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德水稍顿了顿,“加上我们家如今情况困难,你这个做妹妹的,再怎么也得给予一些补偿吧?”
补偿?
姜素仿佛觉得自己听了个冷笑话。
“爹,您没事儿吧?”姜素噗嗤笑了出来,“姐姐变成这样,完全是她自找的,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怎么没有关系?”
姜德水一拍桌子,两眼瞪得大:“要不是你弄来的这漆树汁,瑜儿怎会变成这幅德行?一个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容貌,要毁了容,她这辈子都完了!”
“所以呢?”
姜素依然不能理解姜德水的脑回路,“分明是她有错在先,我凭什么要替她承担这后果?要不是她图谋不轨溜进衣坊,我设好的漆树汁又怎会被她给碰上呢?”
她看向姜德水,轻飘飘的说道:“百因必有果,这就是她的报应!”
“姜素!”
姜德水大吼一声,“瑜儿她可是你的姐姐!你害她害成这样,连点表示都没有,你良心何在?”
“少拿亲情跟道德来压我,你知道我不吃这一套。”面对脸皮厚过城墙的姜德水,姜素很是不耐烦,“我呢,也不跟您掰扯道理,相信您也听不明白。直说吧,赔偿我是不会给的——”
“什么?不给?”
没等姜素把话说完,姜德水立马坐不住了,指着姜素的鼻子质问:“你凭什么不给!就因为你姐姐剪烂了你的衣服?连我这个做爹的都亲自登门给你道歉了,你别给脸不要脸!”
“道歉?难道你道歉,就能挽回我的遭受的损失了么?”姜素双眸凌厉直瞪向姜德水。
这时,姜素内心忽然想到一个能够有效逼退姜德水的方法。
她收敛起脸上的盛气,樱唇一勾,“想要赔偿?好!那我们今日便坐下来好好算上一算!”
不等姜德水反应过来,姜素便从屋里取来算盘,摆在了桌案上。
“之前的旧账我就不提了,咱们就单算这一回。”
姜素拂袖坐下,将算盘正放在自己跟前,手指娴熟的拨弄起算盘珠子,说道:“此前姐姐恶意毁坏我两件兔毛大氅,加上原料费人工费以及我跟绣娘
们的返工精神损失,一共是一两二钱七里。”
算完一单,姜素又把算盘恢复回去,接着计算:“三天前,姐姐弄坏我衣坊的一扇窗户,擅自打开柜子动我的衣裳,碰倒了一袋子漆树汁,导致那件氅衣不能再穿。这两样加上方才的三两二钱七里,总共是三两五钱!”
话毕,算盘上也精准的出了结果。
姜素把手从算盘上移开,双手交放在一起,“接触漆树汁对肌肤能造成多大的损害这一点我也知道。姐姐去看郎中,花费顶多不过五钱。”
“四舍五入,我算您一两。”姜素将算盘珠子拨上一颗,笑盈盈的把算盘推到姜德水跟前,“这么看来,您还得赔偿我二两五钱。”
姜德水瞧得瞠目结舌,他断然没有想到,姜素竟会给自己来这一手!
见姜德水神情呆滞,姜素笑意更深,颇为大方的说道:“不过,二五这数字好像不大中听。所以这零头呢,我就给您抹了,您给我二两银子就行。”
姜德水咬紧牙关,捏紧了拳头。
笔墨纸砚却递到了他眼前。
“爹,您是现付还是打欠条?”姜素依然笑着,眼底却是多了几分嘲弄。
在她面前还想靠撒泼耍赖混饭吃?简直自讨苦吃!
“呸!”
姜德水冲着纸上脆啐了一摊唾沫,“死丫头,还想冲我要钱?门儿都没有!”
吐沫星子四处飞溅,连姜素脸也险些沾上几滴。
她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衣袖。
原本她也不在乎这点钱,但既然这姜德水执意要闹腾,那她也犯不着继续对他客气。
这二两银子,她今儿要定了!
坚定下这个念头,起身走到姜德水跟前:“您若是不给,那也可以。大不了明日,我们公堂上见。”
一听要入公堂,姜德水脸一下子白了。
他深知姜瑜不占理,这么闹上去,只怕是损失得更重!
姜德水咬了咬牙,从怀里摸出二两银子扔在了桌上,瞪着姜素狠冽道:“算你狠!”
说完,转身离去。
“爹,别忘了这个!”姜素看到桌上那两个礼盒好心提醒了一声。
姜德水
闻言立即折了回来,一把从姜素手里夺过礼盒,疾步走了出去。
姜素拾起这二两银子,放在手中一掂,面露出快意的轻笑。
殊不知,有人已经在屋外,将方才这一幕看在了眼里。
徐子其走了进来,“近日你倒是越发伶牙俐齿了。”
姜素一早就察觉门外有人,因此也能知晓,徐子其定然是听见了自己与姜德水的对话。
她笑了笑,“我这就叫有理不怕鬼登门。”
“不怕被报复?”徐子其将手上买的一些酒菜放在了桌上,轻声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姜素简洁回答。
自己大风大浪都见识过了,还能怕了三个泼皮无赖不成?
再说这古代的生活本就无趣,她还巴不得自己能有个对手,没事打打脸,简直爽翻了好吗?
徐子其深深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冒出一句:“我去做饭。”
见他拿起食材进了厨房,姜素收回思绪,扬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必。”
冷漠的两个字就此传了出来。
姜德水败战而归,把门一踹走进了家门。
看到姜德水手提的两个礼盒,还有怒气冲天的神色,姜王氏轻蔑的嘲笑道:“怎么样?被那死丫头片子给摆了一道吧?看来你也没比我强多少嘛。”
姜王氏这风凉话,把姜德水憋屈在心底的怒火拽上了喉咙眼:“住嘴!现在没你说话的份!”
“好好好,我不说,你自个儿生闷气去吧。”姜王氏冷嗤了一声,转身进厨房做饭。
姜德水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倒了杯水送到嘴边,又没有心思喝,转手将杯子往地上一砸,顿时碎片四溅!
这几十年来,哪怕在县衙挨板子,他都从未受到过这种恶气!
姜素……
总有一天,他要将她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