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上一次崔海娜就是在差不多的地方和差不多的时间,被一个差不多的糟老头子拿差不多的刀偷袭。当时同样是高似道为她挡了一刀,只不过现在的这个他并不知道而已。
高似道乃曹贼再世,他的多疑是深入骨髓的,他的狡猾是刻入基因的,所以才能每每都在这样的关头发挥作用。
要预判一个人的行为,只需要了解他的诉求就行了,朱全有的敌意是针对所有“非人”范畴的外来者的,所以他就不可能放任一个可能让圣子重回现世的隐患在眼皮子底下离开。其他人对于已经突破的他不构成威胁,此间事毕完全可以慢慢地收拾,地狱之王他一时半会儿又拿不下,所以斩除崔海娜是最有可能的选项。
合情合理地分析了一波之后,高似道当然要提防这个老头了,如果没有发生意外那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若是发生了意外他却没有小心防范,就是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的遗憾了。
“儿子!”这是高向前的惊呼。
“oppa!”这是崔海娜的惊呼。
“卧槽,币!”这是高似道的惊呼。
总数量三十枚的犹大银币,高向前手里有二十枚,离开蓝鲸城来首尔之前,为了保护儿子跟儿媳妇的安危,他取出三枚叠在一起用金线绑住,做成了一个护符给儿子防身。这个护符在此刻迸发出炽热的白光,直射苍穹将乌云都射穿了一个窟窿。
刀光撞在白光上轰然溃散,并没有对保护之下的两人造成伤害,但空间破口在冲击之下迅速崩溃,眼看着就要闭合了。如果没有及时穿越过去抵达另一边的蓝鲸城,他们两个人都要被空间的碎片割裂成渣。
“麻烦!”朱全有见偷袭的一刀被挡下来,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随即又是第二刀远远劈了过去。他就不信了,这种程度的保命手段两人还能有第二个,只要能够达成他的目的,多出一刀不过是举手之劳。
“会长,你这是在做什么!”高向前全力发动自己的能力,将自己的拳头送回了一秒钟之前,要救下自己的孩子,但他的身位被死死压制在原地,这一拳虽然打了出去,可是攻击的范围却不够看,擦着刀光打空了。
“向前,我这是为了人类的未来,为了族群的解放!”朱全有那张因为苍老而暗淡的脸上又泛起了红光,表情狂热又激动,“你难道就不想看到万族在我们脚下臣服的那一天吗?如果这点牺牲是必须的,即便因此而背上骂名我也不会在乎。”
高向前看向了地狱之王,希望这位比他更强的神之逆子可以出手帮忙,毕竟刚才一直在说要送他弟弟回家。然而他失望了,后者只是站在原地微微地摇了摇头,一丁点儿要出手的迹象都没有。
黑羊要送弟弟回家,可不是好哥哥担心弟弟的安危,他是担心这个唯一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家伙坏他好事。之所以不出手直接灭掉,是因为他不想承担兄弟相残的因果,现在有人主动要帮他清除隐患,鼓掌都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救?
“走。”崔海娜来不及说敬语了,一颗黑色的圆球在她手中瞬间凝结,印在了高似道的背上,这一刻她把刚通过观察地狱之王的招数学会的“天堂制造”催动到了极致,这个坚固无比的时间节点被她硬生生地推动了一格。改变整个世界的时间刻度她做不到,但是改变单一个体的时间刻度却还是能够勉强成功的。
“不。”高似道只觉得眼前一黑,不可抗拒地往前方冲了过去,努力向后一抓却没有抓到自己的妻子,只是抓到了她的围巾。
空间的破口参差不齐,碎片如同利齿一般毫无阻碍地隔开高似道的皮肤,但在对他造成致命伤害之前,他已经被惯性带离了最危险的地带。
噗通一声,高似道脸朝下摔在了地面上,脸都被石板砖蹭破了。这一下让他人都懵了,但让他更懵的是周围的环境,太安静了。他应该是被原路打回战场才对,可现在却一点儿嘈杂的声音都没听到,努力睁开眼想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可回应他的只有一股刺痛感。
伸手往脸上一摸,眼睛附近那一片都是湿润的,黏糊糊的感觉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是鲜血。他的眼睛刚才穿过那个破口时被空间碎片划到了,大概肯定是瞎了,如果不能即时处理的话,有很大的感染风险,因为刚才他整张脸都在地上摩擦过。
“oppa,你怎么在这里。”高似道的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他觉得这个声音非常熟悉,因为每天都有听到,但刚刚遭逢大变的他心绪很乱,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想起来是谁,只是坐在地上保持沉默。
“oppa你的眼睛怎么了,难道也被那些怪物袭击了吗?马上就要天黑了,不快点回去可是很危险的,我扶着你走。”清脆甜美的女声继续说着,然后伸手来抓他的胳膊,“要不还是先帮你包扎一下伤口吧,这样不管肯定不行。”
高似道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手里一轻,之前抓着的围巾被抢了过去。这条围巾虽然同样被割成了碎布条,但毕竟是崔海娜的,对于他而言很有纪念价值,只可惜他现在喉咙也很难受,只能咕噜咕噜地发出嘶哑的声音。
脸上被什么东西擦了一下,然后已经变成布条的围巾被蒙在了他的眼睛上用于止血,对方绕过去在他脑后打了一个结,牢牢地固定住了。这下高似道终于想起来了,这是他可爱的邻居千雅琳的声音,休息了一会儿嗓子也好受了一些他才发问,“雅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oppa的眼睛出了事情没看到么,昨天一声巨响后仁王山炸了,然后无穷无尽的怪物冲了出来,好在这些怪物白天要回仁王山去,只在晚上出来活动,不然我们都要完蛋了。”千雅琳的声音明显能听出沮丧,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她就听到了很多同学和朋友死亡的消息,这个世界已经变得让她不认识了。
高似道用力地捶了一拳地面,昨天,这个词让他意识到那短短的一瞬间他竟然被推到了一天之后,“你嫂子呢,海娜她出现过吗?”
“oppa你不一直都是单身狗嘛,我哪儿来的嫂子,还有你说的海娜是谁?”这个名字在涵国很常见,但千雅琳身边却没一个叫海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