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人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幕府的官吏,以及经过大阪的藩主行列,他们也不过是避到道边等候罢了。人家根本没有说什么的,你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鸡亲王的家臣,跑来大呼小叫什么?
人还没有什么反应,不凑巧,法国人的马他惊了!
于是那马带着一名法国的测绘人员,径直冲向有栖川宮幟仁親王。左右的侍从大惊,饭田忠彦直接拔刀攻击骑在马上的法国人,当即从肋下至胯一道长口。陪同在有栖川宮幟仁親王旁边的久我家诸大夫春日潜庵,也拔刀向前刺击。
那名法国测绘员当即扑倒,死于路途!
左右的公家诸大夫和侍从武者,有的拔刀攻击,有的护住有栖川宮幟仁親王向后退却。整个场面一时大乱,无从收拾。
剩下三名法国人大为惊慌,打马转身跑路。这谈不上什么丢弃伙伴,遇到危险,保存自身是正常人最直接的选择。只要逃回神户居留区,或者大阪的法国筑路营地,都有法国大兵驻扎,军舰大炮一轰,随时可以报仇的。
有栖川宮幟仁親王一行人,大多关注点都在亲王身上,而且多为步行,也赶不上骑马的法国人,便也不论其他了。
榎并事件突发!
消息传至神户,法国领事大怒。明明刚刚签订的条约,幕府声明要保护在日法国人的安全。如果法国人犯了什么错,那么也是会同大阪和神户的地方官,五人会审,怎么可以直接当场杀死法国的公民。
这是对法兰西第二帝国的极大挑衅,是破坏法日友谊的重大事件。神户领事急忙将此事告知了法国驻日公使罗什伯爵,并且要求幕府方面给一个让法国人满意的说法。
而幕府方面,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京都和大阪方面的消息,京都守护德川庆保急信江户,宫中以及公家,都对此事极为关注。并称有栖川宮幟仁親王受到了极大地冒犯,幕府为何还不攘除洋夷,以还神国安宁。
“这这这……”听闻此事的忠右卫门,也是面带惊色。
干什么不好,你们居然杀人?你把法国人打一顿,这个事情都很好解决,只要不出人命案子,都是小事。怎么就那么着急,把人家给杀了。现在法国人来要说法,幕府怎么给说法嘛。
“事急矣,法舰已至横滨!”胁坂安宅和助六一齐上门询问忠右卫门的意思。
幕府最会和外国人打交道的就是忠右卫门,他们两个不过是帮忠右卫门占着位置罢了。如今出了这样的大事,当然得来询问忠右卫门的意见。而且这显然不是他们两人来问,他们两个是代表了整个幕阁来问啊。
“上様是否知晓?”忠右卫门起身踱步,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扫部已登城向上様禀奏,法国公使明日便至江户。”助六站在一旁,脑门微微有些汗。
“走,你我一道登城。”
忠右卫门顾不上家里一大帮孩子,换上衣服就骑马出门。江户城下的街町上,许多老百姓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议论纷纷。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各种各样的谣言自然传播的极快,法国人又怒气汹汹的到表奥提交抗议,能保密就奇怪了。
一俟登城,左右的武士纷纷望向忠右卫门,对外交涉本来就离不开咱的。如今这一登城,起码人心有个统一不是。
和德川家定禀报完此事的井伊直弼,正好和登城的忠右卫门撞上,也不出声,只是招呼忠右卫门进来说话。一名侍从将德川庆保的急报,递给了忠右卫门。幕府这边肯定是采信德川庆保的信息,并对此进行相应的处置。
当然法国人递交过来的照会,以及事件过程的陈述,这会子也一并送到。两相对比,差别不是特别大。主要集中在一点上,到底是谁先挑衅,然后爆发冲突,以至于打杀了法国人的性命。
法国人自然就是按照事实那边陈述的,他是受害方嘛,只需要按照事实陈述就足够了。完全能够体现对面的蛮横无理,以及草菅人命。
而京都方面,对事件过程的陈述,在一开始和法国人差不多,一直到有栖川宮幟仁親王通过时,法国人不避让下马行礼这里,开始出现分歧。
按他们的说法是法国人嘲笑有栖川宮幟仁親王一行,因语言不通,具体嘲笑的是什么,不得而知。于是家臣饭田忠彦上前呵斥法国人,让法国人赶紧闭嘴,好好地让道。
结果法国人不知死活,居然策马向有栖川宮幟仁親王冲去,试图谋害或者威胁有栖川宮幟仁親王。见此情形,左右的侍从等人,纷纷上前,将此大胆狂徒击毙。
剩下的三名法国人,自知理亏,抛下同伴,直接跑路。而我有栖川宮幟仁親王心怀大度,并未追究剩下三人的罪责,放了他们一条活路,仅此而已。
好家伙,这事件没法定性了!
“可有其他在场人等之口供?”忠右卫门皱了皱眉,并不能直接判断出到底哪一边有错。
“正在解来江户的途中。”一旁的松平齐宣面色也不好,刚刚他和井伊直弼去见德川家定,德川家定显然生气了。
“……”忠右卫门一时无语。
事情肯定需要当事人出面,好好地辩一辩,才能够说清楚。但是那名法国人已经死了,这就是死无对证。而另一面的有栖川宮幟仁親王,怎么可能轻易被传唤到江户来,接受幕府老中们的质询。
最后保不齐就是一帮小喽啰,来回辨理,那能判得明白就有鬼了。朝廷方面还询问幕府为什么还不攘夷,法国人又要求严惩凶手,并作出赔偿。
坐在上首的井伊直弼,面色沉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事情。只是看他那个脸,就已经很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