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梓茜还存着那么一抹微薄的希望,希望安素所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的。
然而目之所及却是一片漆黑。
这一次,叶梓茜没有再像昨夜那样傻傻得站在楼下等着。
她直接就冲上了漆黑的楼道。
到虞渊家门口的时候——
叶梓茜就抬起了手,开始疯狂的敲门。
握紧拳头的手直接使劲地砸在了铁门之上。
砸到整个手背都泛红,像是没有丝毫察觉。
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叶梓茜握紧拳头的手开始脱力,而后敲门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
一下又一下……
像是最后不堪一击的挣扎。
叶梓茜埋下了自己的头,发出了类似困兽般痛苦的呜咽声。
哽咽的哭了出来……
泪水顺着脸颊无声的滑下,直接滴落在了满是灰尘的楼道,霎时之间就被隐没了,似掀不起任何的波澜。
腹部犹如受到重击般的疼痛,叶梓茜缓缓的躬着背脊,在虞渊家的门口蹲了下来。
手无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腹部。
叶梓茜其实早就已经意识到了——
她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象当中的那么坚强。
她反复提醒自己,一次又一次,口口声声的告诉自己分开对两个人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她并不想要成为他的负累。
可是此时此刻会站在这里的叶梓茜。
她还是想他。
疯一般的想要见到他。
叶梓茜想要让虞渊抱一抱她,跟她说两句话,哪怕是骂她的都好。
但是如今,早已是人去楼空。
那扇冰冷的绿皮铁门,任凭着叶梓茜如何的拍打,也不会给出丝毫的回应。
虞渊真的已经走了。
他不要她了。
甚至连一眼都不想再见到她。
从小到大,叶梓茜从未感受到如此的孤立无援过。
叶梓茜抬起发红的眼,一双眼眸死死地盯着门上的锁。
她的眸光在楼道灯光的照耀下清晰可见——
破碎得厉害。
喉咙口像是被冰和血堵住,在心底疯狂呐喊着的话语,一句也说不出口
「我求求你,你开开门好不好」
「你开门出来见见我。」
「就算要走难道不应该跟我道别一下吗?」
「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你知道……我有多想见你吗?」
「虞渊,我好害怕……」
「我到底该怎么办?」
人总是如此,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太少——
有时候又太迟了。
外头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即使是在夏夜的晚上,冷风中还是沾染上了几分萧瑟的寒意。
雨声更是完全掩盖住了叶梓茜的哭声。
叶梓茜哆嗦的拿出手机,疯了一样似的一直拨打着虞渊的电话。
电话里头一直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提醒对方的手机已关机。
叶梓茜盯着屏幕上方闪烁着的熟悉名字。
泪水在眼眶里头发转,湿了她的眼睫,却是没有滑过脸颊,而是直接滴落了。
膝盖上的伤二次拉扯,叶梓茜连蹲都蹲不住,一个轻微的踉跄直接坐了下来。
无声地哭到哽咽……
叶梓茜茫然的微张开嘴,似有凉风在顷刻间灌入她的身体,将那些筋肉骨骼,以及先前满腔的热意,都冻成了一道道尖锐的冰凌,冰凌指向砰砰跳动的地方,犹如是万道穿心。
也许人性总是如此,会让你有万般犹豫,千般顾忌,但却依旧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你全然不顾,无法回头。
叶梓茜曾经也想努力的,抓住那一道光。
而如今——
那道光亮却是已经完全的消散了。
沦为一片漆黑。
那种被遗弃的绝望,尖锐刺骨。
犹如失了神志的木偶。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梓茜是在听到楼梯口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才有了反应。
她踉跄的扶着门上的铁栏站起了身。
眼中饱含希冀和最后的一分乞求,看向楼梯下的方向。
而后在看到来人是梁云飞和安素之后——
叶梓茜眼底的光又一点一点的熄灭了。
变得漆黑空洞。
不是他。
他不会再回来了。
安素却是在看见叶梓茜真的在这里后,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即便是内心再笃定,安素刚才在来时的路上还是格外不安。
这座城市这么大,这么孤寂。
如果叶梓茜是有心想要找一个地方躲起来,不让她见到的话,安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找她。
如今见到了人,在压下心头的恐惧和不安之后,安素又莫名的觉得生气。
她直接冲上了最后几节的台阶,站到叶梓茜的面前斥责道
“你究竟是在做什么?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子?你是故意的吗——
就这样不打一声招呼的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来,打你电话也不接,是存心想要让我担心吗?
你想过来看一看,你告诉我一声就可以了,我难道还会拦着你吗?
我可以跟你一起过来,你这样自己偷偷一个人跑掉是什么意思?叶梓茜——
你究竟把我这个朋友摆放在什么位置?”
安素已经很少会唤叶梓茜的全名,她这么唤就证明她真的是生气了。
安素真的又急又气,想把叶梓茜直接敲醒。
梁云飞跟上来,出声安抚道
“好了,现在人找到就好了,你少说两句吧,小茜心里也不好过,她也不是故意的。”
安素生气起来连梁云飞也一起呵斥
“什么叫不是故意的,我看她根本就是故意的,她心里不好受,难道我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会好受吗?
你看看她膝盖上的伤,看看她的手,还有身体上的灰,她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
她现在这副样子是做给谁看的?
我就是要把她给骂醒,我就是要告诉她,她这样的姿态虞渊也不会可怜她。
他已经走了,而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就算是再这样自暴自弃也没有用,虞渊根本就看不到,他就算知道了也只会瞧不起她!”
“安素”梁云飞抓着安素的手臂。
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安素其实边说着,自己也红了眼眶,她微侧过头,伸手快速地抹掉了自己眼角滑落的泪珠。
叶梓茜的泪从始至终就没有真正停止过。
她缓步地走上前来,
抬起还有些泛红发肿的手——
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握住安素的手。
牙齿轻咬住自己的下唇,垂下她的眸光。
什么话都没有说。
但叶梓茜在无声的示弱着。
她是在跟安素服软和道歉。
安素转过还泛红的眼,看向面前这个让自己心疼至极的人。
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抬起手,安素轻抱住了眼前微埋着头,周身满是寒意的叶梓茜。
她想要用实际行动给予她安慰。
用怀抱的温度。
话已经说得够多了,安素不知道该如何去用言语来安慰叶梓茜——
安素从未感到过一个人的语言,是可以如此苍白无力。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似在宣泄冲刷着一切。
僵硬着身子,叶梓茜也抬手抱住了安素,渐渐的越收越紧。
在一个像是可以暂时倚靠的港湾——
叶梓茜哭得失了声。
戎安筠的病情如今十分不乐观。
手术的结果不尽人意。
戎安筠现在的身体也已经受不起二次的手术了,她连做一些基础的化疗都极具风险性。
医生让家人们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可能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戎安筠现在待在重症监护室里,也不过是靠着医疗技术强强吊着一口气。
手术结束后,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戎安筠才渐渐恢复意识。
病魔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无法杜绝。
人的生命在它面前又显得尤为渺小——
它可以在极其短的时间内就夺去一个人所有的生命力。
明明前几天还在b城的时候,戎安筠看起来还是比较有精神的,除了实在显而易见的更清减消瘦了些许。
一切的发生都毫无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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