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笑道,“那可是有些远,冰天雪地的路也难行……”
幼菫道,“你只管算需要多少银子,还有,我要一起同行,食宿我都包了。我会派人送信给秦先生,让他重赏于你。”
意思就是,你们东家很快就知道你护送我了,你若敢耍花招,他自然不会饶过你。
掌柜的呵呵笑道,“沈小姐既是东家好友之女,小的自然不敢慢待,也不敢赚小姐银子。”
他拿着算盘算了算,“一共六千两银子即可。”
幼菫点了七千两银票给他,“这是七千两,你多安排些身手好的手下。待我到了河州,随行的所有人每人再得一百两银子。”
秦家商号常年在外行走,伙计都带着些功夫的,其中也不乏高手。萧甫山曾说过,秦茂之虽刻意隐藏功夫,但看的出身手不弱。
掌柜的接过银子,“谢沈小姐大方,我这就安排下去,午时之后就可以出发了。”
幼菫点点头,“门外的几辆马车,先停到后院吧。”
掌柜的应下,笑呵呵引着幼菫出了门。
门外驻足了几个眉目含情的闺秀,含羞带怯地看向马车的方向。
沈昊年站在马车旁边,俊美无匹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柔和地看着她,看着似乎心情不错。
“都办好了?”
幼菫也露出一抹微笑,“办好了。”
护卫牵了马过来,沈昊年潇洒上马,“那我走了。”
幼菫如释重负,福礼道,“世叔慢走。”
沈昊年微微摇头,她还真是一点不留恋。
秦家商号在午时装好了货物,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出发了。
除了马夫,同行的还有二十个随从,掌柜的说,这已经是秦家商号能安排的极限。
秦家商号的马脚力就要弱许多,一路走的很慢。
行了几日,幼菫便感觉出沈昊年之前给做了多少安排,省了多少心力。
虽说秦家商号的伙计也是经验丰富,可是一路还是各种小状况不断,行程多有耽搁。
这日赶不及进城天就黑了,便不敢再赶路,只能在荒郊野外寻处避风的地方露宿。
伙计们似乎都习惯了,扎帐篷,烧篝火,有条不紊。
幼菫一路出银子购买吃食,吃羊肉便是改善生活了,大多时候都是简单粗糙的饭菜。那些伙计,实在不会做什么,饭菜以煮熟了能吃为标准。即便是到了客栈,已是人困马乏,都是让客栈随便做些吃食草草了事。素玉又不放心幼菫一个人呆着,不敢分心去做饭。
晚膳数量不多,因为就没料到晚上会露宿外面。幼菫凑合吃了一点,就上了马车避寒。
幼菫和素玉睡在车上,车里燃着一盆银霜炭,最近经过的小镇子买不到银霜炭,她们这两日都是节约着用,哪里舍得点两盆。
缝隙里透进来的寒风把马车里的热气散尽,晚上冻醒了好几次。
得有零下二十多度吧,真的很冷。两床羽绒被都无法抵抗寒气。
素玉问,“小姐,要不您吃粒滋补药丸?别再得了风寒。”
幼菫冻得牙齿打颤,她果真还是不如一般人抗冻,哆哆嗦嗦道,“好。你也吃一粒。”
素玉掌了灯,从药箱中拿出药瓶,两人一人吃了一粒。
素玉将羽绒服都盖了上,又将幼菫紧紧搂住怀里,“小姐,睡着了就不冷了。”
幼菫叹了口气,怎么睡得着,“不睡了,素玉,陪我聊会天。”
“嗯,聊什么?”
“你说,国公爷还活着吗?”
素玉愣了愣,“小姐您不是说国公爷还活着吗?”
幼菫闷闷道,“对,还活着。”
“国公爷见到您,肯定高兴。”
“嗯,还会高兴地抱我,他身上很热,像火炉一般。我就不觉得冷了。”
“嗯。”
素玉又把幼菫搂得紧了些,她在后悔自己平日里怎么就没练武,那样身上也能热乎一些。
……
两人聊着聊着就睡了过去。
锦帘掀开,车厢门打开,车厢里又多了一个炭盆。
幼菫睡梦中觉得车厢里渐渐暖了起来,被窝里慢慢有了热气。素玉说的没错,果真是睡着了就没那么冷了。
早上幼菫是被羊肉的香气馋醒的,昨晚吃的不多,天冷又消耗热量。
领头的一个管事过来,“小姐,早上遇到一个老乡赶羊进城,说是要卖了,小的自作主张买了两只。现在已经煮好了。”
幼菫惊讶,这荒郊野外的,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幼菫吃了一大碗羊肉,喝了羊汤,只觉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羊肉了。
给她们赶车的车夫是个中年男子,蓄着短须,带着几分气势,应也是常年习武而致。他只坐在车上慢条斯理撕着饼子吃着,也不去吃羊肉。
这个人很怪,不爱说话,吃饭也不喜欢跟别人凑一起吃。有人给他端了碗羊肉过来,他也是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幼菫和素玉站在马车旁溜达着活动筋骨,幼菫见状说道,“大叔,天气寒冷,你要多吃些羊肉才能御寒。”
车夫抬头看了幼菫一眼,又端起了碗,把剩下的羊肉吃光了。
吃了羊肉,再赶路时便没那么冷了。
他们运气很好,在前面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子居然买到了银霜炭。
他们还补给了不少食物,幼菫又买了两床棉被,有备无患。管事说接下来就是山路了,崎岖难行,至少要走三日,都要要在外面过夜。
素玉整理车厢,惊喜道,“小姐,这里放着好几包腌梅子,还有梅花酒!您有零嘴吃了!”
素玉举着纸包和酒坛,给幼菫看。
幼菫接过纸包,低低叹息了声,“是沈公子放的吧?”
素玉咧嘴笑着,“沈公子对小姐可真好。小姐吃梅子!”
小姐吃梅子的时候心情会好些。
幼菫捻了一颗梅子,酸甜可口,她心不在焉吃着,想着沈昊年是不是回京城了。
杀手没有杀她,回京城是怎么跟刘祁交代的?若是她出现在公众视线中,刘祁就会发现被骗,真的还会再派杀手出来?
刘祁会不会查到沈昊年身上?他只是个商人,即便再有能耐,也是金钱开道得来的吧。他在京城初来乍到,又怎么能对抗得了刘祁。
她习惯性地手又探到了纸包,蓦地停了手,抬头看了眼前面的锦帘。
她把纸包递给素玉,“收起来吧。”
马车外响了一个鞭花,在寂静山野中格外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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