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忽然就不知道，钟雪是真的不小心，还是因为看见了江墨走来。
因为这个念头的浮现，她脚下的动作慢了一拍，钟雪已经摔了过去。
反正江墨会扶的，苏白想到这里，也没再伸手。
只是，世事难料。
苏白抬眸发现江墨往边上让了一步，钟雪身子踉跄了一下，最终还是没站稳，往地上摔去。
她此时再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了。
“啊——”
一声惨叫。
江墨走到苏白身边，微微俯身拿起她刚刚丢下的那本杂志，“是要买意林吗？”
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摔倒的钟雪。
“嗯，是想买来着。”苏白回头应了一声，又去看地上的钟雪，犹豫着要不要去扶。
江墨歪着脑袋，从侧面看着苏白，“好看吗，我都没怎么买过这个。”
一句话又将苏白的思绪拉了回来。
“挺好看的。”
地上的钟雪还没有起来，苏白怀疑她可能真的崴脚了，准备去扶，却被江墨拉住了袖子。
“你平时除了意林还会买什么啊？”江墨弯着眉眼，十分好奇的模样。
苏白感觉他像是故意的，“绵绵，你扶一下钟雪吧。”
“咳咳，”耿绵绵将脸上的笑意敛去，“好。”
苏白伸手指了几本杂志，“这几个平时买的比较多。”
她每指一个，江墨就拿起一本，等她说完，江墨直接将手里的交给报刊亭里上了年纪的老奶奶，“麻烦您帮我算一下多少钱。”
苏白“江墨，你都不看看里面内容的吗？”
“不用啊，你喜欢看的书怎么会差。”
耿绵绵将钟雪扶起来后，又退回了苏白的身边，默不作声。
钟雪有些瘸地走到江墨的另一边，“这位同学。”
江墨没反应，苏白点了点他的胳膊，“叫你呢。”
他对苏白应了声“好”，才淡淡地扫了钟雪一眼，“有事？”
声音有点冷，还带着几分不耐烦。
钟雪脊背一凉，虽然还是有些埋怨的意思，但语气稍稍放缓“我刚刚就在你面前摔倒，你为什么不能扶我一下，就那么直接地让开，未免太没有同情心了？”
“不好意思。”
江墨歉道得很快，钟雪正想要展示自己温柔大方的一面，江墨悠悠接道“我刚刚看你摔下来的动作慢吞吞的，还以为你在演戏，所以才没扶你。”
“你说谁演戏呢？”
“说你。”江墨斜睨了她一眼，“还有别的事情吗？
苏白的胳膊一紧，转头看见耿绵绵咬着嘴唇憋笑，只是眼睛藏不住，弯成了月牙模样。
见她看过来，耿绵绵用口型说道“江墨牛皮！”
苏白“……”
不过，江墨的态度，还真莫名让她有种解气的感觉。
现在一想，钟雪摔倒的时候，确实像是开了慢动作，好几秒才摔下去。
钟雪做了个深呼吸，心里还是堵得慌。
还有约莫十分钟就要上晚自习，街道上的学生渐渐少了。
钟雪又看了江墨一眼，决定放弃和这个帅哥继续沟通下去。
“没事了，和你说不通。”
江墨也不在意她的话，向前倾身去听老奶奶说价钱。
“一共四十二，你给四十就行。”
钟雪走到江墨身后的地方，“苏白，我们聊聊吧。”
“聊什么？”
“你知道吗，祁喻今天又给我买寿司去了。”钟雪双手抱胸，语气里透着几分得意，“虽然我上次和他吵架了，但他还是很听我话的。”
耿绵绵站在苏白的身后，眉头紧紧地皱了一下。
什么叫很听话？他们是情侣，又不是什么从属关系。
“所以呢？”苏白语气平淡，并没有钟雪预料中的不悦。
“所以你别想着挑拨我和祁喻的关系了，我听说你上次让他多花点心思在学习上是吧？他呢，是什么话都会和我说的，你也不要想在背地里偷说我坏话。”
“你想多了吧，苏苏她从来都不会说别人坏话的好不好？”耿绵绵靠在苏白的肩上反驳钟雪。
江墨又拿了一本五块钱的意林，递过一张五十块给老奶奶，“不用找了。”
他转过身来，恰好看见钟雪瞪着苏白。
“嘴上谁不会说啊，你都提出让祁喻和我分手了，还不……”
“钟雪同学，你的理解能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苏白打断她的话，“你也说了，我是让祁喻多花点心思在学习上，这并不等于劝他和你分手。还有，我没兴趣说你的坏话，真要说点什么，我也只会说事实。”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事实啊？我看你就是多管闲事，仗着自己和祁喻曾经是好朋友，就在他面前乱说。”钟雪嗤笑了一声，“说真的，苏白，祁喻已经很久没和你们一起吃饭了，你是不是特别嫉妒我啊，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喂，你有妄想症吗？”江墨居高临下地看着钟雪，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你有什么值得苏白嫉妒的？”
“我……”
“还有，你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哪怕一点都不添油加醋地说出来，都会让听的人觉得夸张？”
“我没有！”
“那你干嘛还一直担心苏白会说什么？她都说了，她只会说事实。”
江墨刻意在“事实”上加了重音。
“她说不会就不会啊，那谁知道……”
“你废话真多。”江墨声音再度冷了几分，“你不信你憋着，没证据就别来烦苏白。有这时间还不如去提升一下自己的演技，摔得也太丑了。”
钟雪“……”
苏白和耿绵绵对视一眼，同时抿了下唇，憋笑。
江墨用手里杂志的一端去轻推苏白的肩膀，“我们走吧。”
“好。”
走出去十几米，苏白回头看了一眼，钟雪刚开始走，看样子是真的崴脚了。
“别看了，崴脚也是她自找的。”江墨用杂志去挡苏白的视线。
“你怎么知道她是装的？”苏白问。
“见得多了就知道了。”江墨说。
一旁的耿绵绵捂着嘴偷笑，既是为钟雪，也是为江墨。
“看来你被碰瓷的经验很丰富啊。”苏白开了句玩笑。
耿绵绵“不对，那应该叫被投怀送抱。”
苏白偏过头笑出了声。
江墨不自然地摸摸鼻子，“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样。”
“摔了还得怪你不扶，这么想，你确实有点惨。”苏白说。
“其实……”就算她真摔，我也不会扶。
从看到苏白起，江墨就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当钟雪和她说话时，江墨发现她的表情很冷淡，便猜测钟雪有可能是她不喜欢的人。
“什么？”
“没。”江墨看了眼三中东门电子屏上的时间，“要上课了。”
“嗯，你快回去上晚自习吧，我和绵绵也回去了。”
想起陆清野说自己上次逃课被苏白知道了，眼下听了这话，江墨准备送她回教室的念头被打消，乖巧地点头，“好，那这个给你。”
他将买的意林塞进苏白手里。
苏白对着手里的书愣神的工夫，江墨已经倒退着走了两步，“我回去了。”
“好。”苏白举着书对他挥挥手，“谢谢你的书。”
“不客气，明天见。”
苏白将书拿好，“走吧，绵绵……你笑什么？”
“我觉得江学神对你有意思，你看，他不仅帮你怼人，帮你买书，还明天见，也太体贴了吧！”
“那叫对朋友好。”苏白戳戳她的脑袋，“别脑补了，快回去写作业，今晚是化学晚自习。”
“啊——化学杀我。”
报刊亭的事情，苏白猜到钟雪会和祁喻说，只是没想到她会那么急，连晚自习都不上，就将祁喻拉出去抱怨。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祁喻才从后门进来，苏白转头看时，钟雪正经过后门回自己的教室，手里拎着祁喻给她买的寿司。
祁喻没回座位，走到苏白的座位旁边，“苏苏，你能不能出来……”
“有什么事下课再说。”苏白低声说道，“你应该庆幸没老师来教室，快去写作业吧。”
除了眸光有些冷，其他一切如常。
祁喻在她座位前犹豫了半晌，还是选择听她的话，转身往座位上走。
绕过第三组最后一排时，他听见了一句女生的小声嘀咕。
“班长了不起啊。”
回到座位上，祁喻也无心做题，将椅子往靠墙的地方拉了一点，向后仰着身子，越过一条走道，盯着刚刚嘀咕苏白的那个女生——梁微微。
这个女生成绩在强化班里算中下游，性格好像有些腼腆，平时在班级里存在感也不高。
祁喻想不出来，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好像对苏白有什么怨念的样子。
张超突然伸手在他桌上敲了两下，扔下一张纸条。
祁喻拿过展开，上面的字又飘又丑，应该是张超写的。
——兄弟我和你说句实话吧，你女朋友这人其实也不咋样，你要是为了她和苏苏闹矛盾，真的不值当。
祁喻瞳孔微微放大，难以置信地看向张超。
对方以为他是在向自己求证，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好话，他点头时表情有几分凝重。
下一秒，祁喻的拳头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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