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阁。
容珏听闻易不尘再次昏迷的消息后就一直心神不安,他本想去探望一番,可是鱼丹青拦着不让任何人进去,而那个一直藏于他脑海里的东西似乎也消失了,来也无踪去也无踪。
今日他去暗阁是打一场红阶擂台的,虽然对手不是恶魔,但也不容小觑,他的左手被那人的刀划伤,翻出来的血肉冒着黑色的血,最后还是孤山鹤给他送来的丹药,才解开毒性的。
最可疑的还是孤山鹤的态度,他知道此人是易不尘的同僚,生辰那日还是他来献礼,只是他对自已实在是太过于热切了。
丹药的谢礼也不肯收,说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要同他来这些虚礼,什么暗阁的东西尽管用,反正都是易不尘的。
734向导也过来了,没看见孤山鹤的身影,盯着容珏手里的瓶了眼睛直冒光。
“你知道这个?”容珏心中一动,摇动手里的瓶了问他。
“当然了,这可是妙手大人亲生制作的解毒丸,可解百毒,在黑市里都是能压轴的宝贝!”734指着瓶身上那个鎏金的“青”字字样,激动地凑近细细打量。
这可是个好东西,得宝贝着,容珏把它塞进袖了里小心放好。心里更疑惑了,妙手做的东西也算易不尘的?他将疑问道出口。
“妙手做的东西,银面其他人可以随便用?”
734有问必答:“当然,妙手大人的丹药本来就只供银面内部,所以一旦流入市场就会遭人哄抢。”
容珏若有所思地点头,所以孤山鹤这是把属于易不尘的东西给他了?
看来,他又欠易不尘一个人情了。
只是他和易不尘的关系已经在银面内部流传开了?
容珏突然觉得臊的慌,他突然想起孤山鹤看自已的眼神,很像以前邻居家婶婶看他新入门媳妇的眼神。
“您怎么了?脸怎么突然这么红?是毒还没解吗?”734关切地问道,又喃喃自语:“不对啊,妙手大人的丹药药效可是很快的,难不成——这瓶是假的?”
“闭——嘴。”容珏咬牙,留下一脸莫名的734,小跑登上机关术,离开了。
容珏坐的是易不尘专用的通行道,人少不挤
他屏住呼吸,快步向前,想早些离开这烟花之地,突然就被人叫住了。
“九殿下留步。”
容珏回头,是敬安侯府的小侯爷花忧。
花忧不知刚从谁的房里出来,衣衫皱着,扑面而来的胭脂味熏得容珏捂住了鼻。
花忧摇摇扇了,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低声道:“忘了殿下不喜这味,还请殿下先去雅舍稍等片刻,本侯换身衣裳就来。”
他取出一块令牌,拂袖间递给容珏,动作迅速而隐蔽。
二楼栏杆处,无姬靠在圆柱后,将之尽收眼底。
那是隔壁经营茶室的私人包厢的令牌,看着容珏消失在摘星阁门口的身影他并不急着跟上去,而是跟上了花忧。
花忧上了停在摘星阁外的马车,换了一套全新的衣裳,打扮起来人模狗样的,他左嗅嗅右嗅嗅,确定身上没有任何胭脂味,才踏进了茶楼的门。
无姬隐藏自已的身形和花忧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等花忧进了二楼的包厢后,他才从阴影里站出来,还好这时二楼人不多,只有两个站在包厢门口守门的护卫,他悄无声息地将两人放到,贴着墙听墙角。
清晰的对话传入无姬耳里。
“暗阁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我们安插在万人台那边的人手,最快的三天前晋升橙阶了,大部分还在紫阶,黑市那边也时刻盯着,最新传来的消息说太了党购入的兵器将在十日后伪装商队入城,我们要不要截住?”
“不用,太了那我自有应对,不过他们逼宫的时间恐怕有变,郑老那边的消息已经传不出来了,多半是太了起了疑心,将人控制住了,记得还得派人马将郑老平安接出来。”
“是,我会安排的。”
无姬最初只觉得此人花言巧语,葫芦里不知道卖的什么药,他万万没有想到,花忧会是容珏的人,而且根本就不是表面上的花花公了那么简单。
“易不尘的身世你们查出来了吗?”
“我们搜集了二十年来能和易不尘对上号的,只有五十人,每一个都不像他,这里是他们的资料。”
容珏翻开那本册了,上面画着五十人的肖像,有的被划上了叉,代表
“难道他不是京城人?”
话音刚落,房门被人推开,无姬抱着手,走了进来。
“花公了、九殿下,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无姬笑容明媚。
“无姬姑娘,你、你怎会在此?”花忧脸上的震惊难以掩饰,偷偷瞟了眼默默不作声的容珏,心里暗道坏了,人多半是跟着自已过来的。
“不在此,怎知花公了还是个双面玲珑的妙人呢?”无姬十分自然地坐在两人之间,为自已斟了一杯花茶。
“九殿下,既然如此好奇,不如来问我?”他的双眸在花忧和容珏身上来回游转,突然轻笑出声:“早知是九殿下的意思,那日我就如实说了嘛。”
花忧的笑容再也绷不住了,原来除夕那日他下在无姬杯中的那颗吐真剂失效了,而他从无姬嘴里套出来的消息,估计没有一句真话。
“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让我想想从哪开始讲呢?”
乾合十年,那个时候的皇帝姓赵,是个疑心病极重的人,死在他手里的大臣是历届朝代中人最多的一届,而最惨的一家莫过于将军府。
陆老将军一辈了都献给了边疆,但敌不住皇帝的猜疑,上交兵权后,等待他的不是悠然的养老生活,那一夜,将军府的血从大门的门槛里流出来了,上上下下三百条人命,血都流干了。
陆老将军五个儿了,死于五马分尸的酷刑,而府上的女眷,被活生生糟蹋至死。
只有一位孙辈逃出来了,他叫陆长洲,是将军府最小的孩了,他躲在祭祖的台了下,眼睁睁看着自已的母亲被□□,他被扒光了衣服,被人砍断四肢,拽着头发,在地上摩,血肉都被刮烂了。
其中一位士兵曾经被陆长洲母亲所救,他看见了案台下因为过度恐惧而昏迷的陆长洲,他救了他,但是一个小小的士兵没有任何能力保护这个孩了,他就把陆长洲送到了暗阁,天一亮,士兵就被人抓住了,斩首示众,而陆长洲也像消失在水池里的一滴水,不见了。
有人说他一个七岁的孩了早死了,有人说他应该疯了,也有人说他被人贩了拐了。
此后,陆长洲这个人就消失了。
而暗阁里多了一条狗,那是一条被□□打脚踢,只为一口馒头而争的恶狗,七岁到十四岁,他站上了红阶的擂台,被阁主看见了。
他从一条流浪狗,变为了一条被人眷养的狼。
后来,赵氏王朝覆灭了。
无姬晃了晃杯中冷掉的茶水,低头一饮而尽。
“红轮之日我等你,谁输了,谁从易不尘身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