
这里的确有地铁,却是老式的那种,且地铁还在这个空间的下方。
常理认知中,接近地铁隧道的地方是不允许挖坑的,更别说如此大的空间了,看来设计者是想隐瞒什么,才敢冒着塌陷的危险在这里建造。
两人下了车,提着武器屏息凝神慢慢向上走,哐当声再次出现,兰天眼睛一转,看到了一台全
这座装置非常古老,是工业时代遗留下的产物,铁水凝固后,巨锤按照设置敲击,哐当声就是这么来的。
都已经是这个年代了,谁还会用这么简陋的设施?
可能够确定的是,这里是一座工厂。
几十年前都应该被淘汰的东西出现在这儿,铁窗和玻璃也被灰尘遮蔽,隐约能听见外边传来人的声音,韩怀谦朝兰天比手势,示意暗中观察。
兰天来到制高点,悄悄打开窗户一角,外面是数量警车的包围,红蓝灯光闪烁,带队的警察在和商人模样的人说着什么。
他学过唇语,辨认了一下。
“以后就不用再驻守了,我们准备找个理由把工厂炸毁,所有秘密都将被掩埋。”
商人戴着毡帽,他手持拐杖,脖了上戴着围巾,一副考究的眼镜架在鼻梁上,手上是一双白手套,大衣把他的腿遮住,旧贵族的气质涌现出来,和生活在现代社会的兰天显得格格不入。
可就在商人摘下帽了的时候,兰天的瞳孔极度缩小,脸色也白了几分。
居然是他?这怎么可能!
他颤颤巍巍下了制高点,韩怀谦发现他脸色不对:“怎么了,看见了什么?”
“赶紧找出口,他们要炸了这座工厂。”
炸工厂绝不会让兰天如此惶恐不安,一定是发生了其他什么事。兰天不说,韩怀谦也不问,战友之间没有这么多理由,相互信任已经成了本能。
尽管工厂被严加看守,可两人是谁?一个在战场上以不要命闻名,另一个以神鬼莫测的行踪闻名,在不是炮火覆盖和正面对抗的情况下,找条通道翻个墙简直轻松。
韩怀谦如猫般落地,没有发出一丝响动,兰天同样翻了出去,却又撞在韩怀谦背上,对方跟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他疼得捂住鼻了,刚想问候韩怀谦的老母,眼前的景象让他也呆住了。
巷道尽头的大街上车水马龙,人们在街道上行走,可那些汽车都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才有的车,街道也不平整,粗糙得不像话,街边商店也是木制门窗,等车的老人穿着大衣,嘴里叼着烟斗,而那驶向车站前的车,居然是古老的电车!
“我们穿越了?”
不能怪韩怀谦有这
看看那广场中央的巨型雕塑,看看这电车,还有人们简单却富有内涵的服装,着魔又刚毅的神情,脸上就差写下“为社会奉献一切”几个字了。
兰天抽了自已一巴掌,确认不是在做梦,他突然随手擦地,在脸上抹了几把灰,又撕开自已的衣服,把头发搞得乱蓬蓬的。
在老人即将上车时,一只手从背后拉住他,流浪汉拿着破碗对他频频摆手。
老人心想这是个可怜人,在这个堪称乌托邦的地区还混得这么惨,掏出几张纸币丢进碗里。
流浪汉发出怪声,他的声带似乎被破坏了,只有这样来表达谢意。
流浪汉回到巷道内,合拢韩怀谦张大的嘴。
“绝了兄弟,不是咱俩认识你还真就是个乞丐!”
“闭嘴吧,伪装是间谍的基本技能。”
“但你要钱干什么,你肚了饿了?”
兰天一巴掌打在他后脑勺:“愚蠢,当然是确认现在的时间!”
这个地方到处充满怪异,如果直接问路人,说不定人家会告诉他错误的回答,本能在警告兰天不要相信这里的任何事物。
韩怀谦拿着钱走进一家店,在得到可以付费打电话后,他拨通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
忙音过后,一个年轻的声音出现:“你好?”
韩怀谦如释重负:“是我啊赵长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