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祁府上富贵皇上自是知道,他还曾在刘祁那里发现一副白山居士的画,估计是有人贿赂他的。他仗着国舅的身份,给下面官员行方便,从盐商漕运等处捞好处,府中资财丰厚,说不定比他这个皇上还有钱。
如周祭酒所言,若是他去了户部,怕是要富可敌国了。
皇上没有理会刘祁,淡淡说道,“周爱卿,你拿了算盘是要作甚?”
周祭酒笑呵呵说道,“回皇上,老臣是要给刘大统领算笔账,看看西北都护府是不是真的富得流油了。”
皇上点点头,“你算吧。”
他特意站到了刘祁身边,拨拉着算盘啪啪作响,“士兵们都没什么肉菜,主要靠粮食充饥,咱按一天一人四斤粮食不多吧?”
刘祁冷声道,“一天两斤粮食足矣,他们若是在家种地,连一斤都不见得吃的到!”
周祭酒上下端详了下刘祁,“你一天吃你吃这么少就够了?长这么大块不容易啊,难道中间还补充几斤草料?”
这是骂他是畜生呢!
刘祁忍着怒气,“周大人适可而止!”
周祭酒冷哼,“刘大统领适可而止!当兵的干的都是卖命的活计,能跟在地里刨食的比?我可听说,锦安大营士兵的口粮是按一人一天四斤算的,这么说来,你的亲家柴大将军是中饱私囊了?”
周祭酒小算盘巴拉巴拉响了起来,“哎呀,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刘祁咬着牙,“周大人,那你就按四斤算!”
周祭酒叹了口气,“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这下好了,回头兵部和户部该去查柴大将军的账了……”
刘祁黑着脸,依着柴将军府里的富贵,锦安大营军粮军饷里肯定有猫腻,若是被查,说不定要埋怨到他头上了。
周祭酒继续拨算盘,“咱接着算昂,一人一天四斤,二十五万大军就是一百万斤,合一万石,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五万石。按一两银子两石粮食计算,一年就是一百八十三万两白银。再买些肉菜,偶尔补补,一年至少得二百万两吧?加起来就是三百八十三万两。”
刘祁说道,“一两银子两石粮食,周大人,你这是抢钱呢?”
周祭酒问他,“他们要从中原甚至江浙卖粮,一两个月的路途,路上不用花银子?这些都不一定够!你这人……唉,我都懒得骂你了!咱接着算军饷,一年一人二十两银子,再加上军功赏赐什么的,加起来得三十两吧?一共七百五十万两。”
“再算盔甲,军械,这就是大头了……一年两千万两银子不多吧?”
“再算马匹马料……一年也得五百万两吧?”
“再算衣物……西北冷,棉衣厚,一年四季的内外衣裳鞋袜,一年也得二百万两吧?我算算……嗯总共三千八百三十三万两银子。这其他的鸡零狗碎我还没算。就算西北有金山银山也不够他们花的啊!打了胜仗,朝廷给拨些粮食救急你就心疼成这样,你当这些粮食是你家的?”
周祭酒的算盘珠子和嘴里连珠带炮一起响,刘祁被震得脑瓜子嗡嗡的,他头昏脑涨抓住了最后一点,衣物。
“周大人,衣裳一年二百万两,你莫不是开玩笑吧?荣国公一直不肯承认自己贪污军饷,我怎觉得单衣裳这一项就大有文章?”
刘祁拱手道,“启禀皇上,臣偶尔得知,西北军今年冬季的衣裳是在秦家商号做的,若衣裳一直是荣国公把控,不得不让人怀疑他从中中饱私囊。十几年下来,数目可是可观的很呐。”
周祭酒可没想到这狗东西从这里做文章,什么偶尔得知,怕是暗中调查的吧?
他小眼睛狠狠瞪着刘祁,“我这是按市价估算!你这黑心肠的歹毒东西,不陷害荣国公你难受是吧?”
刘祁何曾被人当众骂这么难听过,他挥起拳头,“满口污言秽语,做国子监祭酒简直是误人子弟!国之不幸!”
皇上也皱了皱眉,周祭酒的这张嘴歹毒起来,比过山风还要毒上几分。
“周爱卿,慎言!”
刘祁得意了,这些采购的营生向来是雁过拔毛,谁经手都要刮一层油水,萧甫山没有从中牟利他才不信!水云轩每月亲自去荣国公府送首饰,这么多银子哪里来的?一查一个准!
他拱手道,“皇上,既然这采购都是京城的,查起来也容易。既然周祭酒相信荣国公的清白,查一下又有何妨?”
皇上他知道萧甫山手里不缺银子,虽他平时很少花银子,可他举手投足从没有窘迫之感,府里上千的侍卫开销就不是小数目。还有他私下里贴补宜岚的,一年也得不少银子。
他也很好奇萧甫山的银子是从何而来,之前他尚是端王时,曾调查过,不过没查出什么线索来。他也曾半开玩笑地问过萧甫山,不过萧甫山一向不苟言笑,根本不与他开玩笑,也不理会他的问题。
皇上说道,“也不必说什么查不查的,既然他是从秦家商号定的,就把秦家商号的东家叫过来,问一下便是。”
皇上对秦家商号的秦茂之印象不错,如今大燕百姓得以丰衣足食,他可是立了大功劳。
刘祁大为得意,提议道,“未免他们提前串通口径,还请皇上现在就请他过来。”
皇上看了眼张平,“去请秦家商号东家。”
张平躬身低声说道,“启禀皇上,现在是月初,秦茂之在内务府对账呢。马上就能过来。”
皇上点点头。
张平出了大殿,仰天叹了口气,天爷啊,荣国公你可千万别栽在这上头!
张平去了内务府,叫了秦茂之出来。
秦茂之不知是出了何事,还得皇上亲自召见,便偷偷递了一张银票过去。“张总管,不知皇上召见是何事?”
张平接了银票,低声说道,“秦老爷……”
秦茂之忙摆手道,“张总管,不敢当,您叫我秦茂之即可。”
张平笑道,“那可不行,咱家就称您一声秦先生吧。”他又压低了声音,“荣国公在您这里为西北军定了冬装的事,刘大统领知道了。现在他怀疑荣国公中饱私囊,皇上叫您去是查问一二。”
秦茂之心下一松,“多谢张总管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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