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印密密麻麻。
小希忍不住想, 是不是鬼在墙上、地上烦躁地走来走去,等待他们的到来。
“往上跑!”泥叔先反应过来,拔腿就往上面跑,小希和紫兆紧跟在后面。
四楼就是张大爷住的地方, 有那个失踪的儿子在这里, 女鬼应该是不能对张大爷动手,所以只要逃进张大爷的家里, 他们就是安全的了。
跑在最后的是清风, 他听到探测仪叫得越来越尖锐,而自己还没有踏上楼梯间,心里骂了女鬼一声, 转身往下跑:“我引开她!”
灯光不停闪烁。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一道冰凉的气息黏在他身后。
清风身体顿住,脖子后起了片鸡皮疙瘩,明白那天小希的话:原来被女鬼骑上脖子是这样的感觉。
小希惊声喊:“小心点!”
灯光亮起的刹那, 任务者的影子被投射到墙上。他们都能看清青年的影子上多了个女人。女人骑住他的脖子, 长发披散, 一只手往上面挥下来, 尖锐的指甲马上要割破青年的脖子。
“啪嗒”。
三楼的门突然打开, 方爸从里面探出脑袋:“什么事啊这么吵?”
小希紧张地瞪圆眼睛,抵住墙壁,心脏扑腾扑腾跳,害怕女鬼缠上这个无辜的NPC。
熟悉的女声从房门传出来:“也许是老张练太极回来了吧, 随便吧。”
这时正好灯光暗下来,楼道一片黑暗,方爸似乎没有往心里去,嘟囔几句就重新关上房门。
在那一瞬间, 清风感到身后冰冷的感觉消失了。
等灯光再次亮起的时候,墙壁上再次映出两道身影,女鬼没有再骑在任务者的脖子上,而是改成紧紧贴在他的身后。
小希大喊:“小心!她就在你后面。”
清风也看到了,侧身往旁边一滚,滚到三楼方棠棠家门口,后背撞在她家门板上。女鬼站在楼梯上,竟然没有再追上来,转了个身,朝楼上走来。
灯光暗下,整个楼梯间回响着嗒嗒的高跟鞋声。
小希们连忙跑到四楼,敲张大爷的家门,把防盗门敲的哐当响。
张大爷声音洪亮:“谁啊,大晚上敲门的。”
拐杖打在地上,和高跟鞋奇异地混合在一起,等拐杖声音到门口时,高跟鞋也已经到了他们附近。
小希感受到一股寒意,不自觉打个哆嗦 。她悄悄扭了扭脖子,发现在墙壁上出现两道影子。
一男一女纠缠在一处打架。
女鬼应该就是追杀他们的恶鬼,也是黑影的舅妈,至于男鬼……是张大爷的儿子吗?
她仔细观察,发现男鬼的脚似乎真有些毛病,打架的时候也显得跛脚。
原来女鬼一直不靠近四楼,是因为张大爷的儿子在守护着自己的父亲,至于紫兆上楼时灯会自己亮起来,也是这只鬼在默默给自己家的房客开灯。
女鬼大概是有点怕男鬼,缠斗一会后,从墙壁上像个蜘蛛一样爬走了。临走前,她回头看了小希他们一眼。所有人眼前都出现张乌黑的脸,就算脸上布满煤灰,也能看出女人五官狰狞扭曲,死不瞑目的眼睛大睁着,向每个人传达自己的恶意。
小希捂住胸口,装作无事发生别开眼睛。
楼下,方爸听到声音,再次打开门,看到清风摔在门口,大吃一惊。
“老师,你怎么摔这呢?快来我家休息休息。”
清风还没说话,就被他强行拖入房间里。
泥叔缓和下气氛:“没关系的,这个女鬼不会伤害NPC,刚才我跟大姐回家的时候,女鬼也自己离开了。”
女鬼离开有两个原因:一是受世界规则的限制不能伤害这个世界的NPC,二是方爸或者方妈本身就比女鬼的存在要更加可怕。
泥叔虽然用前一条来安慰女孩,心里忍不住却想起进入方家就意外失灵的探测仪。
比女鬼更可怕的存在……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
嘎吱一声,张大爷终于打开门:“你们这么多人来我老头子家干什么?”
紫兆:“那个……大爷,有点事想要问您。”
张大爷侧身,让他们进来,“什么事这么晚还要过来,说吧。”
紫兆咳嗽两声,“大爷您可不厚道,租给我一间凶宅。”
张大爷瞪大眼睛,气得拿起太极剑要来砍他:“你可别瞎污蔑人清白!我的房间干干净净的,你想砍价也用不着扯谎!”
紫兆被他赶到门口,一弯腰重新溜回房间里。
废话,女鬼还在外面蹲着,他可不敢出去。
“可是我晚上总做梦,梦到一个女人要来找我索命!”他说得语气确凿,好像真的有这么一件事。
太极剑悬在他的脑袋上,张大爷一愣:“什么?”
小希补充道:“每到女鬼要来杀他的时候,就会出现一个苍白的青年,和女鬼扭打在一起,最后在梦里救下他。”
紫兆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连忙点头:“对对对。”
小希:“可是最近,青年看上去好像越来越虚弱,我们害怕如果在梦里面被女鬼缠上会……”
张大爷打断她:“越来越虚弱?”
他的手不停颤抖,紫兆害怕一剑劈过来,小心翼翼地把身体挪开了。就算是道具剑,看着也挺恐怖的,跟真的一样。
小希点头,说出在照片上看到的青年模样。
太极剑越来越抖,最后掉在地上,发出清脆一声响。张大爷跌坐在沙发上,双目无神,喃喃:“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趁着老人魂不守舍的时候,他们套出不少话,比如当年女人的死,的确是个意外事故。张大爷知道儿子多半是死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尸体,所以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想要把儿子给找出来。
“那关于骗婚的事呢?”
张大爷脸色灰败,只说自己当时是看不清人。那时小孩一家新搬过来,租了他家的房子,也就是紫兆现在住的那间。
那对男女自称是兄妹,小孩是男人已故姐姐的女儿。
小孩长得瘦瘦小小,性格害羞,却和那时腿脚出事只能窝在家里的青年意外投缘。再后来,因为小孩的关系,他们和这家人也渐渐熟悉,女人和青年聊得越来越多,最后到谈婚论嫁的程度。
张大爷觉得不对劲,可儿子喜欢,也就掏空家底把钱给这对男女,结果理所当然就被骗了。
那个暴风雨夜,青年知道真相后冲进暴雨中,再也没有回来。
那时候是冬天,天空总是黑沉沉的,雨雪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她心里抱着侥幸态度,以为这么晚,作息规律的张大爷肯定不会发现。却不知道自从儿子失踪后,张大爷每天都找到很晚才回来,夜夜不眠。
两个人在房间里大吵起来。女人始终不肯说出张大爷儿子的下落,只说是从来没有看见过他。最后张大爷差点跪在地上求女人,他不想要回钱了,只想要儿子回来。
可是女人神色惊慌,仍然不肯说,拿起包就要离开。
推搡之际,张大爷不小心把女人推下楼梯间,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楼梯间的窗台那边,突然多出块尖锐的铁片。女人脑袋撞过去,铁片直接从她太阳穴里扎进去,没流什么血立马就死了。
张大爷面无血色,本来想马上去投案自首,可想到自己还有儿子要找,就把目光落在墙角那堆木炭上。
————
他想起过去的事,沉沉叹气:“其实我这样,活不活也无所谓了,被人发现也没关系,只是我一直想等……算了。”
反正等不到了。
小希安慰张大爷几句,又问:“您找到那个男人吗?”
张大爷颓然摇头。
小希:“小孩呢?”
张大爷眉头皱起,像是想到件很痛心的事情,摇摇头没有说话。
现在几个任务者对当年的事更加清楚,比如这一家子确实是串通起来骗人,而在此以后,至少女人和小孩都遭到了不测。
“奥对,”张大爷想起什么,补充:“那孩子的舅舅是个赌鬼,欠过别人很多钱,也是后来他债主找过我才知道的。”
小希点头,又想,那张绘制夜晚太平街的地图上,仿佛没有赌馆。他们能找到那个舅舅吗?要是舅舅变成比女鬼更凶残的鬼怪呢?
张大爷突然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这个女人,死了都要来害人,都要害我儿子,我、我……”他气得声音颤抖,一副要打开门和女鬼同归于尽的样子。
任务者们赶紧把他给劝住了。
张大爷被勉强劝住后,想到什么,转身从房间里拿出个塑料袋。塑料袋拆开一个又一个,层层包裹,最后他从里面拿出块铁片,铁片上面还带有干涸的黑色血迹。
他叹气:“这就是那块铁片了,我听人说,鬼最怕生前害死他们的凶器,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这个放在枕头下,说不定她就不会缠上你了。”
这个关键道具让他们喜出望外,连忙接过这块又窄又尖的铁片。
小希皱了皱眉:“您说,这块铁片是突然出现在窗台?”
张大爷点头:“是啊,也不知道是谁放的,那段时间我太累,没有注意到这些。”
又问了几个问题,他们正要离开的时候,小希冷不丁想到方棠棠的疑问,扭头问道:“为什么一直没有看到您的妻子呢?”
张大爷:“……她早就不在了,在霄霄很小的时候就走了,还让我好好把霄霄拉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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