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烧翅膀,我喜欢吃,可是有医生说你快升了刚缝合好伤口不宜运动的话,但高似道的心静始终不下来,想去外面散散步放空一下,再说下午已经走了那么多路也不在乎多走几步。
这栋楼的房东人非常好,五年间只对高似道涨过一次价,逢年过节总会送点水果糕点,有时甚至会送零花钱下来。最暖心的地方在于人家不仅不收管理费,还主动帮忙进行垃圾分类,这不仅耗时还很费钱。破掉的镜子如果要扔,上面必须贴好回收贴纸,否则市政的人查到是谁丢的会狠狠罚款,因为回收物的种类和大小不同贴纸的价格也不一样,然而最便宜的一张也要两千韩元。
高似道和崔海娜一前一后抬着镜子下楼,把它丢在楼面的垃圾分类场就不管了,给房东发过短信后,老头子很快就会下来收拾。总这样确实挺不好意思的,但能省一点是一点,退一万步讲人家对他这么好,还不是为了让他在这里多住几年多交房租么。
“oppa还不准备跟家里说这件事吗?”据崔海娜了解,已经都两也能理解,但他平时没有表现出任何跟家人有矛盾的迹象。上次他和父母打电话时她在旁边躺着玩手机,虽然听不懂具体的内容,却也能听出来关系很和谐。
“我家里的情况有些复杂,现在就算打电话过去也未必能联系得上,而且这不还没真正确诊嘛,安岩的社区医院那边只说是高度怀疑恶性黑色素瘤,等到明也不迟。”一想到父母,高似道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因为两人生活在一起,所以崔海娜注意到自己男友身上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比如他从不大手大脚花钱,却戴着价值数亿韩元的朗格双追针复杂功能表,箱子里塞着好几件爱马仕的反光夹克,却总喜欢买试衣库的t恤穿……她纳闷了很久但一直都没有问出口,今说具体怎么个复杂法,自己的儿子出事了都联系不上?”
“我家里原来还算是有些钱的,父亲和母亲经营着一家公司,生意做得还挺大,只是前两年盲目扩张投资失败,又遇到二五仔联合外人抢班夺权,结果家产一下子都没
了不说,还欠下不少的外债。我父母无偿还只能跑路了,现在也不知道是在米国还是在加拿大躲着,所以才说不一定能联系得到。”高似道是个没有太强物欲的人,身上那些昂贵的东西不是自己要买的,都是母亲买给他的礼物。
“唉……如果积极治疗的话,应该要花很多钱吧?”崔海娜很想贡献一份力量,然而她的家里的经济条件也就一般而已,父亲在邮政部门当个小领导,母亲在中学教书,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要不我寒假不回大邱了,留在首尔打份零工。”
“算了吧,打零工能挣多少钱?两次化疗就折腾完了,而且我这是恶性黑色素瘤,能不能活到你收到报酬还两说呢。”只要有一点生物学常识的人都知道,人体最大的器官并不是心肝脾胃肾中的任何一个,而是皮肤。不同于脏器癌变可以通过手术切除病灶,或者导丝介入切断营养供给等方式控制病情,恶性黑色素瘤患者的病程发展要快得多,目前也没什么可以扼制的办法,“诶,说得好好的你又哭什么,本来就没几斤肉,再哭更显得干巴了。”
“你不是最喜欢纸片人老婆吗,干巴一点不是正合你心意?呜呜呜……”这一劝,崔海娜哭得更厉害了,女人高似道不感动肯定是不可能的,他已经是二十代后半段的人了,经历自然比刚恋爱的小伙子丰富一些。换做国内的大部分女人,面对一个只剩下几个月好活的男人,以及可能出现的实在太漫长了,耗光了他所有的精力。
周五早上崔海娜有课,早早就去学校自习了,高似道自己睡到自然醒,然后背着包做环线巴士去了高丽大学病院。还是昨肿瘤是良性的吗?”高似道看得太认真,以至于忽略了面前这位老医师脸上的笑容,看到最终的结论时他十分诧异,病理学检查显示的是好结果,但人家却说他确实是癌症,难道不是恶性黑色素瘤而是别的癌症?
“根据活检采样的病理学检测显示,你身上有扩散迹象的色素瘤并不是坏东西,你得的是懒癌,几项常规检查显示你一直都是亚健康状态,平时一定不怎么运动吧?”潘容隽憋
了好半只是想看看这个老朋友看中的弟子心态如何,现在看来确实不是一般人可比,“虽然病理的结果出来了,但是mri和ct还是要做,误诊是常有的事情。”
高似道也很想笑一笑,但是一抬头看到窗户玻璃上映出的自己,脸上带着难以描述的诡异表情,他就怎么都笑不出来了。那个叫高又帅的家伙显然是在提醒他,这突如其来的“误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如果想要长久地活下去,难道真的每隔四十九天就要去杀一个人吗?
去放射科做完了检查之后,高似道找到了昨天那位住院医,查看了缝合的伤口之后那位住院医直接惊呆了,后腰的伤口进行缝合后,正常人要过至少五天才能拆线,然而高似道的伤口已经完全长好了。他不得不提前把线给拆掉了,这种美容线是不可吸收的,等它完全长进肉里会引发炎症。
“看样子,我得去打一份零工了。”没有得癌症当然值得庆幸,但高似道原以为自己没有几个月好活,就把存作后面几个月房租的钱都拿出来花掉了,现在不得不重新规划自己的寒假计划。与此同时,他还想了解清楚那个死在初雪之夜的男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件事不弄明白他始终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