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安柳的眼里,连义比连休可靠谱多了。
连清儿却拒绝了她的好意,若是连义能那般轻易被说动,又怎么会一直捏着祖产不放手?
不过她不指望来一次就能成功,这次来不过是探探这些人的口风,到底有没有被连怀完全收买。
“好吧娘说你是个有本事的,我没你聪明,也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小心点就是了。”安柳挠了挠头,妥协一般地说道。
“今天我要去见一见各位族老,还不知道地方在哪里,安柳你能不能给我带带路?”
安柳连连点头“当然可以,我对这里可熟悉了,你想去哪里我都能带你去!”
用过了午膳,连清儿便抱着宝儿,带着红雀和安柳一道去了连家的祖宗宗祠。
这里比滕州的那个小宗祠大了不知道多少,门口的大石狮子彰显着厚重古朴,走进去是一个天井,中间摆放着一个大香炉,沉积了厚厚的香灰,有袅袅青烟飘散出来,似乎不久前刚有人过来上过香。
天井里有一位老人正在慢悠悠地扫地,安柳叫了几声“太公”,老人才抬起头,张开没剩几颗牙齿的嘴,动了动“啊?”
他的声音极大,一看就是一位耳朵不太好使的,安柳也大声说了几句,老人睁着浑浊的眼睛看向连清儿,又看看她怀里的宝儿,点了点头,随后便自顾自地又扫起地来。
“清儿姐姐,这是八太公,耳朵不太好使,今年已经九十了,就住在这里守着宗祠,平时就扫扫地。”
连清儿冲着八太公点了点头,提着裙子步入了正堂里。
几米高的吊顶显得堂内宽广无比,可周围窗迥密闭,阳光无法照进来,显得有些阴森,尤其是靠墙的位置,林林总总摆着许多的牌位,乍一看还有些吓人。
原本还有些兴奋的宝儿此时也有些害怕地抓紧了连清儿的衣服,将头埋在了她的胸口。
“娘,怕。”
他小声地说道。
“宝儿乖,我们是来看祖父祖母的。”连清儿拍了拍他的背。
而后指着排位最靠前的两块,道“这就是祖父祖母,他们已经不在这里了,去了天上,变成了星星。”
宝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偷偷去看那两块冷冰冰的牌位。
连清儿触景生情,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重活一世,她还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
不过她现在有了宝儿,为人父母,也能体会到连清儿的父母对孩子的心情了。
让红雀抱着宝儿,她从红雀随身提着的小篮子里拿出香和纸,给两个排位上了一炷香,心里默念了几句。
“小姐,今天那些族老会来吗?”红雀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来不来是他们的事情,就算不来,我也会找上门去。”连清儿淡淡地说道。
他们来的时候,路上也不少不少人看到了,也有不少人去报了信,那群老家伙一定是知道的。
这边连清儿在祠堂里慢悠悠地转着,那边连休已经提着酒菜找上了一位族老。
对方虽然在族里没有多少话语权,但是他的儿子却挺有出息,开了一个小布坊,连家不少人都在坊里做工,多少给他一点薄面。
连休拿出好酒,给对方满上,而后便开门见山地将目的说了一通。
“老休啊,不是我说你,这件事,你还是不要参与得好。”对方将酒杯推了回去,连连摆手。
“别啊,这可是关乎咱们连家一半人生计的问题,你儿子有出息,衣食不愁,可你想过其他人没有?连义那老家伙把着人家孤儿寡母的东西,可不就是仗势欺人,要是没有这些东西,他还能这么嚣张?”
连休将事情一件一件地掰开来说。
“可这女娃又没嫁人,要是给了她,回头归了外人,那就更得不偿失了。”对方还是在犹豫。
连休也急了,一开口直接道“那咱们给她找一个不就成了!”
听到这话,对方眼睛一亮。
连休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的,竟然还是个主意。
“你说这个可行不?”连休捋了捋胡子,嘴上问着,心里竟然已经在想着人选了。
“那她若是不要呢?”
“她是连家的人,要想要回祖产,那就得听咱们的话,爹妈不在了,长辈管一管又怎么了,正巧我屋里老婆子的娘家有一个后生,我看就可以!”连休一拍桌子。
他从连清儿直接答应他打理祖产开始,就看出来,这个丫头片子心思单纯得很,其他人嘴里传的什么她开了多大的铺子,定然是因为她爹给她留的东西!
哪里是他们这些老狐狸的对手。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个人选,我儿子的布坊里有一个死了老婆的,正想着给三个儿子找个后娘,养儿子可费劲了,那丫头有那么丰厚的祖产,一定没问题的。”对方一拍大腿,两人不谋而合,对视一眼,齐齐端起了酒杯。
“我还有几家要走,等我把这事办妥了,咱们可就享清福咯。”连休笑眯眯地起身,背着手往外面走。
他已经能看到一群人前呼后拥地围着他喊“老爷”的场景了,那连义出门可不就是这样?
不过他也不总是顺利的,提着酒走了一圈,说动了几个,也有几个直接将他赶了出来。
“清儿姐姐,你还想去哪里啊?”安柳陪着连清儿走了出来,左右看了看。
“左边这条路呢,可以去连义叔公家,右边这条咱们可以去连寿爷爷那里。”
连清儿便决定先去连义那儿看看。
出门的时候,连清儿便让红雀回去装了一点好茶叶,刚好一路带着过去了。
连义也没想到里连清儿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心里嗤笑着年轻人的沉不住气,一边又摆起了架子,指使着丫鬟做这做那,一边还骂着。
“不知好歹的东西,是谁供你吃喝的,让你做点事都做不好!”
连清儿假装听不见这含沙射影的话。
施施然坐了下来。
连义今年七十多,身材虽然瘦巴,可还是精神矍铄的模样,一双眼睛里满是老练。
他穿着一件马褂,手里拿着一个玉制的烟斗,眯着眼睛抽得正香。
他将烟斗在茶几上敲了敲,烟雾里昂头看向连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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