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府里人事变动得多,不少丫鬟婆子都告了假,顾妈妈上了汴京,连城也奔波于各个铺子之间。
汴京的铺子已经有些眉目,连清儿正翻看着连城寄回来的信件。
她坐在窗前,阳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连清儿眯着眼睛一边看一边想着。
她伸手翻看一页,看到连城写的。
“汴京的铺子已经开起来了,暂时由连昭看顾,缘着没有小姐亲自筹谋布置,店子里卖的还是老样式,从滕州到汴京山高路远,东西着实不好运送,不过说是不新,在汴京也算是独一份,虽然门口清冷了些,不过贵人们都是差人送了单子让咱们上门的。”
连清儿不意外,她的这些独门秘方虽然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但若是让旁人学了去,少不得影响了生意,汴京这不熟之地,多的是有权有财的人,她要是贸然将懂技术的丫鬟送过去,被人利用了,花娇阁在汴京就没什么地位了。
连清儿想着,她确实得尽早去汴京走一走了。
这不由得便联想起皇商的事儿了,若是成了皇商,她就能将铺子完全开到汴京了。
连清儿细细琢磨起来。
先前让人打听过,如今快年底了,到时候皇榜一出,竞争者繁多,她可不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还是那句话,虽然给皇家进贡有时候不仅捞不到多大的好处,甚至可能要花费颇多,但是带来的好处也不是一点两点。
连清儿自认花娇阁在滕州城有些名气,可泱泱大雍,州县不胜数,她的这点产业实在是不够看。
她得加快动作。
是时候拿连怀那个老家伙开刀了。
“红雀,把香弥给我叫过来。”连清儿招了铺子的女管事过来。
“香弥姐姐,给我说一说这些日子金玉楼那边的动静吧。”连清儿喝了一口茶。
紧邻宝鑫阁的铺子就是连怀的金玉楼,两个铺子没少争抢生意,最近连二府上出了事,正是他们打压的好机会。
“金玉楼最近招揽了不少的金匠,说是从慢州买了个成色不错的矿坑,正在抓紧起货,要赶在皇商选拔之前,做一批精工的首饰送过去。”
按理说,皇商也有不同的类别,连怀想从金玉这方面入手,算盘确实打得不错,但是连清儿怎么可能让他如愿以偿?
花娇阁虽然卖的是胭脂水粉,可连氏祖上是做玉石生意的,有雄厚的基业在这里,她最有把握的还是这一块。
香料水粉,她怎么可能争得过江南那些老牌香粉世家。
“听说咱们两个铺子的石头是一条矿脉上的?”连清儿忽然问道。
香弥也是连家的老人了,得到她的确认之后,连清儿心里便有了主意。
她要去拜访一下连家玉石原料的供应商。
还是连家人,名为连玺。
虽是同族,但连清儿同连玺的亲缘也远了,姑且叫一声玺叔叔。
连玺原本有一处石苑,专门用来放置那些开采出来未经切开的原石,后来慕名来买石赌石的人多了,这石苑也变成了石街。
连清儿第一次踏足石街,不禁被这里的景象震惊了一下。
说这地方富庶,只见一整条街上林林总总,全是灰头土脸的石头铺子,隔着门帘看进去,地上,架子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头。
路边摆摊的小贩一身破烂,面前一卷席子一个蒲团,摆上几块圆溜溜的石头,旁边的篓子里也是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行人,有气无力地吆喝一句“客官看看石头吧。”
可若说石街清贫,可它连铺地的石头都是各种碎掉的玉石,仿佛随便抠一块下来就能做一块成色不错的小挂件儿。
这就是玉多的缘故。
连清儿从中间走过去,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不少人打定主意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深宅闺秀,连清儿刚在一个摊子面前住脚,摊主便凑上来,手里举着一块莹白圆润的石头。
“小姐,买石头不,看看我这个,圆溜漂亮着呢!保准出货!”
连清儿还没说话,旁边便有人嗤笑一声,道“郭四儿,你哄谁呢,见着个衣裳好的就卖弄你的破石头,这石头里面有什么谁不知道?”
连清儿看过去,这人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跟没骨头似得靠在一个铺子门口的狮子旁,一个斗笠遮着脸,拿鼻子去看人。
“这石头有什么不好?”连清儿问道。
一见连清儿似乎真的是想买石头的,这人将斗笠一摘,露出一张青年张扬不羁的脸,一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小姐,咱们这儿有行规,我不能破了规矩告诉你这石头是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石头比他的好。”这人将自己面前唯二的两块石头往前一送。
“嘿我说连粹,我招你惹你了,坏我生意。”拿着白石头的男人气得作势要用石头砸过去。“是不是嫉妒我生意比你好!”
“得了吧,咱俩谁不是十天半个月没开张了,半斤八两,我嫉妒你个腿。”青年翻了一个白眼。
听这名字,连清儿便知道,大概又是个连家人。
“那你这石头怎么卖?”连清儿走到那两块毫不起眼的石头面前,问连粹。
连粹一改吊儿郎当的模样坐直了身体,伸手指向左边的“小姐,好说,这块,一两银子。”
又指向右边那块更小一点的“这块,一百两银子。”
两块石头相差无几,显然是一个位置挖出来的。
“哇,你怎么不去抢钱!”听到这差距悬殊的两块石头,红雀忍不住惊呼。
一块一两,一块一百两,一听就是在瞎喊价。
连清儿却饶有兴趣地端详起了两块石头,不过看了半天,她也没看出来什么。
“我看不出来区别,可为什么价格差距这么大?”连清儿问道。
连粹拨弄了一下石头,道“也没多大差别,昨儿个这块还在左边呢。”
也就是说,这两块石头加起来一百零一两。
“活该你卖不出去!”旁边摊子的人啐了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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