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娇说着便是泪眼婆娑,“父亲若是手里拮据,这银子女儿便去向王爷讨要。”
“不成!”提到萧慕衍,苏文峰马上冷静下来,他是个极好面子的人,女儿还没出嫁便去问着慕王要钱使,这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他的大牙?他以后还怎么在文武百官面前抬头?
苏玉娇眼泪顺着脸颊滚,哭得不能自已,“女儿鲁莽了,可女儿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她哽咽的说不下去了,“女儿也是想着若能快些和贵女们打好交情,以后慕王妃这个位置会坐的顺畅些,于父亲的仕途应是有些帮助的,若父亲觉得为难,今日就当女儿没有来过吧。”
见她哭得梨花带雨,苏文峰一阵心疼,本能的伸手拍她背脊宽慰她,“银子的事儿,父亲来想办法,你且先回去。”
“真的?”苏玉娇大喜过望,紧紧拽住苏文峰的手,“那女儿在此便谢过父亲了。”
“你也是为我考虑,为苏府着想,为父岂能做那迂腐之人?只是——夜宴不必太过奢侈,以免旁人说闲话。为父为官多年虽没长进,却是两袖清风,颇得同僚尊重。”
“是,女儿铭记在心。”
苏玉娇走后,苏文峰便发愁起来,八千两不是一笔小数目,他要去哪里凑?
晚膳过后,苏文峰一改常态,没有去书房忙碌,而是早早的回了澄园休息,像是料到他会来一般,俞氏还没有歇下,正拿着针线在做,暖暖的烛火投映在她脸上,让他恍惚间想到了两人刚成亲时候的模样。
那时候的俞氏,脸颊酡红,眼波流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清甜的青春味,娇媚动人,让他爱不释手。然而现在的她年老色衰,已成了中年妇人,他叹息一声,岁月不饶人,抬脚走了进去,“做什么珍贵东西,值得你熬夜?”
俞氏绣的是肚兜,样式是‘凤穿牡丹’,用的是贴身柔软的意云纹缎,五彩金丝线,这么好的物件,除了给她那宝贝女儿绣制还能是谁?
女儿家的贴身之物,自然是为娘的亲自做最为妥帖,俞氏收起多年不曾碰触的针线,将一盏茶推给苏文峰,道:“你尝尝这茶!今年庄上新收的,味儿浓淡相宜,茶香四溢,快尝尝!”
苏文峰端起来喝了一口,果真清新怡人,“这茶不错。”
“今年庄上新进的品种,名叫‘初夏’。”
苏文峰看了看翠绿可口的汤色,如细芽柳叶的茶叶,又啜了口,甘涩爽口,满嘴茶香,“不错,这茶能卖个好价钱,名字也取得好。可不就是像初夏一样,清幽宁静,美好如初?”
“老爷今日怎的这么早就回房了?”
“哦,找你拿点银子。”苏文峰话落,面上便是一阵臊得慌,不自觉的说话的底气都没那么足。
“拿多少?”俞氏眼眶猛的一缩,手上的茶盏似有千斤重。
“八千两。”
俞氏脑子轰的一声,心里一片冰凉,下意识的用帕子掩擦嘴边的茶渍,若不是苏樱提前让人给她通了信,她此刻怕是要一口气噎死过去。
俞氏堵着一大口恶气,手死死攥住帕子,又慢慢舒开,“老爷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不是我要,是玉娇想要办个体体面面的萤火虫夜宴,又要添置一些奢华贵重之物。这才要得多了些。”
纵然有了心理准备,听到苏文峰这么云淡风轻,恬不知耻的张口要钱,俞氏心肝还是气得一阵一阵的颤,呼吸都不顺畅起来,她喝了一口茶后道:“府里目前有没有这么多现银我也不是很清楚,不如老爷叫账房来问问?”
苏文峰睨了她一眼,觉得她说的也在理,便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
很快府里的管事和账房一起来了。
俞氏也不拖沓,直接道:“老爷要从库房里提八千两银子,你们看看有没有?”
虽然苏府不算富足,但区区上万两银子还是拿得出手的,苏文峰本以为账房会眼也不眨的答复他,不料账房直接翻出一本账册,然后皱眉道:“扣完府里工人的月钱,库房里现银有三万两,但夫人前两日便吩咐给大小姐定制嫁妆,定制的票据已经和各大货行签了字据,两日后便要付上一万定金。田庄和农庄已在采买夏日的秧苗和水产,按照往年的支出这里便是五千两。粮行三年一结的米钱,这月底便会派人来取,一共是一万三千两。夫人还吩咐给府里的人添置新衣,给大小姐补身子,每日添一两燕窝二两冰糖,一只乌鸡,算下来又是几百两,眼下库房里能取出来的钱也就一千五百两左右。”
“这……”苏文峰听完,一张脸阴的滴水,他不想发火,可他又忍不住,偏生账房说的头头是道,他火气没发撒出来,只能干憋着。
俞氏趁机雪上加霜道:“庄子和铺子三月才交过账,目前也是抽不出银子,老爷若实在急用,便只能变卖一些古玩字画,凑一凑了。”
“这……”苏文峰一口气闷在胸口,直硌的肺腑疼。他张着嘴,半响说出不一句话来。
俞氏见此失望透顶,轮到自己掏腰包了,便知道这钱财的可贵了?便开始肉疼了?你不是疼爱你那宝贝疙瘩吗?怎么才八千银子也舍不得出?
苏文峰挥手让管事和账房下去,苏文峰脸色青黑,转头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对俞氏道:“你的嫁妆呢?不是有十万两陪嫁银子吗?”
俞氏听了,胸口起伏不定,屁股下像是坐了火球般,眸子都要冒出火来,语气自然开始不善起来,“妾身的嫁妆那是保命钱,非到万不得已,妾身不会动用,老爷死了这条心吧!”
苏文峰听了心里一阵烦躁,“你就不能先挪一万出来,等农庄店铺盈利了再还进去?”
还?
苏玉娇现在回来了,那狐狸精贪慕虚荣,好高骛远,满天撒钱的本事比青楼头牌都强,府中不给她挥霍空,败个干净,便是烧高香了,还指望以后府里有余钱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