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综合学院军训星的所有设施都是公用的, 将集体的概念融入每一个角落，最大限度降低个人的个性化。
洗澡的地方也是大澡堂，只分了男女, 没有格子间。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 地上每一平米的四方砖, 设有一个引水阵，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往那里一站，当真是好兄弟，坦蛋蛋。
所以，每次洗澡的时候, 顾长凌就用剑光格挡出一个私密的空间。
他的修为被封了，本命剑还在丹田里，就能动用剑光。
不过, 在军训星无架可打，剑光只剩下这么一个用处了。
他不愿别人多看九黎一眼，更不说是不穿衣服的样子。
而九黎从前生活的环境，接受的教育, 也做不到和陌生人脱光光一起洗澡，还能聊天遛鸟比大小的“日常”, 非常配合顾长凌的占有欲。
再说了，他还不肯别人用眼睛占他大哥便宜呢。
此时，他坐在轮椅里，由着顾长凌引水给他洗头，揉按头皮，全身放松地闭着眼睛，很是享受。
听顾长凌念叨他瘦了，懒洋洋道：“胡说。之前狐美人说有一种胖, 叫女朋友觉得你胖。你这就是有一种瘦，叫男朋友觉得你受了，哈哈。我每天吃那么多，手环都说我的体重比之前重了两斤。”
九黎贴着顾长凌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意外地发现，腰围好像是缩水了一些。
“唔，应该是肉长结实了吧。”
他戳了戳自己的腹肌，发现肌肉紧实了不少，再长长，该练出腹肌了。
正有些高兴，就听顾长凌说：“是结实了，都不软了。”
“……”
九黎回头，对他微笑：“手感是不是更好了？”
“……对，手感一级棒。”
顾长凌求生欲爆棚，另一手贴在他额头上，笑着让他闭上眼睛，小心水流进眼睛里。
看他言不由衷的样子，九黎哼了一声，回过头，继续靠在椅背上。
不过，他的手还是忍不住揪了揪自己的肚皮，结果，以前还能捏出一点肉揪揪的腰腹，现在只能揪起一点皮了。
九黎闷闷道：“要不，我多吃点？”
顾长凌顺着他头发的动作一顿，见他将自己随口说的话放进心里，心软得不行。
俯身亲了亲他的肚子，顾长凌侧头对他笑得一脸温柔，说：“我方才说笑的，小九什么样子，大哥都喜欢。”
九黎一扬眉，“像你这样？”
他戳了戳顾长凌硬邦邦的八块腹肌。
顾长凌：“……”
善意的谎言也说不出口了。
九黎切了一声，“小样，还哄我呢？”
他把脸贴在顾长凌的腹肌上，幸福地滚了滚。
顾长凌的身材相当好，肌肉柔韧紧实，充满力量感，是九黎最喜欢的模样，怎么喜欢都不够。
嘴了一个响的，感觉到呼吸收缩而更硬邦邦的肌理，九黎下巴抵着他的腹部，抱着顾长凌，仰头对他笑得甜丝丝的：“师兄这样，我欢喜极了。不过，你喜欢另一样，我当然要按着你喜欢的模样长。”
顾长凌心尖一烫，低头吻住他，夸道：“小九真乖。”
亲昵地交换了一个吻，两人克制地没有多做什么。
换洗之后，顾长凌推着九黎出来。
夏长眠他们先一步等在门外了，就是狐美人，也毫无压力地站在男澡堂外头。
见了他们，狐美人就羡慕道：“九哥，你们的头发真漂亮。特别是九哥，又细又软又黑又亮，我就不行了。”
她抓了抓自己的马尾，发色与毛色一样是雪白的，却有些粗硬，让她很不满意。
顾长凌勾了勾嘴角，“天生的，羡慕不来。”
他和九黎都是长发，长度及腰，刚刚在澡堂只擦了半干，便没有束发，只简单地在发尾绑了一道，随意披在身后。
这样的九黎，哪怕仍穿着军装，也少了两分清贵，气质软和了几分，漂亮的容颜少了一些攻击性，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亲近。
狐美人见他毫不掩饰的骄傲，也不郁闷了，哈哈笑道：“顾哥，在你眼里，九哥哪哪儿都好，我等屁民没有对比的资格。”
“你知道就好。”
顾长凌毫不谦虚道。
一行人说说笑笑着回大通铺。
路上，齐思远兴奋道：“模拟训练可算结束了，明天就能真枪上靶，很久没摸上手了，想一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九黎则有些奇怪道：“老齐，你既然喜欢枪，怎么不用？结合爆破子弹的话，还能省不少材料呢。”
不等齐思远回答，河不二就抢答了：“九哥，你也不看看他那样。他自己炼的枪，还杀敌呢？自杀还差不多！”
齐思远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随后挠挠头，憨笑道：“现在不是有顾哥在吗。顾哥给我炼枪，我自己做子弹，突突突，杀妖兽的手感肯定倍儿爽。”
顾长凌没有拒绝，点头说：“可以。”
“那太好了！”
齐思远高兴起来，满口都是感谢。
九黎对银河的武器和作战方式了解还是有限，之前就没有往这方面考虑过。现在齐思远多一种攻击手段，他也乐见其成。
不过，他还是提醒道：“爆破法器还是要炼，爆破阵法也得修行，至于用枪，等实战的时候我们多练练配合。多一个攻击手段，不是坏事，可不要捡一个丢一个。”
齐思远正色道：“是，九哥，我记着了。”
河不二搭着他的肩膀，眉开眼笑地说：“九哥，我也想和爆爆龙练一练配合。杀妖兽的时候要收材料，不能杀太狠，去了虚空战场，杀那群不要脸的修士可就没这顾忌了。到时候，爆爆龙放炮，我放毒，弄死他丫的！”
九黎很意外他会考虑这些，看来这家伙这段时间真是相当有长进，不由笑道：“好，你们俩先自己商量，团训的时候，我们会配合。”
齐思远本来要打开河不二的手都放下了，惊讶道：“看不出来啊二傻子，很有想法嘛。”
“都说了我们河崽智商没问题。”
河不二佯装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又笑嘻嘻地说：“我要向九哥看齐啊。我辈炼丹师，就该运筹帷幄，智珠在手！不仅要做战斗和辅助的一把手，也要做团队的大脑，这才是一个优秀的炼丹师。”
“……”
“你可要点脸吧！”
众人都被他大放厥词的嘴脸惊呆了。
更可怕的是，二傻子这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居然真的相信自己能做到？
九黎抽了抽嘴角，不忍心打击他，没什么诚意道：“挺好，我们都是有梦想有追求的银河宝宝。”
河不二听了更高兴，说什么回去就买兵书，学兵法。以后九哥是1668的统帅，顾哥是前锋大将，他就是军师。
齐思远都听不下去了，抖开他的手，默默退开了三米远。
狐美人却难得没给河不二泼冷水，叹气道：“二秃这样的，都能冲锋陷阵了。我就只能陪瞌睡虫扎堆，负责防守了。”
夏长眠点头，“也挺好。”
狐美人瞪了他一眼，“好什么呀？”
树人宝宝不好斗，她却很想尝试一番杀伐浴血的快`感，并不满意现状。
这个问题，小白在观察队友的时候其实就和九黎提过了，九黎虽没有深思熟虑，却也有些想法。
见狐美人烦恼，他沉吟道：“一味的防守并非上策，你和长眠是该掌握一些攻击的手段，回头等我琢磨琢磨，再跟你们说。”
“真的吗？”
狐美人眼睛一亮，“那就等九哥的好消息了！”
夏长眠也笑起来，他虽不一定要攻击手段，但九黎如此为他们考虑，这让他很是感动。
顾长凌推着轮椅，安静地听着九黎对战队的安排，嘴角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容。
他喜欢看九黎运筹帷幄的样子。
他变得开朗了，从内至外洋溢着一股自信和活力，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在发光。
他的小太阳，从前只点亮了他的世界，而今也不吝啬泽披他人……
不，顾长凌突然想到，在小九很小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
脚步一顿，这刹那，顾长凌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很多沉淀在记忆深处的往事。
想起被他抱出暗无天日的地下室，瘦瘦小小的孩子。
那时，他被自责和心疼淹没了，一心想为小九报仇，给他最好的照顾，最多的呵护。如今回头看，才发现自己错过了许多。
那个孩子遭遇那么多苦难，不能说话，不能走动，看不见听不见，却仍然对一切充满好奇。
虽然九黎总说自己被老头养坏了，心黑如渊，冷漠无情，除了“大哥”以外的一切都不在意。
但顾长凌知道，他最是心软。
他的眼睛里，有着对生命的虔诚。
一阵路过的风，都能让他欢喜，珍惜。
晴天或是下雨，他坐在窗前，用手接阳光和雨水。听到他的脚步声时，回头与他说：“大哥你看，下雨了。”“大哥，今天天气真好呀。”
简单的话语，他与他分享的，是他对万事万物的包容和温柔，温暖如斯。
那孩子也喜欢动物。
只可惜，因为夤夜的关系，他总是养不活它们，养死了一只狗一只鸟便再不肯养了。
顾长凌还记得那只鸟死后，自己还给他带了三只长寿龟。
那孩子不曾亲手触碰它们，却用心取了名字，叫将军，粮草和千里马。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养着养着就不见了，寻了很久都没寻到。
后来，孩子彻底死了养宠的心，再不肯让他寻摸这些东西，但在路上遇见搬食的蚂蚁，还是会蹲着看半天。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藏起了对外界的温柔了呢……
似乎，并不是从他将毒素逼入双腿，成了“废人”的时候。
而是，自己动了那样的心思，即使极力隐藏，却还是拼命将他圈在自己的羽翼里，想独占他的那时候，开始的……
顾长凌忽然意识到，并不是九黎想成为“冷漠”的人，而是他为了自己成了那样的葬剑九黎。
就像，他害怕伤害宠物的性命，不肯再养它们一样；怕伤害自己，便不肯再将温暖分享给他们；
就像，自己为了他，拼命活成“顾长凌”一样。
他们在救赎彼此，也在塑造彼此，渐渐忘了最初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及至如今，顾长凌才明白，他心里住着一只思凡的小神仙。
而比起和他一起待在天庭，顾长凌想，他只愿如他所愿，与他一起，坠入凡尘。
想通了这一点，顾长凌打破了一层心境的枷锁，身上剑光大放。
“大哥？”
他停顿的过程很短，九黎都没有注意到，直到剑光异变才惊觉不对，回头看去——
他整个人顿在原地，嘴角还带着笑意，表情有几分惭愧，也有几分释然。还两颗熊熊燃烧的太阳，映在顾长凌的瞳孔里。
他，顿悟了。
顾长凌并不知自己身处顿悟之中。
他只觉自己恍然回到多年前，某个晴好的午后。
他走进小木屋，看到十二岁的小九黎趴在窗台上，伸手向外，拨弄着日光。
那孩子回头对他笑：“大哥，今天天气真好呀！”
他没有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沉默地将他抱回来，怕他晒伤了自己。
而是走到孩子身边，微笑道：“是呀，天气真好。”
小九黎也没有因为戴着面具的义兄开口说话，感到惊讶，而是伸出另一只手，双手鞠起，像是装了满满一手心的阳光，捧到他面前，说：“给你。”
他笑着，眼睛和窗外的阳光一样，明亮而温暖。
顾长凌的心被用力撞了一下，一时想笑，又有点想落泪的冲动。
他恍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停住了脚步，而长成十九岁少年模样的九黎，正仰头看着他。
第二百五十五章
“大哥，你醒了。”
九黎松了一口气。
顾长凌看了眼分落四角，正在防卫的齐思远几人，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竟是顿悟了。
他内视了一下丹田，发现小黑剑上原本只是一圈虚影的第九颗剑心，已经凝实了。
只差一丝，便要圆满。
他喟叹一声，笑了起来。
“嗯，突然想起一些以前的事，让小九担心了。”
九黎放下心来。
方才那一瞬，顾长凌周身剑光鼓荡，但光芒乍现后，却像是洗尽铅华般，气势更盛从前，一看便知他的剑道有了新的突破。
该是一件喜事。
只是这顿悟来的毫无预兆，太过突然，还是让他忍不住提了心弦。
这时候，他才笑眯眯地问道：“你想什么呢？”
“想你。”
顾长凌俯身摸了摸他的头发，含笑道：“想起小九以前养的乌龟，后来跑了的那三只，小九还记得吗？”
“……”
九黎抓了抓耳朵，说：“我派它们出去打战来着，结果，咳，它们去了就不回来了。”
顾长凌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出声。
这孩子竟还有过这般志向。
怪不得叫将军，粮草，千里马呢，原来是寄予厚望啊。
九黎被他笑得脸都红了，鼓了鼓嘴道：“怎么突然想起它们了？”
想起它们还突破了剑道，这是什么操作？
顾长凌笑着摇了摇头，推着他继续往前走，说：“只是想，小九喜欢，大哥陪你再养些玩。”
九黎疑惑道：“养乌龟干什么？再说，不是有赢洲了么。还有小白它们，都养不过来了。”
顾长凌看了一眼跟上来的四人，心道，不养乌龟，养能与他们一起出征作战的两脚兽，也不错。
收起防备走回来的四人，没看明白他这个眼神，却不约而同地感觉后颈一麻。
河不二是个藏不住话的，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干笑道：“顾哥，怎么这么看我们啊？”
顾长凌没有表露内心真实的想法，温文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自己的疏忽。小九长这么大，都没有几个像样的玩伴，如今有你们，甚好。”
其余几人都听出“玩伴”这个用词有些微妙，唯独河不二一无所觉，咧嘴笑道：“嗨，原来是这事。顾哥你太客气了！这不是应该的嘛，我们是队友啊。”
顾长凌勾了勾嘴角，“说的不错，我们是队友。”
反倒是九黎有些不高兴，拉住顾长凌的手，也不管别人也在听着，直言不讳道：“他们不重要，我只要有大哥就够了。”
顾长凌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些，挑眉同他传音道：[我只是忽然想起，少了“顾长凌”这个玩具，小九的生活定然少了不少乐趣。如今有了这几个，师弟玩的可开心？]
“……”
九黎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边点头，一边忍俊不禁道：“嗯嗯，师兄所虑极是。不过比起顾长凌来，别人还是差了点意思。我呀，”
他咬了一下顾长凌的手指，传音：[就是喜欢师兄对我又爱又恨，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是么，那我真是不甚荣幸。”
顾长凌佯怒地掐了一下他的嘴唇，随即也忍不住失笑出声。
旁边的四个道具人：“……”
好好奇他们玩的什么梗，但总觉得知道了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呢。
四人咽下了嘴里的狗粮，聪明地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翌日，果然如齐思远所说，上了真家伙。
教官特别干脆，十万人直接投入虚空中，让他们打移动靶——虚空妖兽。
当然，虚空是真的虚空，虚空妖兽却是丹药模拟出来的。
只见，百人一个小队，身着虚空作战服，被投入军训星外虚空中。
哪怕以凡人之躯，也能承受虚空的空间之力。
九黎一出来，就感觉身体虚浮，整个人飘了起来，完全没有着力点。
顾长凌眼疾手快地抓住九黎的腰带，将飘远的九黎抱回来。
[大哥——]
九黎还是第一次进入虚空，正百般惊奇，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身经百战的直觉，让他毫不犹豫地朝顾长凌背后放了一枪。
嘭！
呀！
虚空中响起一声真是的妖兽尖叫声，随即，九黎的手环跳转了一个数字：1。
表明，他已经拿到一杀。
而几乎在九黎出手的同时，顾长凌连朝三个方向放了三枪，在妖兽尖锐的叫声中，拿下三杀。
受到攻击的不只是他们，在进入虚空的下一秒，所有人都受到了虚空妖兽的攻击。
各人反应不一，已经有不少人的手环亮起红色的警示灯，显示他们已经被“虚空妖兽”所杀。
失败了。
九黎眉头一皱，看向身不由己地漂浮着，划拉着腿，警戒着躲避攻击的夏长眠四人，高声道：“朝我聚拢！”
“是！”
四人条件反射地应答，但没等他们划拉过来，在刺目的红灯闪烁中，他们这一队百人小队已经被传送回了训练星大广场上。
“废物！”
教官毫不客气的呵斥，让原本脸色就不好看的众人，表情更难看了。
但教官丝毫没有体谅他们的心情，阴沉着脸痛骂道：“这要不是模拟作战，你们现在十万人全都得玩玩儿！你们练习半个月，就练出这么个几把玩意儿？！”
“报告！”
有人不服气，梗着脖子喊道。
教官早料到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冷哼一声道：“说。”
那人高声道：“报告教官！我们没有收到战斗指令。”
教官都被气笑了，“傻逼！妖兽要吃你，还要通知你一声它要来了吗？在你们踏入战场的那一刻，战斗就开始了，你们等谁的战斗指令？！我，还是你们的队长？”
说到这一点，教官更来气了。
“一起配合训练半个月，你们给我的就是一出去死亡率超过60%的成果？！
各队队长毫不作为！队员之中毫无配合！
我昨天有没有说过，今天开始半实战训练？
你们之中有一两万人，都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训练了，为什么事先没有一点准备！队长为什么没有提前安排好每一个队员的职责？没有一点作战计划！
你们以为你们在干什么，玩游戏？
这是战场！
你们在战斗！
你们面对的是虚空妖兽潮！
你们是守护银河的士兵，不是送给妖兽的口粮！
如果我们银河的将士都像你们这样，别说那些虎视眈眈的外界修士，银河早就被虚空妖兽吞了一万次！
你们不是废物是什么？
一群垃圾！”
“……”
被教官点名批评的队长和修士面红耳赤。
凡人们第一次进入虚空实战地，还能说没有经验。
但金丹修士，除了像九黎和顾长凌这样情况特殊的，却接受过多次虚空作战训练了，实在不应该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哪怕大家心里都清楚今天的作战失误，是教官给的下马威，但听到这样的训斥，众人还是哑口无言。
他们都习惯了教官安排的任务，听从教官的指令行动，根本没有想过自己拿主意，事先没有半点准备。
见他们一个个都面露羞愧，教官稍微顺气了一点，冷声道：“都给我站着，好好反省错在哪里！”
于是，十万人开始漫长的站军姿。
因为是受罚，教官再没有体恤凡人学员吃饭的需要，硬是让他们饿着肚子站了整整一天。
过了十二个小时，阳光彻底消失，才被宣布原地休息。
每个小队的队长都第一时间拿出教官分配的物资，虚弱地招呼大家一起吃辟谷丹。
九黎所在的小队，也是如此。
凡人们倒是都痛快地吃了，他们一顿不吃就饿得慌，不吃不行。
修士们占着有灵力补充，不怎么乐意吃这玩意儿。
九黎看着手心里，没有一丝异味的辟谷丹，也有些下不去口。
顾长凌伸手取过他的辟谷丹，正想让他别吃了，就听他们队的队长无奈地通知他们：“鉴于我们的表现太差劲，教官罚我们三天不准去餐厅吃饭，回宿舍睡觉。如果三天之后再给不出让他满意的成果，就等着受罚吧。”
“……什么结果他才满意？”
众人心中都生出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队长说：“三天之后，全队进入虚空，十二个小时内，不出现任何伤亡的情况下，拿下千杀。”
“三天？”
“这也太难了吧！”
不论是凡人还是修士，都觉得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有人忍不住小声抱怨道：“教官也太狠了。他事先也没说要怎么作战训练啊，以前打活靶，有进森林，有进海洋，也有在平原或者天空的，谁能猜到这次一上来就把我们丢进虚空了？怎么准备？这不是存心给我们吃下马威嘛……”
“行了，少说两句吧。”
有队友劝道。
也有比较情绪化的人，骂道：“现在放这种马后炮有什么意思？”
“你说谁放——”
“别吵，大家都冷静一点。”
队长出来打圆场道：“站了一天军姿，大家心情都不好，也都累，相互体谅一下。而且，教官看着呢，留着力气不去想怎么完成三天后的任务，还吵架，像什么话？难道，你们真想当教官嘴里的废物，垃圾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队长叹气道：“先吃辟谷丹，休息二十分钟，大家再坐下来好好商量。你们看怎么样？”
“好。”
众人有气无力地回答，抓紧时间休息。
九黎默默地从顾长凌手里拿回丹药，狠狠心，一下丢进嘴里，直接咽了下去。
其实，他不吃也可以。
但队长都下了指示，不好不听。
“呕……这是什么恶心的味道！”
他已经尽力避免舌头与它触碰，但丹药药力化开，那味道还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见他捏着鼻子，整张脸都皱起来了，顾长凌正要说话，就被嫌弃了。
“您可千万别开口，全是味儿！”
“……”
然而顾长凌闭嘴也没用，他管不了其他人叭叭叭。
辟谷丹的药力化开，从嘴里散出一丝无法形容的气味，在张口间吐露芬芳。十万人加在一起，那效果当真是——
“造孽啊！”
九黎露出和奶麒麟一样，泫然欲泣的表情。
第二百五十六章
顾长凌都顾不上取笑他了，赶忙用剑光化阵，阻挡这股气味的侵袭。
河不二本来也很嫌弃，但看到待在剑光阵里狂喝水的九黎，哈哈笑道：“我突然想起以前看到的一条新闻，说公粮车旁边倒了一只猫一只狗。你猜怎么着？猫是吐晕的，狗是被熏晕的，哈哈哈。”
“……这种冷笑话，早就过时了好吗？”
狐美人完全不欣赏河不二的冷幽默。
倒是顾长凌听了，伸手穿过剑光，捏了捏九黎的鼻子，打趣道：“小少爷，真是苦了您呐。长了一个猫舌头，又长一个狗鼻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九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齐思远则在认真思考三天后的考核，见他们笑闹开了，才凑趣道：“没有吃过公共辟谷丹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九哥，您就忍忍吧。”
九黎磨了磨牙，“没有下一次了。”
没吃之前他还有点好奇，这辟谷丹能难吃到什么地步。
结果就是，他宁愿辟谷，也不想尝试第二次了！
几人看了都笑起来，齐思远则问道：“九哥，就三天时间，要做到12小时无伤亡不容易啊。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九黎耸耸肩，“看队长怎么说吧。”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九黎并无意干预队长的决策。
没想到，倒是队长主动寻了过来。
他带着两位副队长，一个同样是凡人，另一个则是熟面孔了。
正是齐思远的前队长，王勤天。
“晚上好啊。”
他热情地招呼道。
齐思远翻了个白眼，“又想拖我们下水，给你打前锋是吧？哼，你给钱了吗？”
他这个前队长，他可太清楚了，最擅长借力打力，一肚子鬼主意。
这次找过来，肯定就是这家伙出撺掇的。
王勤天嘿嘿笑，也没有否认是自己出的主意，只说：“别这样嘛，队长找你们有事呢。”
九黎笑了笑，看向队长道：“有什么事，请说。”
队伍的队长，都是凡人投票，在凡人之中产生的。
因为凡人服役大多是为了镇守边关，抵抗虚空妖兽潮，只有一部分是上银河战场，与外来修士战斗。
所以，这一项训练是以凡人为核心。
他们这一队的队长，是一个年轻女子。
九黎还记得她向狐美人撒娇要糖，对着自己和大哥嘤嘤怪叫的样子，此时见她表情郑重，还有点不习惯。
队长正色道：“爸爸，我们这三天只有十次进入虚空模拟作战的机会，每一次都得好好部署才行。爸爸觉得我们该怎么做才好？”
她虚心请教。
“直呼我的名字就行。”
九黎无奈道。
队长脸红了红，“好的，九哥。”
九黎也没管她叫什么，只要不叫爸爸就行。
他道：“我和师兄是第一次参加军训，对虚空战场的了解不比凡人多。只能说，队长有什么安排，我们一定全力办好，但如果队长要征求意见的话，还是找经验老道的前辈比较妥当。像王兄，是四年级的学长，肯定知道该怎么对付虚空妖兽吧？”
九黎朝王勤天笑了笑。
见他把锅甩回给自己，王勤天笑道：“杀虚空妖兽其实不难，我们用的子弹都是特制的，一般的虚空妖兽都扛不住。只要打中虚空妖兽，就能拿下一杀。但就是这打中，是个难题。”
王勤天有些苦恼道：“我们都知道，虚空妖兽存在于虚空，要么是有空间天赋神通，速度快，还擅长隐遁。要么就是无形无相，诡谲莫测，侦测都侦测不到，非常难搞。”
“王兄的意思是？”
九黎目露询问。
王勤天笑道：“我看过了，九哥和顾哥，是第一个拿下一杀的人，就刚才那一秒，你们分别拿了三杀和六杀，比我们凭经验的学长还要厉害。所以，我们想请教一下二位，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能鉴定虚空妖兽的位置。”
听明他的来意，九黎心里就有数了。
他也没有隐瞒，直言道：“我是取巧了。”
“因为模拟实战的虚空妖兽，是虚空妖兽丹所化。这些丹药是催生灵草炼制而成的，带着特别的味道，我鼻子比较敏感，才能知道它们的位置。但真正的虚空妖兽，不可能因为气味暴露。所以，我的方法能让我们通过三天后的考核，对真正的实战战斗，并没有什么意义。”
“原来是这样。”
队长三人恍然大悟。
确实，如果是这样的话，靠九黎开外挂就不可取了。
毕竟，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适应战斗，而不是应付任务。
“那顾哥呢？”
王勤天问道。
顾长凌淡淡道：“我的方法也不行。我并不知道它们在哪里，只是能感知靠近我和小九百步之内的恶意和杀气，不论是人还是妖兽，杀了了事。”
众人：“……”
顾大手，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忘造狗粮啊。
队长有些失望道：“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总不能让所有人挤在一起，然后靠顾长凌的危机雷达侦测虚空妖兽的位置吧？
九黎问道：“我们和虚空妖兽斗了十万年，就没有什么侦测定位的手段吗？”
其实，要论监测定位，小白最在行。
再不济，狐美人的红雾和夏长眠的花香，也能起到一定的干扰定位作用。
可惜，现在是化凡训练，小白灵识虽被没限制，但能力也用不出来，帮不上忙。狐美人和夏长眠也用不出这些手段。
王勤天道：“有的，我们用的枪上就装了锁定器。但是虚空妖兽的移动速度太快了，前一秒在这儿，下一秒在那儿，这定位器只能提供一定的参考。经验老道的神枪手可以依据这个预判虚空妖兽的移动轨迹，对于新手来说，没什么卵用。”
……这就麻烦了。
九黎也是爱莫能助。
顾长凌扫王勤天一眼，对队长道：“你们来，不只是要说这个吧？”
队长笑道：“什么都瞒不过顾爸——咳，顾哥。其实我们之前也想过，你们的办法可能没法普及，来之前也讨论过了，实在不行，只能正面刚。就是，还有些事需要1668小队的帮助。”
“请说。”
九黎道。
队长道：“王前辈给我们看过你们斩杀蛇兽的战斗视频，九哥和河前辈的丹阵用得出神入化。我们现在的军用资源库里，就有丹阵发射器，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用。所以还要请教九哥，有没有能用来帮助定位的丹阵。”
“丹阵发射器？”
九黎一怔，这东西他怎么没听说过？
“请看，就是这个。”
队长点开了自己的军训手环，她身为队长，掌握战队物资，所以她的手环比普通队员要多一些功能。
其中之一，就是军训星内网，军`火库界面。
进入军`火库，队长很轻易就找到了她所说的丹阵发射器。
那是一只类似于炮筒的法器，炮口上有八十一个弹口。
将丹药装入其中，经过法器的转化，发射出来的丹药就会自动成阵，爆发和丹阵一样的效果。
就是比较死板，每个炮筒上目前最多只能容纳三种丹阵，最多发射八十一枚，无法组成套阵。
但九黎一见，眼睛就亮了起来。
银河最不缺的，就是丹药！
只要他们想，只要有灵气，就能催生出足够的灵草，在短时间内自动炼化足够的丹药。
一个丹师用丹阵没什么，但如果这个发射器人手一个的话，岂不是凡人都能以丹阵杀敌？
万人，十万人，丹阵齐杀，那将是何等恢弘的景象？！
略一想，九黎就觉得热血沸腾。
队长道：“这是这两个月才出的新式法器，目前还没有正式投入战场，还在试用阶段，所以没有专门指导使用的课程。不过，我们也可以申请试用，需要什么功能的丹阵，还能申请定制呢。”
她对九黎笑了笑，“这方面，九哥是行家，还要请你指点了。”
“指点不敢当，这是我应该做的。”
九黎搓了搓手，难掩兴奋道：“如果有这东西的话，就好办了。丹阵锁定妖兽的位置难，但要引`诱虚空妖兽，就事有可为了。”
“要怎么做，九哥你说。”
几人闻言，纷纷打起精神来。
九黎道：“就像猫族拒绝不了喵喵丹，虚空妖兽也总有自己无法拒绝的妖兽丹。以此作为诱饵，将虚空妖兽引入陷阱范围，要杀它就容易很多。就算它们不受诱惑，还可以用迷丹阵，幻丹阵，限制它们的行动，再将之击杀。”
“中啊！”
齐思远一拍大腿。
河不二更是高兴，“炼器师协会不赖嘛，这么快就做出丹阵发射器了。”
队长笑道：“九哥，需要什么丹阵，多少发射器，你说个数，我现在就去申请，三个小时内就能送到。”
九黎仔细斟酌，给她列了一份清单。
王勤天道：“等东西到了，我们再申请一间虚空训练室，练一下方阵和走位。然后，干一票大的！”
“说的好！”
“快快快，我等不及要杀了！”
众人都忍不住兴奋起来。
虚空妖兽，洗干净脖子瞧好了。
千杀算什么，干他丫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状态不太好，捉虫有点不仔细，要是看到错别字，宝宝们帮忙提醒一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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