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两人来回嘲弄一番她极有可能误人子弟后,雪晗兮道:“我还真是期待你有朝一日成为女先生的样子,不知你的学子会被你教成什么个样子?“
苏樱:“……”
真是交友不慎!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两人的嘴巴这么损?
回到绾妆阁后,云脉忙迎出来道:“东家,楼上来了位客人,不是来买首饰的,等了你有一个时辰了。”
苏樱正纳闷,春梅便下楼道:“小姐是梅姨来了。”
梅姨?
苏樱快速上楼,隔着珠帘看到那个端庄沉稳的妇人时,苏樱有种恍在梦中的感觉,“梅姨?”
这种看着眼熟,实则陌生的情感十分复杂。
看到苏樱,梅姨便鼻子发酸,那些从文夫人口中听到的关于苏樱的事,她原本已经消化了的愤怒、心疼一瞬间全都往上涌,让她话未出口,眼眶就已经先红了。
苏樱本以为她要说慕王府的旧事,然而梅姨却是辛酸又欣慰道:“没想到你能凭着一己之力开这么大个首饰店,店里的首饰我都看过了,创意新颖,匠人手艺精细,材质也讲究,经营这么大个店面,很辛苦吧?”
苏樱呆怔的看着她,一声梅姨到了嘴边,苏樱却叫不出口,直到梅姨将她紧紧抱着,以亲密长者的口吻对她道:“没想到有朝一日能这样相见,小阿樱长大了……”
关于王府的事,她被休的事儿,梅姨一句没提,或许这对见过大风大浪的梅姨来说,展望未来才更要重要吧,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好了。
苏樱拉着她坐下,语气神情皆满是晚辈对长辈的恭顺,就像对俞氏那般,她看得出这梅姨是真心赏识自己,也惊讶自己的蜕变的。
梅姨眼底生出笑意,“众人都在传绾妆阁的苏老板很是厉害,绾妆阁的首饰独一无二,当我看到文夫人和她的姑娘们佩戴的发饰时,都有些不可置信,不敢想象这些都是出自你一人之手。”
苏樱看着笑得温和大方的梅姨,渐渐也与她亲近起来,“这么久没见,梅姨今日是特意来夸我的么?”
梅姨拉着她手,忽而便红了眼眶,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中的激荡之情,见她忽然哽咽,苏樱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静静的陪着。
良久梅姨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紧紧握在手里,“你做得很好。”
比她想象中的好上太多。
本以为苏樱被休,按她以前的性子整个人怕是会跟失了魂一样,郁郁寡欢,躲到苦寺清修了此残生再不见任何人,那样不幸的一生,哪怕是她香消玉损了,最后也得不到个好名声,顶多得人一声叹息。
可那些让她忧虑的景象一个都没出现,她活得很好。
精神气也好。
气色也好,脸蛋养得都圆润了起来。
还把心思都用在了正途上。
俞氏有多看重苏樱,她是知道的,若是苏樱被休便从此一蹶不振,最伤心难过的便是俞氏。
以前她在苏樱身边的时候,也没少引导她,可她竟是数十年如一日一句也没听进去。
这也是她得知苏樱被休后,却没过府看望她的原因,有些话,有些道理,得自己去琢磨才能想明白,旁人说的,便只是过了耳朵,没过脑子。
没想到历经婚姻一事,能让苏樱成长得如此惊人,宛若脱胎换骨了一般。
虽无名声可言,但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活得清醒通透,这个代价,是值得的。
苏樱见梅姨又露出了笑,心里隐约猜到她情绪变化为何如此,梅姨是她奶娘,感情哪怕多年未曾联系,但梅姨对她的关爱和挂念不是假的。
梅姨是真真正正将她视做女儿心疼的。
苏樱也跟着笑起来,“不管如何,苦难都过去了,会越来越好的。”
梅姨一愣,旋即笑开了,脸上的笑容如同大海里的波浪一圈圈的荡漾开来,笑意星星点点,如鲜花怒放。“不错,什么都不如自己有一身本事来得强,女人千万不能将自己看轻了。”
梅姨能说出这么一番话,苏樱便觉得今日再次遇到了志同道合之人。
现在她可以十分肯定梅姨以前在苏府是藏了拙的,只怕俞氏还蒙在鼓里没看出端倪。
身边有这么一个干练厉害的人物,原主竟也什么都没学到,一心扑在萧慕衍身上,苏樱现在想起来都有些为她惋惜。
哪怕是学了梅姨三成的本事,恐怕原主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了。
梅姨是典型的气质美美人,她的美如同教养一般刻画在了骨子里,而不是眉目间。
虽不再年轻,但岁月带来的沉淀美,那份大度从容,便是俞氏也及不上的。
苏樱也不知为何,见她第一眼起就觉得梅姨落魄前,身份应该也是不低的,没有历经百年世家,很难养出她身上的气韵神段,那是需要时间打磨的。
“文夫人说你在打听千层花蝶鎏金银簪手艺的事?”
终于聊到正题上,苏樱正襟危坐道:“是。”
其他的话她没再说,梅姨既然知道了,定然也知道她的所求,此刻苏樱等着梅姨表态。
梅姨对她自是不藏私,尽其可能的讲解详细。
谈到发饰,梅姨有种近乎狂乱的热爱,说起来便滔滔不绝,对不管什么材质做成的发饰梅姨都能侃侃而谈,有着资深经验,苏樱对发饰则有设计天赋,两人像是剑找到了鞘一般,不知不觉便谈了一个时辰。
直到苏樱嗓子冒烟,这才发现桌上的两盏茶水都见底了。
她唤来春梅添水。
一场谈话下来,苏樱没了对梅姨的生疏,言语间全是对技术人才的敬重,梅姨也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态度转变,若之前是尊敬,是客气疏远现在则是亲近了,也随意了。
或许是遭逢了打击,梅姨能感觉到现在的苏樱防备心很重,这是一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意识,也没什么不好的。
梅姨喝了一口茶后,道:“我知道你这里欠缺一些我知晓的工艺,若我能帮你,绾妆阁的发饰老奴大言不惭一句,便是放在西央也是姑娘们的首当之选。”
苏樱听了,立刻就兴奋起来,梅姨的潜台词就是她生意可以做到西央去?
“梅姨可愿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