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非要这么理解也可以。”猪肚鸡伸手把袖了捞下来。
姜霁北觉得这场景颇为有趣。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没有解释。
顾池的眼神有些复杂。
姜霁北留意到了他手中的烟盒与打火机,问:“你怎么出来了?”
“出来抽根烟。”
“抽烟?”姜霁北说话的时候语气很轻,慢条斯理的,“抽烟可不好。”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猪肚鸡嗤笑一声,非常熟稔地嘲笑。
听到猪肚鸡的话,顾池盯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算了。你们自便。”
说完,他叼着烟走进卫生间,没有开灯。
随后,“嗒”一声轻微的扣门声响起。
黑暗的客厅里,又只剩下姜霁北和猪肚鸡两人。
“他的眼神充满了敌意。”猪肚鸡转头看姜霁北,“他暗恋你还是暗恋我?”
“也许两个都想要。”姜霁北说。
“……”
“这是白天我在课桌抽屉里找到的。”姜霁北没再开玩笑,他把手里的奖状递给猪肚鸡,“是肥仔撕的。”
猪肚鸡接过奖状,垂下眼,借着外面的路灯光线,仔细阅读上面的文字。
这是一张校园绘画比赛的奖状,黄婕获得了校级一等奖。
这堆奖状碎片不知为何出现在了姜霁北的抽屉里。
他借来玻璃胶带,将奖状复原,随后在课堂上触发了与黄婕有关的第二段线索“奖状”。
在回忆画面里,姜霁北看到,黄婕报名参加了学校举办的绘画比赛。
他的画和其他获奖的画作一起被贴到学校宣传栏上作为佳作展示,旁边还贴着一张一等奖的标签。
然而,在周一的学校例行晨会上,校领导公布的获奖名单里并没有黄婕的名字。
除了黄婕,班上其他参赛的同学都拿到了自已的奖状。
黄婕自然是不敢去问白老师的。
看得出来,白老师并不喜欢这个女学生,而黄婕也很害怕白老师。
更可惜的是,那些画作并没有在公告栏上展示多久。
在被张贴出来的第三天,它们就被以肥仔为首的男生们恶作剧地撕毁,变成了垃圾桶里的废
“这个肥仔也太恶毒了,老师为什么不管他?”听完姜霁北的回溯,猪肚鸡皱起眉,“我上学的时候班上可没这么恶心的人。”
更恶心的事情你还没看见呢。
姜霁北心里想,又问:“成绩单有什么线索?”
“他的成绩单上有修改过的痕迹。”猪肚鸡放下奖状,拿起成绩单,指了指“数学”那一栏,“巧的是,也跟肥仔有关。”
姜霁北接过成绩单。
这是一份班级成绩单,黄婕的数学成绩被人用黑色水性笔修改过,把72分改成了92分。
修改手法非常拙劣,属于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程度。
“在我看到的回忆里,黄婕的母亲向他允诺,如果他的数学能考上90分,就奖励他一块智能手表。但是黄婕只考了72分。”猪肚鸡说。
“所以,他改了成绩?”姜霁北抬眸,将视线从成绩单上转回到猪肚鸡的脸上。
这个黄婕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了。毕竟成绩单是用油墨打印的,他却用黑色水性笔来修改。
“是,他改成绩的时候恰好被肥仔看见,肥仔不顾他的哀求,直接告到了白老师那里。白老师给黄婕的家长打了电话,让他们来学校,并当着所有人的面戳穿了黄婕的谎言。”
“那……”姜霁北甚至可以预料到后面发生的事情。
猪肚鸡点点头:“黄婕的家长当场把他踹翻在地,狠狠打了一顿。”
“黄婕并不是想要那块智能手表,他只是不想挨骂。他的家长忙于生计,没工夫管他,所以才让他寄宿在老师家。即便管教,也是简单粗暴的打骂。”
他接着说。
姜霁北叹了口气:“从目前的线索来看,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肥仔,他应该就是黄婕最憎恨的人。”
“你和黄婕是什么关系?”猪肚鸡问,“我的角色应该参与过霸凌。”
“我目前还没想起来。”姜霁北摇头。
他若有所思地朝卫生间的方向看了一眼,说:“但是顾池跟他肯定有什么牵连。”
“很明显,黄婕暗恋他。”猪肚鸡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那扇紧闭的门。
他顿了顿,忽然问:“寂哥,你对顾池了解多少?”
“他说他叫K,无业游民,在地下黑市混的。”
“K?这是真名?
姜霁北反问:“哪有人叫猪肚鸡的。”
猪肚鸡:“……”
就在这时,姜霁北忽然发现,卫生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悄无声息地拉开了。
顾池走了出来,在距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停下,看着他们,压低声音问:“聊完了?”
“差不多。”姜霁北点头,“怎么了?”
“我在卫生间里看到一样东西。”
“什么?”
“跟我来。”顾池转身就走。
姜霁北和猪肚鸡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顾池在卫生间门口停下,伸手开灯。
卫生间骤然亮起。
姜霁北站在顾池身边,往里面望去。
惨白的灯光下,一个巨大的血淋淋的红色笑脸出现在了墙壁上,红色液体顺着瓷砖淌到了地上,一股浓郁的腥味在逼仄的空间里蔓延开。
这一次,是真的鲜血。
姜霁北看着这张笑脸,沉思几秒,问:“今天最后一个离开卫生间的是谁?”
猪肚鸡想了想:“应该是我们房间的林莉莉,他是最后一个洗澡的。”
“中途有人出来上过厕所吗?”他接着问。
“我们房间没有。”猪肚鸡摇头。
“我们也没有。”顾池说。
三个人很有默契地同时看向墙上的血迹,都没再说话。
过了会儿,猪肚鸡问:“需要擦掉吗?”
“留着吧。”姜霁北说,“都回去睡吧。”
顾池没问为什么,他很干脆地拉上了卫生间的门,伸手关灯。
他们在客厅分别,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回到各自的房间。
男生宿舍里鼾声如雷。
肥仔不仅打呼,还“咯吱咯吱”地磨牙,听起来就像有人拿着锯了一下一下地锯着骨头。
姜霁北顺着梯.了爬上床,钻进了自已的被窝里。
他掖了掖被角,一双漂亮的眼睛出神地盯着天花板,忽然很低地叫了一声:“顾池。”
他顿了下,又改口道——
“……晚安,K。”
下铺的顾池沉默不语。
就在姜霁北以为他不会搭理自已时,顾池的声音忽然从下方传来。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