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萧甫山都是早出晚归。
与吐蕃使团的和谈通过前期的谈判,目前进入敲定成文书的阶段。到了这个时候,就需要萧甫山和赛德在场,甚至皇上也在场。
虽私底下是翁婿关系,在谈判桌上却是锱铢必较互不相让,萧甫山的强硬,几次让赛德和使团官员拍了桌子。
参与谈判的大燕官员很是看不懂。
不是说赛德在灯会救了安西王一命吗,怎么两人跟仇家一般?
就连皇上到最后都看不过眼了,劝说萧甫山,“赛德还曾救过你一命,又多次到府探望,你好歹给他几分颜面。”
萧甫山沉声道,“他名为探望,实则想拉拢人心为吐蕃多谋好处。国之利益,岂能相让?”
他说的颇为义正言辞。
皇上心底的疑虑打消了一些,赛德多次到王府,若是二人私底下达成什么协议,那对他来说将是灭顶之灾。
他叹道,“安西王捍卫大燕之决心,朕甚为佩服。”
他让张平取了玉清泉过来,斟满两杯,“时隔近一年,又能喝到这酒,当真有恍若隔世之感。”
当年他还是端王,萧甫山还是荣国公,二人也曾痛快畅饮。即便萧甫山冷淡,自己还是能感受到他的几分真情。
现在,彼此地位如此微妙,自己都不敢相信他有真心。不过,他也没过与自己叙旧情罢了。
萧甫山举起羊脂玉酒杯,“玉清泉成了御酒,乃臣之荣幸。臣敬皇上一杯。”
二人喝了酒,皇上叹息了声,“好酒!玉清泉,安西王妃果真是才气横溢,安西王当年眼光独到。”
他想起程文斐,惋惜地摇摇头,比起她来终归是差太多。
萧甫山眸光微沉,放下酒杯,“臣伤口未愈,便不陪皇上喝酒了。”
告辞了出去。
皇上又为自己斟了一杯,他们终归是不能一起喝酒了。
萧甫山出了午门,见裴弘元如修竹般站在不远处,似是在特意等他。
萧甫山停了脚步,“世子是在等本王?”
裴弘元清俊的脸上依然是淡漠清冷,他上前了几步,“你可查到是何人刺杀了?”
萧甫山神色淡淡,不出所料,只要危及幼菫,他总会极为关注。
“尚无头绪。”
裴弘元狭长的眸子微眯,“沈昊年府上前几日半夜那声巨响,对外说是炼丹炸炉,可我的人却是看到安西王府的侍卫从沈府出来,为数还不少。他们不会是去沈府做客的吧?”
萧甫山道,“想必是他们看错了。”
“幼菫差点没命,我这个做表哥的,总该关心一二。是沈昊年安排的?”
“本王说过了,尚无头绪。”
裴弘元对他的否认置若罔闻,他审视着萧甫山困惑道,“他曾与幼菫同行去西北,在路上你还与他起了冲突。他到底是什么人,你还要替他隐瞒?”
萧甫山没曾想他查到了这些,如今沈昊年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裴弘元认定的事,便会一路追查下去,这不是什么好事。
萧甫山淡声道,“他曾救过犬子一命,两府便有些来往。安西王府的事,世子也不必太过费心。”
这个解释并不难打消裴弘元的疑虑,“我曾夜探过沈府,守卫森严,跟寻常的商贾不同,不过不至于到了让安西王忌惮的地步。”
“银子多怕有人眼红索命,多雇些护卫也无可厚非。”萧甫山沉声道,“世子不是每次插手都能帮到内子,好自为之。”
裴弘元看着萧甫山上了马车,马车旁侍卫林立,其中有个中年人精光内敛,脚步沉稳。
萧甫山出行还从未有这种阵仗,他分明是防备着谁。
裴弘元转身往工部衙门方向走,陆辛跟在身后提醒道,“世子爷您还是回王府歇息两日,您的伤……”
“无妨。”
话说完,裴弘元胸口一滞,沉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酸涩。
自己是再也不能,对着她说这二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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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菫吃饱睡饱,去园子里溜达了一圈,晒太阳补钙。
她力争把身子养的壮壮的,能度过生产那道鬼门关。
逛完园子,又去外院接永青。他现在只有早上读书,其他时间都泡在练武场,别人都是叫苦连天,他却是乐在其中。
永青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小脸上又是汗又是泥,脏兮兮的,身上也灰扑扑的。
他在幼菫身前刹住了脚,想起来祖母叮嘱的,不能让母妃抱,不能往母妃怀里扑。
他改用小脏手拉着幼菫的手,“母妃,我方才听他们说,大叔来了!”
“大叔?什么大叔?”
“就是那个长的很好看的大叔,沈公子!”永青很是兴奋,“十一叔他们要去会客厅会会他,咱也去会会他吧?”
会会他?
这分明是语气不善。
幼菫问,“会会他,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见见他啊。母妃,咱也去!我很久没见大叔了!”永青拉着她的手便要往会客厅走。
额,好像也没毛病。
幼菫先去了启明堂一趟,将永青拾掇利索了,方和他去了会客厅。
永青小手上有了些力气,一路扶着她,小心翼翼。
会客厅里,沈昊年一身月白锦袍,清姿如玉,微笑看着幼菫。
萧十一萧十二二人灰头土脸的,站在对面愤然瞪着他,分明是“会会他”没捞着便宜。
反观沈昊年身上纹丝不乱,优雅从容。
看着他柔和的笑,幼菫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他好。
叫了半年的世叔,突然不是世叔了,还是仇敌。
福礼自然也是不能了。
“大叔!”
永青已经乐颠颠跑到沈昊年身前,亲昵地拉着他的手,“大叔,我闻着糖炒栗子的香味了!”
沈昊年从幼菫身上收回目光,从桌上拿了一个纸包递给他,“你尝尝,可喜欢?”
永青抱着纸包爬到他旁边的椅子上,迫不及待打开纸包吃了起来。
“太好吃了,和以前的不一样!”永青口齿不清地赞叹,“大叔,你从哪里买的,我以后也让母妃去那里买。”
沈昊年微笑道,“是我亲手做了。一共两包,另一包是给你母妃的。”
永青又是一番感叹,见矮几上果真还有一包,他抱着跳下椅子,跑到幼菫跟前,“母妃,这一包是给你的,你尝尝,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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