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s级……”
裴雨颤栗的望着整座城市。
她想要拨打卫星电话,想联系分公司求援。
但她浑身疯狂颤抖,甚至连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
这种感觉是恐惧吗?
她说不清楚,只是看着整座被血肉覆盖的城市,缓缓压下来的时候,浑身冰冷,强烈的污染辐射刺激泪腺,眼泪不断流了出来。
她从没有如此深刻的感受到,普通人在怪物面前的无力。
……
“嘶啦……嘶啦……”
“我是太岁……疑似a级污染源在黄昏小镇现身。”
“推测该污染源为荒野禁区之一,代号「但丁之城」……”
城市翻涌所卷起来的气流,如同无数钢针刺来。
太岁泪腺刺痛,眼眶通红,也不管对方能否接收到,拨通卫星电话,在疯狂流窜的电流声中一通狂吼。
然后拉起呆滞的裴雨,躲到血皇后身后。
不远处,他们开过来的卡车,哗啦一声,被吹了起来。
此刻,他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只是漫无目的的寻找着一个人的身影。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
但总觉得,这样的绝境中,如果能看到楠仔,
多少会心安一点。
……
「但丁之城」上,发出了像打雷一样的金属弯折声。
这好像是它的怒吼。
随即,他们所在的区域,突然变得黑压压一片。
五座巨大的高楼,和一座小型广场,吱呀扭动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逐渐在道路上合拢,里面的灯泡此起彼伏的亮起又熄灭,发出灼热刺眼的光线,犹如无数只眼睛。
无数粗壮的血管神经团,像是忽然暴露的蛇窝,四面八方窜出。
盘绕住这些高楼,生出肌肉。
最终变成一座钢铁建筑与血肉交汇的巨大手掌,朝着他们所在的区域压下来。
……
“感受到绝望了吗……”
梦貘或者说妈妈,优雅的咯咯咯笑着。
她被能力者抑制器禁锢在一座竖直的铁皮前,翘着二郎腿,明明是失败的俘虏,可脸上的笑容,却仿佛全胜的赢家。
“接近s级的超级污染源「但丁之城」,即使是爸爸也很难压制……你们,想怎么做呢?”
她说着,脸上的笑容仿佛控制不住的疯狂扩大。
甚至笑弯了腰,“你们什么都做不了。”
“你们连走都走不掉。”
太岁躲在血皇后身后沉默了一会。
突然身上蔓延出厚厚的蜂巢状血肉,化为一只大手,拔掉了挡在梦貘身体前面的铁皮。
“?”
妈妈脸上的笑容短暂的凝滞了一下。
随后便被汹涌过境的气浪吹飞了出去,一头撞在一座悬空的厂房上。
“虽然我的初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太岁深情的凝望着“妈妈”被吹飞之前的位置,似乎还能看见她留在那里的笑容,“留下点回忆行不行?”
……
五座高楼形成的巨手成型后,上面的灯泡灵异一样的亮起。
随后,每一栋楼的窗户都在迅速放大。
它们在朝这个方向压过来。
仅仅是带动的气流,就在高,楼下方形成了一层密度极高的气膜,五指周围甚至能看得见灰色的空气向两边溢出,越过足够的高度后,又向中间翻卷。
“嗡……”
空气高速振荡起来,所有人的脸皮都仿佛变成了面团一样向后滑动,整片地面竟然是微微下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手掌状痕迹。
“顶不住了……”
太岁艰难的望向前方,心里同样艰难的想着,“这一次,楠仔可能也解决不了了……
……吧?”
紧张,颤栗,恐惧。
在无限放大的高楼下,太岁心里的恐惧,已经没办法用语言形容。
他已经无法思考,只能感觉到手心冰凉。
……
翟楠站在那里。
他似乎随时要被风吹走,但却始终牢固的站在那。
「但丁之城」的出现,完全是意外,是任务之外的状况。
地图上,「但丁之城」所在的位置,距离黄昏小镇,有十公里以上。
这是个安全位置。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他不知道接近s级的超级污染源,会有多恐怖,但他身体里,那只s级红娘一出现,便轻松镇杀了污染区内,除他以外的所有活物。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仪式没有完成,恐怕连自己,都会被轻易的杀死。
她就像一个抽象的噩梦,一个装在身体里的核弹。
但现在,翟楠遇见了第二个。
「但丁之城」毕竟不是s级污染源,可它更肆无忌惮。
工作时难免会遇到突发状况。
可这种级别的状况,翟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从有记忆以来,就生活在婶婶和妹妹的庇护下。
虽然是叔叔办理的收养手续,但叔叔一直都对他不好……更确切的说是,冷漠,这种情况后来才有所改变,才让他有了家的感觉。
虽然改变的过程很突兀,甚至诡异,但那个地方,至少能被称之为家。
比起黄昏小镇这个全城都是一家人的地方,那个家不知道好了多少。
翟楠有些无助的想着,思维杂乱……一转眼,却又好笑的看到太岁哥瑟瑟发抖的拉着裴雨,脸上失恋和怕死的表情混成一团。
“是工作啊……”
翟楠轻轻地叹了口气,“工作中,遇到了突发状况,也不能逃避,要好好的完成工作。”
他想着太岁哥第一次营救自己的样子。
他好像一直都有些害怕自己……但是红玉馆事件里遇到危险,脑子里面又始终惦记着自己的安危,第一个冲上来通知自己,得知自己没死之后第一个冲了回来……
“真的和一座城为敌了……”
翟楠轻吁口气,搞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这种突发状况……算是加班儿吗?”
……
“嗡……”
阴影愈发浓重,此时的五座高楼,距离近的好像能看清楚,某一层楼上只剩下一半的纱窗,无数连接着血管皮膜的人站在上面疯狂尖叫。
“楠仔是不是被吓傻了?”
太岁瑟瑟发抖的转头,向裴雨道,“我怎么感觉,他现在还在傻笑……”
裴雨眯了眯眼睛,以便于在模糊的乱流中看得更清。
“他不止在傻笑……”
“他好像还伸出了手……”
“他想干什么?”
“他难道想抬起这五座楼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