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看他一脸急色的模样，九黎又是心疼又是得意, 还有点想笑。
顾长凌发现了, 幽幽地看过来。
九黎赶紧忍住了。
他道：“正好回去请师父为我们主持结契大典, 到时候, 有天道, 有师父，还有木川流他们见证我们成为道侣。新婚燕尔, 洞房花烛，岂不更美？”
顾长凌深呼吸了一口气, 闷闷不乐道：“是我急躁了, 无媒无聘, 让小九受委屈了。”
九黎虽然不觉得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但见说服了他，也不敢反驳, 只是安慰地摸了摸大哥的耳朵，安抚他的躁动。
顾长凌接触到他眼中的包容和珍惜, 忍不住心里一软。
复又凑过来，亲亲热热道：“大哥不能放纵，小九却不怕, 大哥帮你, 好不好？”
他摸了摸九黎的手指，眼神充满诱惑。
九黎很心动，但感受着他的精神抖擞，对男人的自制力很没信心, 不敢造次，忙道：“不用了。”
“嗯？”
顾长凌以为他害羞，蹭了蹭他的脸颊，低声笑道：“别怕，大哥手生，可是我会很小心的。”
九黎：“……”
九黎差点就答应了。
狠了狠心，九黎无视了自己的蠢蠢欲动，抱着他道：“不了，大哥，我想和你一起。”
顾长凌没察觉到他的口是心非，闻言，立刻被哄得服服帖帖的，抱着他欢喜道：“小九真好。”
见他这么开心，九黎心里的小怪兽立刻变成了小奶猫，眼中的挣扎之色消失一空，全被笑意霸占。
他蹭了蹭顾长凌，笑着说：“那大哥陪我睡一会儿，这十六年，我都没睡过一次安稳觉。”
顾长凌怔了下，随即抱着他换了一个姿势，让他躺在自己怀里。
掐了下他的鼻子，顾长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是啊，我的小可怜可受委屈了，吃不好也睡不好。”
九黎：“……”
九黎一把捂住脸，尴尬得不敢看顾长凌。
听着顾长凌取笑自己，笑得胸膛都在抖，他放下手，鼓着腮帮子为自己正名。
“我是真的很想很想大哥啊，没有一刻不在想。可是，我也很努力让自己过得好，因为我知道，只有我过得好大哥才会开心，才会少一点伤心。”
顾长凌停住笑，看向他。
九黎趴在他胸口，说：“我一直想啊，等我回到大哥身边，我就和他说，大哥不要难过。这些年，我把我自己照顾得很好，没有让自己受一点委屈。只是……”
他抬头看顾长凌，忍不住笑道：“一见到大哥我就忍不住想哭，想跟大哥撒娇，想让大哥心疼我，更喜欢我，嘿嘿。”
他笑得这么乖，顾长凌只觉得心尖发颤。
将九黎抱上来，顾长凌侧过身与他相对，贴着他的额头，柔声说：“小九做的很好，大哥很开心。”
九黎闻言，更笑得眉眼弯弯。
顾长凌也笑起来，亲了亲九黎的眉心，拥着他道：“小九睡吧，大哥陪着你。”
“大哥，”九黎抱着他，像是确认什么一样，小声说：“喜欢我吗？”
“喜欢。”
顾长凌散开他的发冠，揉了揉他的脑袋，重复道：“大哥喜欢你，像情人那样，倾慕你，思恋你。”
“我爱你。”
他亲吻九黎的眉心，眼里全是温柔的笑意。
“真好。”
九黎闭上眼睛，脸上全是心满意足的笑。
他们不再说话，九黎感受着他修长的手指梳着自己的长发，在温柔而缓慢的轻抚中渐渐放松了身体，沉沉睡去。
顾长凌专注地看着他恬静的眉眼，身体的燥热渐渐褪去，只留下满腔柔情。
九黎这一睡，就整整睡了三天之久。
醒来的时候，他在顾长凌怀里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这一觉睡的，比渡劫后沐浴天道馈赠还要舒服，像是压在心头的一座大山被一脚踹开，骨头都轻了。
他抱着顾长凌，笑嘻嘻道：“师兄，你快抱抱我，是不是瘦了一万斤。”
“哈哈，我还没见过一万斤的美人长什么样，让我好好瞧瞧。”
顾长凌煞有介事地抱起他，掂量了下。
九黎看他眉眼都是笑，不由挑眉，哼哼道：“顾长凌，你还真的特别喜欢我喊你师兄啊，这不会又藏着什么秘密吧？”
在浩天小世界的时候九黎就发现了。
只要他一喊师兄，顾长凌就特别好说话，凭他怎么使唤都成。
九黎从前没放在心上，如今却迫不及待想瞧一瞧顾长凌这曲折的心路历程。
顾长凌愣了一下。
他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九黎对他态度的转变，心中一喜，含笑道：“小九想知道？”
九黎捏住他的脸，“别来劲啊，过会儿我不想听了，你可别急。”
“哈哈。”
顾长凌笑着抱他去灵泉室洗漱，边走边道：“其实也没什么。”
“就是我刚成凌云剑派首席弟子的时候，同代弟子都喊我大师兄。那天晚上我就梦见你，特别崇拜地看着我，喊我师兄……咳，醒来之后，兴奋得睡不着，在院子里劈了几万剑。后来，这念想在心里一扎根，就拔不走了。”
九黎心里大乐，抿唇忍着笑，睨着他道：“你想法很多嘛。”
说着，他抱住顾长凌的脖子，笑嘻嘻地问他：“顾大侠剑法独步天下，是不是因为总是梦见我呀？”
“嗯。”
顾长凌痛快地承认，“想你想得睡不着，就练剑，练着练着就练成江湖第一高手了。”
“哈哈哈！”
九黎再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不得意。
顾长凌引来灵泉，用灵力加热了，浸了柔软的灵棉帕子给他净面。
待洗漱完，见他还在笑，顾长凌忍不住取笑道：“怎么这么高兴，小九太容易知足了，这可不好。”
九黎反驳道：“大哥欢喜我，我就高兴，怎么了~”
顾长凌失笑，问他：“怎么不喊师兄了？”
九黎切了一声，“哄哄你而已，还当真了。”
顾长凌挑眉，“只是哄我？”
九黎得意地笑起来，笑得顾长凌又是无奈又是欢喜，叹息道：“小九现在舍得跟大哥呛嘴了。”
九黎朝他挤挤眼睛，“你不是喜欢我“活泼”的吗？”
顾长凌愣了一下，随即忍俊不禁，连连点头：“是，小九说的对！”
九黎哼了一声。
他与顾长凌针锋相对这么多年，这厮居然还挺自得其乐。
可怕。
不过，顾长凌犯蠢十八年，九黎也不算毫无收获。
他算是明白了，往常自己在大哥面前太端着，因为太在乎，反而失了本真。
所以大哥才会羡慕他对顾长凌的“活泼”，以为他面对顾长凌时，比在自己身边快活。
了解到顾长凌喜欢这个调调，九黎干嘛还端着小仙男的范？
当然是立刻下凡了！
不过，有些话九黎还是不忍心瞒着他大哥。
九黎道：“大哥，你其实不用羡慕“顾长凌”的。”
“我被老头关太久了，心都养黑了。
我怕吓着你，不敢表现出来，正巧“顾长凌”撞到我手里。我一门心思钻研毒药对付他，就像把他关进我的黑屋子，他取代曾经的我，成了我的药人。
我难得一个玩具，所以特别兴奋。
也不全是因为江风云的“遗愿”，才格外高看他一眼。”
顾长凌：“……”
这还真是没想到。
看他一脸三观破碎的模样，九黎大乐。
双手按在他脸上，揉碎他一言难尽的表情，笑嘻嘻道：“好啦，我饿了，师兄快给我做好吃的。”
“……好。”
顾长凌答应着。
快走到厨房的时候，他才消化完九黎刚才的话。
低头亲了亲九黎的脸颊，顾长凌笑着说：“小九这样很好。不管是好的坏的，都是我一个人的，一丝一毫都不分给别人。”
九黎脸上的笑容收了收，心里不自察的忐忑刹那间被融化了。
他一把抱住顾长凌，蹭着他的脖子，开心道：“师兄，我太喜欢你了！”
他在“卫三更”面前扮乖，何尝不是一种自卑的表现呢？
但顾长凌说，好的坏的，他都想独占。
这样的占有欲，让九黎安心，也让他欣喜。
顾长凌见他撒了欢，也忍不住笑起来，抱着他稀罕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将他放回轮椅里。
“小九等一会儿，大哥给你做吃的。”
“好呀。”
九黎仰头嘴了他一下，弄得顾长凌更舍不得放开他了，黏糊了好一阵才引火温锅，取出食材，开始料理。
九黎左右看看，发现厨房的装修很陌生，风格奇特，不由问道：“顾长凌，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他推着轮椅靠近一旁的大立柜，拉开门，一阵寒气扑面而来。
原来，“大柜子”布置了寒冰阵，一格一格放着一些做好的饮品，腌渍的果子，还有一些自制的酱料。
顾长凌转头看他，笑着说：“这叫冰箱。我炼制随身洞府的时候，问小白取经，这就是在它的资料库里看到的。据说三十三重天主人家乡的厨房，都是这么装修的，我看着是比我们的土灶方便，就学了来。小九喜欢吗？”
“喜欢！”
九黎四处看了看，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发现了不少特别的阵法；还有一些奇形怪状、功能更奇怪的工具。
比如那个张着大嘴巴的吸油烟机，挂了满墙的、样式大小不一的刀具。
顾长凌看他转着水龙头玩，转左边出冷水，转右边出热水，像个得了新玩具的孩子，一脸的新奇，不由笑起来。
他一边处理食材，一边和九黎介绍自己做的随身洞府。
为了打造这个随身洞府，顾长凌花了许多心思。
从炼材到炼制，整整花了三年时间，还是在回到葬剑谷的前半个月才竣工的。
除了九黎待过的大厅，卧室，灵泉室和厨房；另还有炼丹和炼器用的火室，安放了灵脉的修炼室，中间还有一个大花园。
九黎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灵脉？”
顾长凌的话音一顿，随即无奈。
他说了那么多设计的亮点，结果都不及灵脉吸引这个小财迷。
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是啊，一共有三条上品灵脉，我分别布置了水、木、雷灵转灵阵——”
“三条！”
不等他说完，九黎就叫起来。
他推着轮椅过来，仰头看着顾长凌，一双眼睛里装满了小星星，问他：“大哥，你有这么多灵脉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
当初在北溟海，小白和三十三重天两个败家崽，一口气就将噬气花藤的一条极品灵脉，两条上品灵脉耗光了。
唯一剩下的那条上品灵脉，也被小白储存在渡空飞船的基础能源仓。
而他们这一次横渡虚空，回到葬剑谷，整整用了一条中品灵脉的能量。
灵脉实在经不住消耗啊！
哪怕得了若水丹尊赠的那一条极品灵脉，九黎心里也很有紧迫感，忧患意识强烈。
没想到，顾长凌居然还偷偷藏了灵脉……
九黎盯住了顾长凌的储物戒，目光灼灼。
顾长凌无奈道：“我用贡献点，向宗门兑换了四条上品灵脉。一条用作随身洞府的灵基，三条放在修炼室，没有多余的了。”
见九黎目露失望，顾长凌又忍不住哄他：“这次走的匆忙。待回去，就让小白把我洞府下面的极品灵脉抽出来，让你随身带着好不好？”
“好！”
九黎脸上乐开了花，抱着顾长凌的腰用力蹭了几下，开怀道：“大哥，你太好了，我爱死你了。”
“有灵脉就爱我了。”
顾长凌哭笑不得，揉揉他的脑袋，认真道：“小九，你老实说，如果灵脉和大哥一起掉进虚空里，你先救哪个？”
“当然是大哥啦！”
九黎毫不犹豫地说。
不等顾长凌高兴，又听他笑嘻嘻道：“反正灵脉掉进虚空也不会坏，哈哈！”
顾长凌：“……”
顾长凌捏住他的脸，磨牙道：“可把你聪明坏了。”
九黎：“哈哈哈哈哈哈！”
等到上桌吃饭的时候，九黎好不容易忍住笑，问起另一桩事来。
“啊呜。”
他一口吞掉顾长凌喂到嘴边的咕噜肉，边吃边道：“你哪里来的那么多贡献点啊？师父还有舅公他们也给了我很多，可是我查过，我手里的贡献点就只够换一条中品灵脉。”
兑换四条上品灵脉的贡献点，那得是多大一笔天文数字！
顾长凌浑不在意道：“我向剑陵的几位太上长老“借”的。”
九黎眨了眨眼睛，吃下嘴里的肉，有些意外道：“他们对你也太好了吧。”
顾长凌扬眉，“谁让我是浩天宗开宗立派十六万年来，唯一一个“九成九”纯度单灵根的天才呢。自然是我要什么，他们就给什么了。”
九黎：“……”
九黎憋了憋气，到底没对他心爱的大哥翻白眼，只是恶狠狠地咬住他送到嘴边的筷子，磨了磨牙。
之后，没什么诚意地附和道：“是啊是啊，可把您老厉害坏了。要是他们知道您还是百万年难遇的十成纯度天才，那还不把心窝子都掏给你？”
“哈哈！”
顾长凌乐了。
被九黎瞪了一眼，顾长凌凑过来在他油嘟嘟的嘴上亲了一下，含笑道：“再掏心窝给我也没用，我整个人都是你的。要不是小九在浩天宗，就算给我一百条极品灵脉，我也懒得搭理他。”
九黎一下子被顺了毛，笑眯眯地说：“话不能这么说，要是有一百条极品灵脉，还是可以考虑一下哒。”
顾长凌顿时笑不出来了。
他哼声道：“要是我一块肉能卖一条极品灵脉，你是不是就要把我称斤论两地卖了，嗯？”
“那不能！”
九黎夹了一筷子他喜欢的灵蔬喂给他，卖乖道：“我哪舍得呀，大哥就算掉一根头发，我都要心疼死了。”
顾长凌姑且信了他的甜言蜜语，展颜笑道：“那这么说，在小九心里，大哥的一根头发比一条极品灵脉重要喽？”
“……唔，差不多吧。”
九黎咧嘴，对他笑得可甜。
顾长凌哪会看不出他的言不由衷，无奈之余，纵容道：“好啦，别纠结了。以后我努力赚钱养家，让小九每天数着灵脉玩。”
九黎一听这话，整个世界都亮了。
他一下扑进顾长凌怀里，欢喜道：“师兄！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师兄！”
顾长凌就吃这一套，整颗心都软了，索性将他抱在腿上一边投喂他，一边说：“别只顾着高兴，乖乖吃饭。”
“嗯哒~”
九黎又变成了小糖人，甜得不像话。
等他吃的差不多了，顾长凌才道：“等会儿去花园消消食。你不是喜欢莫师伯的植物森林吗，我给你做了一个更大的。还用九枚界珠做了药园，现在空置着，小九可以慢慢填满它。”
“真的？”
九黎越听越喜欢，催着他带自己过去。
顾长凌自然顺着他。
两人到了花园，果然看见草木花树层层叠叠，错落有致。主色调的红色，热烈又惹眼，煞是一方美景。
不过，顾长凌取用的灵植都是九黎见过、长生镯里也种有的，他一心记挂着界珠药园，只看了几眼，就兴冲冲地进了药园。
药园看着不过是分割成九分的一亩灵田，但踏入其中，才知其中空间之大。
九枚界珠，以传送阵相连。
顾长凌按照草药习性，用阵法营造了不同的生长环境。
——金木水火土此五行环境之外，还布置了雷灵、冰灵、风灵甚至是妖兽血池这种养育特殊灵草的环境。
沼泽、沙漠、高山、雪原、浅湖、深海等等地理环境，更是不一而足。
九黎越看越惊喜，哪怕这些地方此时只是空壳子，但他仿佛已经能想象到这里种满灵药的画面。
只是一想，九黎就高兴得脑袋发晕。
他抓住顾长凌的手，激动道：“大哥，你太厉害了！”
顾长凌俯身摸摸他的头，笑说：“待大哥以后再多布置时间阵盘，将界珠全利用起来。小九需要什么样的环境养灵草，大哥都会为你做到。”
“好，那我要把世间所有的灵草都种一份！”
九黎许下豪言壮语，而后笑眯了眼睛，说：“这个药园你将他炼成阵器了吧？顾长凌，你居然背着我，偷偷变成七级阵法师了。”
虽然很多阵法都没有激活，但九黎一路看下来，很直观地感受到这九枚界珠，就像当初他们得到的地级阵法传承——那枚袖珍的玲珑骰子一样，是个精妙的阵器。
顾长凌坦然地接受了他的“崇拜”，笑着说：“我的剑道就是喜欢你。这对我来说，是呼吸一样的本能，不需要做任何多余的事，自然就有时间学术术了。”
九黎一听，浑身的刺都软了。
他仰头看着顾长凌，喜滋滋道：“那大哥剑道精进的话，岂不是要更喜欢我，更喜欢我才行？”
他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一脸憧憬道：“大哥现在这么喜欢我，才是剑心而已。等你炼出剑域，岂不是要爱惨我了？”
九黎很想矜持一点，但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顾长凌爱极了他此刻的模样，俯身将他从轮椅里抱起来，笑着道：“可不是爱惨你了。”
九黎搂住他的脖子，低头看他，“大哥，你现在就这么喜欢我了，还能怎么更喜欢我呀？我实在想象不出来。”
顾长凌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不着急，往后还有很长时间，小九可以和大哥一起看，那时候的我是什么样子。”
九黎头靠在他肩膀上滚来滚去，高兴得忘乎所以。
“啊啊啊，真恨不得现在就和大哥穿越到我们白头偕老的时候。”
顾长凌失笑，抱着他往外走，边道：“这恐怕有点难。”
九黎认真地想了想，沉吟道：“既然有那种能够看到前世来生的时光类法宝，那肯定也有看到未来的宝贝吧？”
“这倒是。”
顾长凌点头表示赞同，又道：“我的意思是，我们的修为只会越来越高，厮守终生怕也很难达到“白头偕老”的成就了。”
九黎还真的没想到这一点，闻言，眼睛蓦地一亮。
“是哦！”
九黎脱口道：“那岂不是说，就算过去一千年，一万年我们都能【哔——】得起来，不怕老了就用不了了？”
顾长凌的脚步蓦地停住。
九黎怔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轰得烧了起来。
“不是，我，不是……”
他一急，都找不到话来救场。
顾长凌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不自觉睁大的眼睛慢慢弯起来，然后——
“噗，哈哈，哈哈哈！”
顾长凌乐坏了，揉着九黎的头，又是不敢置信又是笑，道：“小色鬼，除了背书，你还背着大哥做了多少事，嗯？”
九黎：“……”
九黎瘫在他身上，满脸都是大写的尴尬，恨不得把刚才的话吃回去。
顾长凌笑了好一阵，才想起来问他：“这些都是哪里学来的？莫非，小九这么聪明，无师自通，自学成才了？”
“卫三更”在他面前不能更正人君子了，江竹心也不大可能教他这些。
他心中的小神仙到底是什么时候坠入红尘的，他竟一无所知。
九黎一脸懊恼，丧气道：“我们不是抄了医谷的藏书吗？也不知道是哪位仁兄，用医书的皮子套着小人画，一大箱子呢，全是少侠公子交流感情的故事。”
“……这倒是大哥失察了。”
顾长凌叹笑道：“小九都看了吗？”
九黎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想他当年对大哥的感情多朦胧多纯洁啊，只想霸占大哥的好，从没有馋过大哥的……咳咳。
可自从无意间打开那个箱子，新世界的大门就再也关不上了。
顾长凌见他这么不自在，舍不得再放火浇油了，只说：“医谷的秘藏想必不俗，大哥也该拜读一下。”
九黎抓了抓耳朵，小声说：“……我烧了。”
“嗯？”
顾长凌又忍不住逗他，“也对，小九过目不忘，委实不必温故知新。”
九黎：“……”
九黎呜呼哀哉，“嘤，我的一世英名，毁了，全毁了！”
顾长凌：“哈哈哈哈！”
第一百七十五章
九黎和顾长凌在葬剑谷流连两日，将九黎埋在地下的酒挖出来，看过旧日的风景，就准备回擎天大陆了。
——主要是顾长凌急着回去结婴，出库滞销三十年的元阳。
不过，再心急，回到故乡，有一些因果却也得了断干净。
推算得一个月后就是武林大会，二人去了幽冥道和凌云剑派，取回他们留在那处的私人物品。
顾长凌还写就一部能令凡人通达先天之境的功法，藏在幽冥道的祖师牌位后，以偿还幽冥道的教导之恩。
而后，又去顾长凌出生的小村庄走了一遭。
不想，顾家村已经成了荒村。
推算过后才知道，此地前些年发生了一场瘟疫，村民死的只剩下几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被凌云剑派接上山做了弟子。
一直暗戳戳地想教训他们，为大哥报仇的九黎大失所望，被顾长凌哄着带回葬剑谷，静待武林大会的时机。
出去了一趟，九黎总算不是一味跟他大哥黏糊了，想起被关进小黑屋的小白。
戳开资料卡一看，九黎立刻扬眉吐气，兴冲冲地把玉简递给顾长凌，“大哥，你看，你十级了！”
顾长凌俯下身，就着他的手看玉简屏幕上的内容。
姓名：顾长凌
性别：男
年龄：三十八岁
灵根：雷，十成纯度
修为：金丹巅峰（进度条：99.1%）；剑心小成（六心，进度条：99.9%）
特殊体质：天生剑体
权限：完全授权
等级：十级
顾长凌瞧他一脸邀功的模样，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
糖做的小九，除了自己，其他人在他这里都是零级。
哪怕曾经也是“零级大军”中的一员大将，此时此刻，顾长凌心里那滋味别提多美了。
九黎也是看了资料卡才知道，顾长凌竟然已经凝练六颗剑心，差一丝就能凝练第七颗剑心，踏入剑心大成了！
他激动道：“大哥，快把小黑剑拿出来，我看看。”
顾长凌从善如流地召唤出小黑剑。
九黎摸着剑上的六颗小太阳，笑得眉眼弯弯。
稀罕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想到什么，仰头看顾长凌，啧声道：“顾长凌，你还说我呢。果然啊，三十三重天说的对，男人就是下半身决定上半身的动物。你看你看，就算你的灵魂属于我，没有得到我的肉`体，你这第七颗心就凝不出来吧~”
顾长凌：“……三十三重天居然还跟你说这些？”
九黎被他问住了，随即也有些奇怪。
三十三重天确实没跟他说过这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刚才下意识就这么说了。
没等他想起来到底是谁跟自己说过这个论断，就听顾长凌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你别听三十三重天瞎说。”
顾长凌理直气壮道：“我的第七颗剑心尚未凝聚，是因为未曾融情。”
“嗯？融情是什么？”
事关大哥的剑道，九黎立刻将刚才的疑惑抛在脑后，关切道。
顾长凌仔细说给他听。
“所谓极情，是孤注一掷，一意孤行。但一味的付出，是不会幸福的。”
过犹不及。
极情者若不能得到回应，虽也有可能成就剑域，但他的剑道却越走越窄，越走越独。他的心性也会变得越来越偏执，除心中钟情之外，七情尽灭，毫无是非观。
所以，如果只有一个人走极情道，通常是走不远的。
真有走远的，也会变成魔修。
九黎一惊，“这……也太可怜了。”
他有些心悸地握住顾长凌的手，“幸好大哥喜欢的是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小九说的对，幸好是你。”
顾长凌忍不住笑起来，眼里全是温柔。
九黎嘿嘿一笑，道：“那大哥走的剑道，跟那些可怜虫肯定不一样吧？你说的融情又是什么呀？”
顾长凌点头，笑道：“自然不同。”
“他越走越窄，我的道则越来越开阔。
就像扇子，一厢情愿的人从弧外走入极端，两情相悦，却是从极端步入更广阔的天地，有无限可能。
虽然大哥现在还不知道，前路会有怎样的风景，不过对于剑心境，我已有明悟。”
“是什么，大哥快说！”
九黎听得入神，催促道。
顾长凌俯身亲了下他的额头，拇指摸着他的鬓角，笑道：“钟情为剑意，融情凝剑心。”
“我爱你，守着你，便可成就剑意圆满。
小九倾心于我，知你相思意，我得以成就剑心，凭一腔欢喜，晋入剑心小成。
“只是铸就剑心大成，非我一人之力可达成。
“需将小九的道，炼化进我的剑道之中。
你我当神魂相融，你的身体，你的灵力，你的丹道，你的功法，你的一切，与我合二为一，如此才能剑心圆满。
所以，未来的路，小九要陪我一起走。”
九黎心神震动。
心脏怦怦乱跳了好一阵，才冷静下来。
他抬手抱住顾长凌，笑眯眯道：“说来说去，还是要与我双修嘛。顾长凌，你这大尾巴狼，尾巴都没藏好呢，就敢说你不好色，骗谁呀~”
顾长凌：“……”
正人君子的人设垮了，顾长凌也不装了，抱着他亲道：“我尾巴藏哪儿了，小九，你找给大哥看看，嗯？”
根本不用九黎找，这家伙的尾巴都翘上天了。
九黎脸一红，怕擦枪走火耽误结婴大计，赶忙转开话题道：“你看完全授权这几个字发着光呢，我们快点开看看。”
顾长凌哀怨地看着他，不肯动作。
九黎摸摸他的狗头，哄道：“乖啊，完美元婴要紧。再说啦，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要赚钱养家的，不可任性。”
“……哼。”
一下子就领悟了完美元婴与极品灵脉等式关系的顾长凌，更不开心。
他坐进九黎的轮椅，将九黎放在自己腿上，环抱着他，枕在他肩膀上，叹息道：“看吧。”
九黎笑嘻嘻地亲了他一口，点开发着白光的【完全授权】。
屏幕上很快放出一段说明。
在完全授权状态下，顾长凌作为小白的第二主人，可以共享小白的资料库，共享小白的所有功能。
除了伤害九黎、或者被九黎否决的指令，小白都会执行。
九黎拍手赞道：“大哥你看，上面说只要你身上带着小白的信号塔，就算我们不在一个世界，你都能沟通小白，我们也能通过小白跨界传讯。更妙的是，只要能源足够，就算我们不在一起，小白也能启动应急防御，保护你。再不济，也能将你带回我身边。”
顾长凌明白其中好处，但还是忍不住强调道：“我可不会重蹈龙战和你师父的覆辙，我到哪儿都带着你。”
“呸呸呸，童言无忌全是放屁！”
九黎拍了一下他的嘴巴，把他刚才说的话拍散了，这才瞪眼道：“乱说什么呢，多不吉利。”
顾长凌笑起来，讨饶道：“好好好，大哥说错话了。”
九黎啧了一声，有些挑剔道：“顾长凌，我大哥多稳重可靠的人啊，都被你带坏了。”
“哈哈！”
顾长凌听得忍俊不禁。
九黎的嘴角也翘了翘，咳了一声道：“小白还列了清单，咱们先看看这个信号塔要怎么做。”
“好。”
顾长凌宠溺地贴着他的脸，同他一起看向玉简屏幕。
九黎边看边念，“空间类天材地宝，时光类天材地宝，九品五行灵物千数或五行精晶，极品灵脉一条，触灵石一块……”
九黎无语了。
和顾长凌相对无言了一秒，他暴躁道：“啊啊啊！这和再造一个小白有什么区别？！还有这个触灵石，又是什么玩意儿？我在天地奇物观里都没见到，不会是和须弥芥子一样的旷世奇宝吧？！”
顾长凌赶忙给他顺气，“好了，好了，别生气。左右我们都在一起，这事不急。”
九黎咬了咬嘴唇，不甘心道：“我想小白保护你嘛。现在，你离我十丈开外，它就护不住你。”
顾长凌心一软，收起了不在意的态度。
小白出声道：“主人，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九黎气呼呼道。
小白：“小白的本体，乃三十三重天的一页残页所化。”
“集神级剑道，神级丹道，神级阵法，神级禁制，神级器纹，神级符文于一身，以蕴含完整时空道蕴的须弥芥子，混沌神水等九千九百九十九种仙灵宝物，打造而成。
“只因须弥芥子磕坏了一角，造成道蕴流失，才需要修补漏洞。
否则，以下界的灵物根本无法塑造小白的身体。
另外，因上品灵脉能量不纯，小白的等级显化只是灵宝。
若得极品灵脉为动能，可显化为半仙器。
不过，哪怕小白成为半仙器，最高也只能发挥出渡劫巅峰的实力，不足本体万分之一，需填充仙灵脉才行。”
顿了顿，小白强调道：“信号塔只是小白灵识的临时容器，若用材再次一等，连渡劫巅峰的防御力都无法实现了。建议主人不要以次充好。”
“……”
“……”
九黎和顾长凌面面相觑。
咕咚一声，九黎咽了咽口水，干笑道：“失敬，失敬了，哈哈。”
顾长凌看他一脸恍恍惚惚，好笑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问道：“那触灵石又是什么？”
小白：“主人的队友，触灵石是器灵陨落后留下的灵识结晶。若小白将其炼化，再将触灵石一分为二，就可自由出入寄体和本体之间，不耗损灵识。”
九黎大感惊奇，“器灵陨落留下的东西？像天机锁的骨灰那样？”
“不是的主人。”
小白否定了他的猜测，“是灵识结晶，类似于魂石。”
“……哦。”
九黎大概了解了。
他苦恼道：“魂石虽不是好东西，可是只要有人，有魂魄，就能炼制这玩意儿。这触灵石就难得了，连奇物大观里都没记载……想想也是，器灵本来就少见。就算遇见无主的器灵，也不可能强行将人家炼化成触灵石吧？这让我们上哪儿找去？”
小白：“主人，触灵石在小白的资料库里并没有记载，小白也是得到三十三重天的一丝传承，才知道它的存在。据说是一个地方的特产，触灵石在那里并不罕见。只是具体是什么地方，小白就不得而知了。”
九黎眼睛一亮，“那等三十三重天醒了，问它不就知道了！”
顾长凌却不乐观，摇头道：“那只蠢猫连自己的主人都忘了，不一定记得那地方。”
“哎呀，这也没什么。既然触灵石是某地特产，我们以后总会找到的，再怎么也不是全无希望啊。”
说着，九黎忍不住拍了拍顾长凌的肩膀。
他语重心长道：“顾长凌，你这对人对事总往坏处想的毛病，得改改。做人不要这么悲观嘛，多学学我大哥，积极向上。”
“……”
顾长凌实话实说：“就是卫三更拖累了我。”
“嗯？你，说，什，么？”
九黎就容不得人说他大哥不好，就算是他大哥本人，也不行！
顾长凌暗笑，故作可怜道：“小九，说好喜欢我的呢？你不能总想着“卫三更”，我要吃醋了。”
“呃……”
九黎咂了咂嘴，亲亲他的狗头，掷地有声道：“好，我努力多喜欢你一点，一定好好待你。”
顾长凌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抱住九黎道：“小九，这话听起来……好像左拥右抱的渣男啊。”
左拥右抱？
九黎的思路一拐，拐进了完全不同的频道。
见他眼神打飘，顾长凌眉峰一动，问他：“小九，你在想什么？”
九黎反应过来，否认三连：“我没有，我不是，我什么都没想！”
顾长凌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忍俊不禁道：“那你怎么脸红了？”
九黎绷住脸，把他往外推，甩锅道：“你靠太近，热的。”
“是吗，哈哈。”
顾长凌再忍不住笑起来，把九黎笑得心慌。
“顾长凌，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大哥不是笑你，我就是高兴。”
顾长凌在他脸上嘴了一个，然后贴在他耳边小声说：“待新婚之夜，我放“卫三更”出来，一起……，小九想怎么左拥右抱，我都依你。”
九黎：“……”
啊啊啊啊！快住脑！！！
作者有话要说： 病娇九也很可爱呀~【不知道宝贝们有没有注意，文案的人设属性~】
集美们，快给那位不知道姓名的仁兄撒花，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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