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蔓居中,孟冬左右徘徊,思索着碧彤的身孕,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轻轻的摇头,感叹道“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了孩子?”
懿泽坐在灯下,拨弄着烛花,苦笑着“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和永琪也是成亲没多久就有了孩子。”
孟冬道“不一样的,你们俩那时候,如胶似漆,天天都在一起,当然很容易有孩子了。”
“你是想提醒我,他们现在也是如胶似漆吗?”
“他们感情如何,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孟冬走到懿泽身旁,问“五阿哥有多久是在书房一个人睡的?有几天会在她房中过夜?你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
“你想多了吧?这种事情,一半是缘分,一半靠天命,有的人,就是一次就能成,那也没有办法!”懿泽不太乐意继续讨论这件事,拿起剪刀剪掉燃尽的灯芯。
懿泽把灵玉的碎片放在书桌上,反复琢磨着,到底怎样才能把灵玉送回心里、恢复作为梦神的神力,想着想着,不知何时开始打盹。
孟冬推醒了懿泽,说“困了就躺下睡,坐着怎么睡?”
懿泽只觉得浑身无力,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就躺下睡了。不知睡了多久,被噪杂的声音吵醒了,懿泽睁开眼睛,天已大亮。
她披上衣服下床,走到窗口,看到外面人来人往,搬着各样箱子盒子进进出出。
嬿翎走了过来,问“福晋终于醒了,孟冬姐姐说福晋昨晚睡得晚,特意交代了不要叫你。”
懿泽问“外面这么热闹,是在做什么?”
嬿翎答道“那些……都是给嫡福晋送东西的。”
懿泽听了,冷笑一声,问“这么快就满城风雨了?我当初有喜,永琪怎么就那么平静?”
嬿翎道“福晋误会了,这些全都是太后的赏赐,王爷还不一定知道。不知道是谁,早早就去向太后报了喜,太后就叫人送了好多东西过来,还专门拨了两个有经验的嬷嬷来伺候。”
懿泽听罢,心中一阵不快,转回床前,将枕头甩到里面。她的目光转移到书桌上,发现书桌上十分整齐光洁,忽然想起昨晚睡前随手放在书桌上面的灵玉碎片。
懿泽惊叫起来“我的玉呢?”
“玉?福晋说的是哪块玉?”嬿翎不太明白。
懿泽指着昨晚放玉的地方,说“就在这里,玉的碎片!”
嬿翎恍然大悟,又有点紧张的说“奴婢以为……以为摔碎的已经没用了,就给丢掉了。”
“什么?”懿泽顿时火冒三丈,厉声喝道“你丢哪里了?赶快捡回来!”
嬿翎支支吾吾的“奴婢都……都收到后面灰污池去了,池里面的废物也……也都被装车拉走了。”
啪的一声,懿泽甩给嬿翎一个耳光,吼道“滚!”
嬿翎服侍懿泽以来,还从不曾挨打,自以为也没犯什么大错,却遭了耳光,心中委屈万分,捂着脸哭着跑出去了。
嬿翎跑出屋外没多远,不想正好撞在永琪身上,嬿翎一看是永琪,忙站住行礼。
永琪问“你怎么哭着跑?还捂着脸?”
“我……”嬿翎不敢告状,也不想撒谎。
永琪又问“你是挨打了吗?是谁打你的?”
嬿翎依然低着头。
永琪心中涌起一份冲动,就要朝懿泽的房间走去。
“王爷!”嬿翎忽然拉住永琪的袖子,说“侧福晋心情不好,而且……我也确实犯了错。”
永琪问“你犯了什么错?”
嬿翎答道“侧福晋有一块摔碎的玉,我以为碎片没用,就给扔了,没想到侧福晋会发这么大火。”
永琪听了,更加恼怒,直奔懿泽房中。
嬿翎拦不住,追着一块到了门前,看到孟冬也在屋里,更感到胆战心惊。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躁?看见人就要动手吗?”永琪进门就是一顿教训,那神情好像懿泽犯了滔天大错一样。
懿泽看了一眼门外侍立的嬿翎,心里就都明白了,冷笑道“王爷是专程来兴师问罪的?”
永琪道“你不就是嫉妒碧彤有身孕了吗?你不就是看到太后赏赐了东西吗?我真没想到,你心胸如此狭隘,竟然拿着下人来撒气?”
“你心里就是这样看我的?”
“你以为呢?如果今天有孕的是你,碧彤一定会无微不至的照顾你,而你却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懿泽望着永琪的眼睛,愤恨的、冷冷的说“你说的对,我恨不得处之而后快!你最好保护好她,免遭不测!”
永琪听了,瞬时间觉得失望透顶。他是因为昨晚听说碧彤有孕,一时激动去看望,疏忽了懿泽,事后想起觉得抱歉,怕懿泽心里难过,所以一早起来就惦记着赶紧来安慰懿泽的,却不想变成这样,他不想继续这毫无意义的争吵,转身走了出去。
嬿翎望着永琪离开,心中的恐惧更甚。
孟冬看着嬿翎,冷笑道“还真是外有强敌,内有佞臣。”
嬿翎忙进屋,对懿泽说“福晋,奴婢真的没有跟王爷告状,我一出门就碰到王爷,也不知道王爷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火。”
孟冬不怀好意的笑道“让我来告诉你王爷为什么发火!因为他心疼你,但又不能直接跟侧福晋实话实说,只能拿嫡福晋来说事,我说的对吗?”
嬿翎摇了摇头,跪了下来,哭道“奴婢是冤枉的,奴婢对王爷从来没有非分之想。”
孟冬道“你已经不适合伺候侧福晋了,不如送你去伺候嫡福晋吧!嫡福晋有了喜事,也缺人手,送你过去,也算是侧福晋对嫡福晋的一番心意。”
嬿翎拉住懿泽的裙摆,哀求道“侧福晋不要赶我走,我对侧福晋一直忠心耿耿。”
孟冬笑道“现在正是你表忠心的时候,让侧福晋看看,你是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呢?”
嬿翎膝盖发软,连求情都找不到理由,眼泪一滴一滴的顺着脸颊流下。
懿泽的表情很冷漠,也不看嬿翎的脸,只吩咐道“你早些回去休息,东西收拾好了,就搬到琴瑟馆去吧。”
嬿翎看着懿泽冷冰冰的样子,知道没有了一丁点希望,含泪退了出去。
在嬿翎离开后,懿泽问孟冬“为什么让她去伺候碧彤?”
孟冬答道“你觉得碧彤福晋能看着她勾搭王爷吗?他们会把嬿翎当成你派过去的奸细,到时候水火不容,看他们窝里斗,比你动手省事的多。”
懿泽到处寻访灵玉碎片的下落,却杳无音讯,她甚至追踪灰污车,亲自去了京城中几处焚烧填埋废物的坑中寻找,也没有一点线索。但她想,灵玉这样的神物,是不可能真的消失不见的,一定有某种途径可以召回,只是她还没找到正确的方法罢了。
过了几天,懿泽放弃了寻找,改为在府中思索顿悟,慢慢想恢复神力的办法。
外面传来一个呼唤声“侧福晋,奴婢雅竹,是琴瑟馆的人,求见侧福晋!”
懿泽探头,看到竹帘外朦胧有个人影,便说“进来吧。”
雅竹打起帘子,进来给懿泽请安,又说“我们福晋听说,之前侧福晋怀孕时,王爷赏赐了很多燕窝,让奴婢来问一问,侧福晋这里还有没有,若有的话,福晋想讨要一些,补补身子。”
懿泽听了,只觉得碧彤是在奚落自己,自己的孩子没保住,倒应该帮她保胎,心中很不舒服,但又不好拒绝,只好吩咐道“金钿,去把之前的燕窝拿出来。”
金钿正要去,孟冬忙拦住,笑道“侧福晋,之前那些都放久了,怕药效不够好,反而耽误了福晋。正好昨日王爷又让人送来了新的,只是奴婢记性太差,不知道错手给放哪了。不如让雅竹姑娘先回去,待会奴婢仔细找找,再亲自给福晋送过去。”
懿泽点点头,便让雅竹先回去。
雅竹离开后,懿泽问“王爷昨日什么时候又送来了燕窝?我怎么不知道?”
金钿推着懿泽,笑道“小姐这都不明白?福晋明摆着跟你炫耀,孟冬姐姐当然要压回去了,就是要让她明白,就算她有了王爷的子嗣,王爷还是更宠你啊!”
孟冬笑了笑,没有解释,对金钿说“你先去看看今日的菜色,我有话跟侧福晋说。”
金钿下去了,孟冬轻声对懿泽说“你要警惕,碧彤福晋恐怕要害你。”
“此话怎讲?”懿泽吃了一惊。
孟冬道“明天或者后天,她腹中的胎儿出事了,王爷追查,发现是吃了你送的燕窝所致。你说是碧彤福晋主动讨要的燕窝,而碧彤福晋却说是你派过去的丫鬟嬿翎告诉她的。王爷于是认定,你在蓄意谋害她的孩子,从此更心疼她,更厌恶你。这……是争宠离间的惯用伎俩。”
懿泽听着有些道理,却又有些想不明白“可是……她怎么可能为了陷害我,置孩子的性命于不顾呢?”
孟冬淡淡一笑,轻声在懿泽耳边说“我早就怀疑,她怀孕是假,争宠是真。但将来要是生不出来,总得对王爷有个交代,借你的手,不是一举两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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