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摸着进了诚王的营帐,颜溪一眼就看见睡得正香的诚王。
可见诚王和她一样,都是不怎么长心的天涯沦落人,上次被她夜探了一次,现在竟还?能睡得这么安稳。
颜溪悄悄走到他床边蹲下,伸手推了推他的脸。
“弟,醒醒,我又来给你送温暖了。”
诚王原本睡得正香,睡梦中香甜无比,突听得渺远天际传来一道女声,那声音他熟悉得很?,通常会使他做噩梦的那种,他美梦一下子破碎,陡然?从梦中醒了过来。
诚王目光混混沌沌,睁开眼在黑暗里茫然?看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已不在梦中。
因为他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笑意绵绵的脸。
诚王触电般从床上一跃而起?,背部往后,差点从床的另一边摔了下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他目光警惕,瞌睡全无,只警惕道:“你怎么在这?”
他又四处扫视一眼,外边摇曳的火光映照下,营帐内并无第三个人。
诚王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但依然?警惕看她。
颜溪满脸笑盈盈的,干脆在他床边坐下,仿佛只大尾巴狼般和善笑道:“弟啊,这野外环境一般,你睡得好吗?”
诚王眉头?一皱,又往后避了避。
“谁是你弟?”
一个小丫头?片子天天张嘴就叫他弟弟弟弟的,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关心你了。”
颜溪看他离得有些远,想了想,她干脆往床里面爬。
“停,你别过来!”
诚王严厉制止了她的举动。
颜溪动作顿了顿,也没勉强,只依然?笑着说:“看来你睡得不错。”
“你到底又有什么事?”
诚王才不相?信颜溪三更半夜来找他只是为了嘘寒问暖,她颜溪是这么好心的人吗?再?说什么嘘寒问暖不能白天问?
“其实也没什么事。”
颜溪有些羞涩笑了笑,没强行上他的床,只在床边坐下,笑意柔和道:“你知道的,我一个弱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总有些事不大方?便去做,你看咱
两关系这么熟,你还?能不帮我?”
“谁和你熟?”
诚王越发警惕了。
颜溪但凡说这话都没什么好事。
“哎呀,你别这么冷淡嘛。”
颜溪动作秀气挽了挽耳边发,依然?是羞涩的表情,她道:“是这样的,霍将军你也知道,他那人性子不好,总行些偷鸡摸狗之事,他先前偷了我一样东西?,我想着,阿诚你不是也会武吗?不如你帮我······”
“不可能!”
诚王面色难看得很?,想大吼又不得不压低声音,他咬牙切齿道:“你让我去偷霍延庭的东西??”
“话不能这么说,那是我的东西?,是霍延庭偷了我的东西?。”
颜溪特地?给他强调了一句,以示不是自己的错。
诚王却斩钉截铁道:“你别想了,我不会帮你的,我还?想多活几年。”
“你怎么这么怂?”
颜溪撇了撇嘴,有些嫌弃,“你以前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还?敢刺杀太?子,我当时以为你真天不怕地?不怕,感情你只会窝里横,你可是皇帝的孩子,霍延庭只是个将军,他是臣子,你怎么对一个臣子这么怂,简直丢陛下的脸。”
诚王没反驳,但脸色十?分难看。
他以前确实天不怕地?不怕,别说霍延庭了,他连连亲王都不大放在眼里,可后来不是被现实毒打?了吗?
想到这诚王看了她一眼。
要说让他从嚣张跋扈变成了如今谨小慎微模样的罪魁祸首,不就是颜溪这个不得了的女人。
颜溪见他久久不语,她眼眸一转,突然?堆笑,讨好道:“好阿诚,你就帮帮我吧,必不会让你遭受什么损失的,今日安排营帐时,我可是还?为你说了好话,特地?提醒他们?注意你的安危呢,我平日里有些什么好事也第一个想到你,我对你这样好,你可不能以怨报德啊。”
诚王冷哼了声,续着她的话加了一句:“你平日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喜欢找我。”
为了颜溪这点子‘好处’,他实在承受了太?多。
“反正我对你挺好的,我不管,你得帮我。”
颜
溪一看说服不了他,直接耍赖起?来,她作势就要往他床上爬。
“你不答应我,我今晚就睡你床上了。”
这话不仅刺激,且吓得诚王直接从床另一边爬了下去,他不敢置信道:“你可是个女子。”
连脸都不要了吗?
颜溪满不在乎道:“没事,我觉得你人挺好的,要不咱两一起?过得了,回去我就请陛下赐婚。”
诚王抱着被子站在床另一边许久,安静沉默的夜里,外头?晃动的火光映照在他侧脸上,照见他紧绷的表情。
他僵持许久,许久之后,他才咬牙道:“算你狠。”
颜溪笑靥如花从他床边起?身,还?甜腻腻赞了句:“阿诚,你真好。”
这话让诚王整个人都控制不住抖了一下。
可他根本没办法。
诚王冷着张脸,恨声道:“你转过去,本王更衣。”
颜溪把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催促道:“还?更什么衣,你怎么这么讲究,出征在外,一切随简,快些,把外衣披上跟我出去。”
她都只套了件外套就出来,诚王还?要这么麻烦,真是矫情。
颜溪心中腹诽,看他的目光透着种说不出的嫌弃。
诚王也不想跟她因这件事争论,因为他肯定?说不赢。
咬咬牙,他飞快套了件外套。
自从认识颜溪后,他着实治好了许多贵族病。
颜溪等他穿好,便道:“走,待会儿出去时小心些,别被巡夜的发现了。”
诚王默然?无语。
两个人一路又悄悄摸的,重新摸到了霍延庭的营帐边上。
颜溪也不敢说话,怕被里面听到,她只借着火光给诚王打?了个手势,自己先一步走了进去。
诚王在她背后略微顿了顿,最后咬咬牙也悄声走了进去。
霍延庭的营帐内没有点灯,好在外面的火光勉强给了些光亮,不至于让颜溪看不清楚。
她进去之后环顾了一周,便看到背对着门口躺在床上睡觉的霍延庭。
大约是睡着了,霍延庭好像并没发现他们?偷偷进来。
颜溪也不耽搁,她看了一圈,踮起?脚尖走路,把霍
延庭可能藏东西?的地?方?仔细摸索了一遍,却什么也没发现。
营帐不大,她搜完了就只好把目光投向还?在睡觉的霍延庭。
既然?其他地?方?没有,东西?铁定?就在他身上或是床上,她看霍延庭好像连衣服都没脱,合衣而眠,显然?是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颜溪头?疼了。
要真在他身上,她怎么拿回去?
想了想,她转身和诚王使了个眼色,又对他做了个手势。
——你去翻他。
诚王脸色紧绷,无声疯狂摇头?。
他疯了才会去搜霍延庭的身,万一霍延庭醒来把他当成了刺客,他死了都没地?说理去。
颜溪又给他比了比动作,但诚王死活不肯。
她没法,只好换了个手势。
——我搜床头?,你搜床脚。
这次诚王勉强同意。
两个人悄无声息靠近床边,诚王走到床脚,而颜溪则屏住呼吸,缓缓伸出手去摸索霍延庭的枕头?。
摸索了一会儿,颜溪什么也没发现,因为霍延庭就睡在这里,她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好在不动他睡的那块地?方?的情况下,继续探出身子往里摸。
诚王则心惊胆战摸索床脚。
而显然?两个人最后都一无所获。
诚王动作极轻和她比了比手势。
——不能再?翻了,出去吧。
——不行,东西?还?没拿到。
颜溪对他摇头?,想了想,她深吸了口气,颤巍巍伸出手,摸向霍延庭胸口。
还?好他没盖被子,不然?这动作更难。
颜溪屏着呼吸,以此生最轻柔的动作捻着他衣领一角,轻轻掀开,想看看他是不是把东西?藏胸口衣服里了。
她另一只手探进去稍稍一触,便触到了类似于纸张的东西?。
颜溪目光灼亮,脸上扬起?笑容来,正要把这东西?拿出来,便听耳边传来轻笑声,有人愉悦道:“真棒,终于找到了。”
颜溪手上动作一顿,脸色僵硬抬头?,便对上了某位将军笑意盈盈的眼。
她整个人僵了一瞬,只那么一瞬,颜溪目光开始茫然?,
她茫然?着收回了手,目光发直,缓慢转身,便要朝门口走去。
她在梦游,她什么都不知道。
“听说有游症的人不会记得神游时发生的事,倘若我现在对你做些什么,你明?天也不会记得吧?”
颜溪脚步一顿,脸色发僵,再?回头?却见某位将军依然?笑盈盈的。
他还?赞她:“真棒,常人可难有几个如你这般反应迅敏。”
而且还?能付诸行动。
霍延庭目光扫过蹲在床脚假装自己不存在的诚王,眸中笑意更深了。
不仅自己行动力迅速,还?能撺掇同伙一起?,真是个厉害的姑娘。
颜溪眼见装不下去了,她一咬牙干脆摊牌道:“你不要脸,竟然?偷偷给我按手印。”
虽然?不知是什么样的文?书,但颜溪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霍延庭也没有丝毫被揭穿的窘迫,他甚至笑着从怀里掏出两张纸。
一张小的是颜溪先前写的‘靠近我者狗’。
还?有一张是按了手印写了不少字的文?书。
出乎颜溪意料的是,霍延庭把这两张纸都递给了她。
颜溪一边警惕盯着他,一边飞快接过来就着外面的灯火仔细一看。
结果她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卖身契之类的东西?,甚至不是文?书,只是一首很?简单的诗,还?是一首情诗,而这手印更像是不小心按上去的,没有任何作用。
她匪夷所思抬头?看霍延庭,只听得他悠悠道:“你师兄也跟着你吧?我便知道,你今夜会过来寻我。想让你主动来找我真是不容易啊。”霍大将军轻叹一声,才笑着道:“也不知连皇叔瞧见这幕该如何做想。”
颜溪睁大眼睛看他,半响才弄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她不可思议道:“你、你好坏。”
霍延庭从床上坐起?,笑盈盈模样,他慢条斯理靠在床边,明?明?是温温和和语调,却朝她眨了眨眼,暧昧道:“兵者,诡道也。”
作者有话要说:颜溪:原来姓霍的比姓荣的还坏。
诚王:我可以走了吗?
颜溪:不行!阿诚,咱们不是说好同生共死
吗?
诚王:人家明明只想钓你,你非要拉上我,我才是最惨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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