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琛犹豫片刻,继而开口道道:“我确实不够信你,才会导致如此结局。”
卿浅哼了一声:“你也知道啊?”
离琛动作敏捷躲过蜃龙又一次攻击,但衣袖却被刮出一道口子。
他依旧是平静道:“这一次是我害了你,我原本只是放心不下,才会在你身上下蛊,而后追踪而来。”
卿浅:“???!!”
卿浅:“不是,你一个正道人士,你还玩蛊!你丫果然是魔道派来的间谍!”
离琛:“我只是一名昆仑弟子而已。”说完,他抬手从卿浅颈后一拂,拿出一只玉色小虫,而后直接捏死。
这时,蜃龙又袭来,同时伴随一片火焰,离琛立刻拿出混元罩,布满裂纹的罩子在火焰之中裂的更厉害了。
片刻后,碎裂声响起,罩子没了。
卿浅眨眨眼,而后又听离琛道:“你先前所做一切无可指摘,相反我一意孤行确实是害了你,若是你依旧不愿意信我。”
离琛把一块小巧的玉牌塞到她手里,而后说道:“此乃我的命牌,你应知道是干什么的。”
卿浅震惊了:“你为啥还会有这玩意?!”
所谓命牌,便是给奴隶捆上的枷锁,人一旦被刻上命牌,之后无论有何造化,生死都会被命牌所牵制,一辈子永远为奴,即使是成仙也不可解。
昆仑山虽然咸鱼要死,好歹也是正道里的顶级大派之一,谁敢给堂堂昆仑弟子上命牌啊,简直是嫌命长了。
卿浅低头看着手中玉牌,它不过两指宽一寸长,泛着玉泽,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正中沁着一丝血色。
如给她有神识,便能借着命牌把离琛当做傀儡,即使没有神识,若是她直接折断命牌,他也会瞬间魂飞魄散。
可以说这张命牌,便已经是性命相托了。
卿浅握紧命牌,心情复杂,她再想起之前那带毒暗器,还有刚刚的下蛊,她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关于离琛的,很多不该知道的秘密。
而她原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或许不会再找到能性命相托的伙伴,但如今……似乎也未必如此。
即使不是游戏,若是她诚心待人
,凭心做事,总是有人愿意信任她。
只是,卿浅想到神农木……她闭了闭眼,又睁开,收起命牌,心中默默道歉一声。
但神农木关系重大,她不想去测试人心,也不想后悔。
瞬息之间,卿浅已经下定决心,低声说道:“这蜃龙有一处弱点,在两只前腿之间,有一片只有拇指大小白色逆鳞。”
离琛点头,带着卿浅与蜃龙擦身而过,落地,蚩黎剑飞到他身边,离琛拿出一块阵盘扔到地上,很快,一片雷电升起笼罩住他们。
蚩黎剑吞吐剑芒,杀向蜃龙,直指逆鳞,但蜃龙要狡猾得多,一个翻身,蚩黎剑擦身而过。
一击无功而返,离琛听到卿浅说道:“打蜃龙不能直取逆鳞,你要先取左前爪,引它做出右旋身的动作,然后……”
一边听着卿浅说着打法,离琛一边勉力攻击,两人又打又逃,不知是打了多久,终于磨到那蜃龙遍体鳞伤。
眼看离琛要一剑斩杀蜃龙,卿浅连忙道:“等下等下不要打。”
离琛停下,问道:“怎么?”
卿浅低头念念有声:“这条龙是为雷火属性……雷为震……火为离……”
离琛仔细听,发现这是先天易数,她似乎在算方位?
终于,卿浅算出来了,指着一处石柱子:“砍它!”
离琛闻言便砍,石柱爆裂,卿浅又指另一处:“砍它!”
连砍四根柱子后,离琛一怔,发现面前的空中突然出现一把剑,通体晶莹,巴掌大小,如水凝而成。
这剑便是神农木任务的指引,卿浅心情复杂,努力压下自己的所有念头,尽量不去露出异状,按照心中所想去做。
离琛感到袖子被人扯了扯,低头看到卿浅指着那剑道:“你拿着,然后照逆鳞来一剑,砍死蜃龙,就完了。”
离琛闻言点头,直接上前去。
卿浅垂下眼帘:“………………”她本想,如果离琛问起来,她便告诉他那剑有什么后果。
可他什么都没问便过去了,卿浅更说不出口那些代价,灵光破碎,触之即死,这样的后果,她怎么说得出口,方法就像要离琛死一样。
而那复活更是荒谬,卿浅玩过游戏清楚,但以这个世界角度来看,自古以来这三千界从未听过有人可以死而复生,若是她说,反而更像糊弄人的谎言。
卿浅明白,所有的原因只有一个,即使她拿了命牌,还是不信他……昆仑弟子怎么可能有命牌,恐怕还是假的。
离琛握住小剑,走到蜃龙身边。
蜃龙看到这剑,发出惊恐的声音,在地上疯狂挣扎,但力竭的它甚至站不起来。
离琛哪里理他,抬手一剑刺去。
只听清脆的一声,蜃龙的逆鳞布满裂纹,而后裂纹迅速蔓延至龙身上,随即化作泡影消失。
离琛手中剑也瞬间破碎,而后他忽觉自己所有真元瞬间消失,体内一阵空虚。
紧接又是一道清脆的声音,离琛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卿浅连忙冲过去接住他,入手后,她才发现这人比想象中还要轻一点。
卿浅把离琛放到干净的地方,才去蜃龙尸体那边摸装备,所幸这片区域已经烧得寸草不留,很快,她便在蜃楼尸体中心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一方碧绿色的匣子,打不开,上门刻着一幅图,一名带着斗笠拿着锄头的身影正弯腰摘一颗草。
这雕刻不过寥寥数笔,便刻得十分灵动鲜活,单是看着,便感觉那画中之人要转过头来一般。
这幅画在三千界很有名,像白莲医馆之类门派中都会有不少,这便是上古有名的神农尝百草。
也是神农木的初始任务道具,卿浅连忙收进背包里,心中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一趟波折又波折但好歹是终于拿到了。
在木盒旁边,卿浅又找到了两片蜃龙鳞片。
这鳞片不过拇指甲盖大小,表面流光似水,如梦似幻,仿佛是两道光彩徘徊在掌心之中。
卿浅眨了眨眼,盯着鳞片看了片刻,又默默回头看了眼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离琛,震惊了。
一般来说蜃龙鳞片算副本掉落,无论杀几只都只给一片,她还从来没见过掉两张鳞片的蜃龙??夭寿啊!这是什么逆天欧皇???!
惊叹着卿浅走到离琛身边。
他躺在草地上,面色苍白,
气若游丝,灵光破碎,仿佛下一秒就要死了
卿浅半蹲下来,拿起碧宿正想下手再复活,但剑刚举起来,她看到离琛的脸又犹豫起来。
她真的要一言不说便直接给人家捅死再复活么……
卿浅看得出来,离琛并不是轻信他人的性格,而他毫不犹豫信她拿剑杀蜃龙,又把命牌交予她,无论前事种种,如今已经没什么欠她的了。
相反,她为了神农木所做之事没有任何磊落可言,而如今即使有复活,卿浅认为自己或许应该先告知对方,才行。
但是卿浅莫名有点不敢……对他说实话
犹豫之间,她放下了碧宿,甚至想着或许离琛就会在昏迷中断气也说不定……
离琛从黑暗中醒来,先是一阵剧痛从五脏六腑传来,而后是灵魂之中的痛楚,他倒吸一口冷气。
然而比这更糟糕的是,离琛试图动用真元,却是毫无回应,他一动神魂,神魂却接近消散。
他竟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灵光破碎,修为全无,危在旦夕,恐怕活不过多久。
离琛心头往下猛地坠,仿佛堕入万丈深渊,他心头只有茫然,似乎又看到了那无间地狱——他在魔修手下时,作为奴隶看到的那些残酷骇人的景象又涌上来。
原以为他再也不会看到的那些……过往,纷纷涌上来,他试图抓住什么,但手中只有恐惧。
濒临死亡的恐惧。
卿浅看着躺着的离琛脸更苍白了,连忙道:“喂……你,你还好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离琛艰难抬眼看去,看到卿浅的神色,她神色中除了担忧,还有愧疚与心虚。
顿时,离琛哪里还不懂发生了什么。
他脑海中响起师傅的教诲:“你或许自诩看透人心,但你有没有想过,人又很多面,人心未必有你想象的那么坏。”
离琛听了这教诲,也信了。
可是,没曾想,他托付生死,对方也只是想他死而已。
技不如人,他甘拜下风。
满腔的信任顷刻之间变了,他抬眼,看到卿浅一副心虚的模样,离琛冷笑一声:“你倒是好算计。”
卿浅:“…………
我有事和你谈谈。”
离琛又咳一声,他肺叶也破碎,喉中咳出血来,呼吸之间发出‘荷荷’的声音,让人听了十分难受。
他根本不在意这些,一双眼睛反而亮得惊人,死死盯着她道:“你是早就知道用那剑会如此,对么?”
卿浅点头,心头更内疚了,虽然这人坑她,也是为了她好,她还把人家害到修为全无,说实话,被责问,甚至骂一顿也是活该。
离琛见她这样,又一股悲哀升出心头,口中却说道:“果然,我便你为何真元入体,竟然一点也没放心上,原来早已经安排了报复。”
卿浅猛地抬头,震惊了:“你胡说八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