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兆平低头看着跪在他脚边的马朝平。
“将军,您是从化的天,您开口他们就得放了我儿子。”
马朝平一脸的央求。
不等刘兆平说话,看热闹的人群中,就有窃窃私语传来,就算听不清楚,可语调他分辨的得出。
是不忿,是对他不服气。
叶文初盯着刘兆平挑了挑眉。
刘兆平很难看,他机缘巧合知道了马原是凶手,于是他生出了一计,让王彪略施“援手”,目标当然是叶家,叶涛也顺利来找他。
叶涛第一次没有答应拿钱,但他没有着急,他认为叶涛还会再回来。
可让他意外,叶涛没有来,后来他才知道,叶文初截胡了。
他当时怒不可遏,随后就让王彪盯着叶文初,她来这里查的时候,就让王彪安排了一切。
没想到事情没成,反而助了她一臂之力。
就如她所言,她本来只是怀疑,火烧后,反倒让她坚定了这里就是杀人现场。
心里的火,在看着马朝平的时候彻底拱了起来。
他没动,也没有再看马朝平,而是看向了叶文初。
叶文初抚了抚袖子,和刘兆平对上。
“叶四小姐的本事越来越大了。”
刘兆平盯着她,目光阴狠。
叶文初上前两步,施礼道:“将军谬赞了。民女当时也说,以后要帮助将军您,一起为从化的百姓和治安而努力。”
刘兆平盯着她,她说她没有抓马原,原来是马原中午过来自投罗网了。
她说话办事还真是滴水不漏。
但却不能为他所用。
更是因为她,让叶家离他越来越远,让他不得不动手收拾叶家。
“是啊,一起多好,叶四小姐为什么又不一起了呢?”
叶老太爷拄着拐杖走了过来,叶文初扶着他,祖孙二人同样的神态,从容中透着倨傲:“将军,我们并没有不和您一起。”
“这从化的天,还是您。”
“是我吗?”刘兆平忽然拔高了声音,“在你和祖孙二人的眼里,也是我刘兆平吗?”
叶老太爷恭敬地回道:“是的。”
“哈!”
“哈哈!”刘兆平起身,一脚将马朝平拂开,走到叶文初面前,停下来,“四小姐也认为,从化和叶府的天,是我吗?”
叶文初也是恭恭敬敬:“是的。”
“放屁。你们祖孙当老子好糊弄?”刘兆平道,“既当我是天,那就把叶家捐出来,我眼下要办大事,你们,肯不肯?”
叶文初扬眉看向刘兆平,叶老太爷忽然道:“将军要办什么大事呢?我倚老卖老或许能给您一点建议。”
刘兆平的眼中,是腾腾燃烧的怒火。
叶老太爷这么问,当然不是真的想知道他想干什么,仅仅是因为他要做的事是谋逆,叶老太爷堵他不敢说而已。
刘兆平的手,搭在了腰间的佩刀上,叶文初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忽然一笑,道:“将军,老夫人的病还没有治好,要不,您在等一等?”
刘兆平浑身一震。
“将军要不管老夫人的死活,就当我没有说。”叶文初道,“但凡您管一管,就应该知道,以茉莉奶奶甚至于闻玉的脾气,他们不愿意,便是杀了也不会帮老夫人治病。”
“这天下,没有人可以治好老夫人。”
刘兆平猛然拔出了刀架在了叶文初的脖子上,叶文初站着没动:“看来将军不在乎母亲的生死!”
“你威胁我?”
“将军不也在威胁我们?”叶文初道。
周围的人,吓到屏住了呼吸,好怕刘兆平脖子上的刀动一动,可叶文初依旧很从容,平静地和刘兆平对视。
她敢这样,不是她孤勇,而是他明白刘兆平不敢杀她。
如果敢,他就不会用手段心机了。
“来人!”刘兆平吩咐王彪,眼睛却盯着叶文初,“将马朝平和马原带走。这从化的天是老子,他们也是老子的人,生死得有老子定夺。”
刘兆平在嘲讽叶文初,让她百忙一场,最后犯人没有绳之以法,你就是白忙活,你的一口气就得卡在喉咙里,出不去。
刘兆平将刀收入鞘中,扫开袖子。
王彪过去拉马原起来。
鲁志杰攥着袖子,正要开口,却见叶文初忽然跃了过去,抽了一把侍卫的刀,拦在
了马原面前。
“犯人不许带走。”叶文初面表情地道,“犯人,就该受到大周的律法制裁。”
“律法让他明天死,谁也不能今天杀。”
叶文初仰头在前,马原跪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王彪哈哈大笑,举着刀盯着叶文初,因他近日出差感染风寒,声音沙哑难听:“你可真是朝廷的狗,四小姐是巡检吗?还是,上了巡检的床?”
“当狗我岂如王将军。”叶文初道,“叫都叫不出,是屎吃多了卡着喉咙了吗?”
“你!”王彪猛然挥刀,叶文初也并没有退让,她刚才没有退让刘兆平,现在就更不可能对王彪认怂。
当没有回头路走的时候,那就一条道走到黑。
毕竟,横竖都有人想你死。
但王彪并没有真的落下刀,他很清楚,刘兆平刚才都没有杀叶文初,他当然也不可能杀。
“刘将军,”叶文初将刀,放在了马原的脖子上,“为了一条变态的狗,您寒了百姓的心,有意义吗?”
“为了一条变态的狗,您其他的狗看见了,就能认为主子能跟吗?您其他的狗只会害怕,怕被这条狗连累。”
“刘将军,有的事能争,有的事,没有必要!”
刘兆平猛然转过来盯着她,叶文初也盯着他,毫不示弱。
刘兆平的脸上,肌肉在抖动……
“将军救命,救我儿子。”马朝平爬过来,去抓刘兆平的衣摆,突然,刘兆平拔出了刀,猛一下砍在了马朝平的肩上,顿时,马朝平的半边肩膀连着头,倾斜在一边,可他并没有立刻死,伴着溅洒的鲜血他发出咯咯的声音,倒在了刘兆平的腿边,但手还抓着衣角。
做这一切,刘兆平拍的视线一直锁着叶文初,包含了杀意。
“你且等着!”他道。
话落,刘兆平将马朝平踹开,怒气冲冲走了。
王彪也指了指叶文初,带着人跟着走了。
四周,万籁俱寂。
马朝平的死状以及血的腥气,夺走了所有人的感官。
叶文初将他袍子掀起来,盖住了他的头。
“啊!”一位妇人发出了惊叫声,其他人也都
跟着捂着嘴,重重喘着气。
马原此刻才反应过来,没有感情和情绪的脸上,有了波动,他膝行着过来,一把抱住他爹,嘶吼出声。
“带走!”叶文初对海鞘道。
担架早就预备着,杂役过来,用麻布裹着尸体,将马朝平父子带走。
此时此刻大家才松了口气。
“四姑母!”叶满意刚才被他爹捂着眼睛,并没有看到事情的详细,他只看到了前面叶文初对峙的惊心动魄,“四姑母,您好厉害啊。”
叶颂名将他放下来,他蹬蹬冲过去,抱住了叶文初的腿,道:“四姑母,您就是仙女吧,我好喜欢你呀。”
叶文初低头看他,他的脚边是浸透了血的灰尘,她弯腰将叶满意抱起来,低声道:“闭嘴。”
“嗯。”叶满意搂着叶文初的脖子,趴在她的肩膀上。
“叶四小姐好厉害,”有人小声道,“一点也不怕刘将军。”
“是啊,要是刚才是我,我肯定要吓死了。”
“是啊,真让人大开了眼界。”
“吓死,死前我也得尿裤子。”
众人钦佩不已。
叶文初听着这么多的声音,眉梢挑了挑,忽然,叶满意凑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四姑母您听到吗?他们都在称赞您。”
“听到了。”
叶满意点头道:“被很人喜欢,好开心呀。上街后也会有人免费送糖吃。”
“嗯?”叶文初扬了扬眉,被很多人喜欢会有好事吗?她想着,冲着围观的百姓笑了笑,道,“大家吓着了吧?”
众人纷纷点头。
“刘将军刚才有点吓人。”一位年轻人道。
叶文初一笑,道:“和你们没关系,不用怕的。”又道,“往后有事来衙门。”
从化的天,是刘兆平吗?
群众都跟着点头:“肯定要去衙门的。”
叶文初颔首,抱着叶满意转过来到鲁志杰面前,鲁志杰冲着她竖起个大拇指,低声道:“虽说危险,可鲁某佩服四小姐镇定和魄力。”
叶老太爷拄着拐杖,冲着鲁志杰道:“大人不必夸她,她年纪小,哪有什么魄力不魄力。”
“老太
爷您谦虚了,这样年纪小的小姑娘,鲁某从来没见过,要不,给我做女儿?”鲁志杰道。
叶老太爷眉头一挑,摆着手:“她脾气倔,除了我们家里,谁都受不住。”
说着吗,抓着叶文初的手,蹙眉道:“你瞧瞧,这一身衣服都脏了,回去祖父给你十万两,买件衣服换!”
“谢谢祖父。”叶文初笑着道。
鲁志杰:“……”好家伙,一件衣服十万两,您是开染坊了吧?!
大家都涌过来,叶颂名将叶满意抱过去:“别累着四姑母。”
“四、四丫头,初、初啊,”叶涛凑上来,“那个,要不要今天把你二哥接、接回家啊。”
叶涛害怕,嗓子眼都在发抖。
那刀真架在脖子上,这丫头一点没抖,可他隔老远都开始双腿打颤,她这胆子……
“接吧。”叶文初道。
叶涛点着头,吩咐一个小厮回家喊轿子,鲁志杰到叶文初面前来,问道:“沈先生,去哪里了?”
不该啊,他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