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到最后也没敢吃,他亲手养出来的疯疯癫癫女儿,他自己最不放心。
永益小县主的寿桃只给母亲,没有想到过给父亲,锦国郡王回房和王妃说话时看到一盘子鲜艳的桃子,看看窗外乌沉的天”说不好晚上就要下雪,你哪里弄得来这么一盘子鲜桃?“
丁氏喊丫头“把灯烛挑亮些,这房里昏暗暗的,难怪我看账本也模糊。”
丫头挑亮了灯烛,锦国郡王也走近,失笑道“这是假的?这是家里厨房做的,我记得他不擅长这个。”
丁氏不冷不淡,保持着基本的礼貌“他不擅长,宪王府里王妃擅长,永益跟着她出去大半年,学会这个,刚刚做出来,我正要给郡王送去,可巧的郡王就来了。“
锦国郡王听出丁氏的疏远,金侧妃还在的时候,丁氏向着自己尚有温柔体贴,真心意和假客套一听就能听得出来,自从丁氏小产,她对自己渐渐疏远,可要说她疏远呢,她休养的时候也没有让家务荒废,家里还是井井有条。
锦国郡王装着听不出来,拿了一枚寿桃在手里端详”永益去了哪里?喊她来,我夸夸她。”
丁氏道“吃过晚饭和慧姐走了,也许在公主府上过夜,也许往宁国郡王妃府和靖国郡王府去了,她能帮忙做点心。”
锦国郡王听着很新鲜“她还小,只怕做不到什么,只是玩去了。这总是不在家也不好。”
丁氏还是不紧不慢的回“我三灾八难的照顾不到她,只好劳烦慧姐时常带她在公主那里,否则除去我,这个家里谁还是关心她的?”
锦国郡王扎了心,讪讪的走出来。
丁氏的爹娘进来,丁氏的娘道“我看他想在这里过夜,你身子虽说大受损,可留他一夜也没什么吧。”
“父亲母亲应该知道我的心,金家的再毒,郡王总是生身父亲,他不管不问的,还偏向着金家老不死的和小不死的。论理,金家的没了,我应该让永益和郡王亲近,可谁知道还会不会再出来一个钱家的,田家的,和金家的一样坏。再说我身子到底亏了,精神头儿还真照管不了许多,我不放心让永益现在就和郡王亲近,难得的有慧姐肯带着她。原先我担心敬安郡主说话着三不着两,这又来一个尤婷姐,果然外省的风水好,这个小姑娘也和慧姐一样得体。就让永益和她们玩吧,横竖公主姑母疼爱慧姐,给慧姐的小子都会功夫,就在京里这几处府第走动,永益反比在家里安全。”
丁氏说了这一通话,惹动旧气有些气喘。
她的父亲端茶给她喝,她的母亲不再劝“你不生气是我们的福气,咱们不说郡王了吧,我也赞同你让永益在亲戚门上走动,生身父亲难依靠,亲戚就是要紧的人。”
丁氏高兴了“是啊。我进京没进宫就被赐婚,因各家郡王府没有人管家,接下来就大婚,”她抿一抿唇,由此又起来一些不愉快,丁氏把它们压下去。
赐婚日子虽急,却留出足够日子给家中父母赶来,她的二婶左氏知道她被赐婚郡王,气还来不及,不但自己不来,只让二叔写奏章叩谢,说他忙于政事抽不开身,而且写信给公婆,不许丁氏的父母进京。
其它的郡王妃或许与父母也有不和,但大婚那天娘家人一个不来的,只有丁氏一个人。
有人可能要说,丁氏的祖父母不是爱权势,孙女儿高嫁他们为什么不出现?
左氏说丁氏本应该进宫,却忽然嫁给郡王,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鬼,家里的人还是别去为好,免得丁氏事发获罪,家里的人刚好进京,往刀下送头颈。没错,左氏到处宣扬为什么其它进京的人没成了郡王妃,只有她成为锦国郡王妃,只怕她和锦国郡王做了什么,郡王被她迷惑了,皇上也犯糊涂,给荡妇赐婚。
丁氏的祖父母素来以高官的二儿子夫妻说话为准绳,吓的不敢进京,反而写信骂丁氏不知稳重,让她一人有罪不要带累全家。
就更不会让大儿子夫妻进京。
丁氏为了自己的体面,才忍下来,今年过年发作了左氏一回,也没有伤害她的性命,为来为去的,旧事翻腾她若获罪,年纪小小的永益可怎么办。
此时提起难免想起当年,丁氏又忍下去,只道“大婚后我就管家,金太妃不会指点我,我和自己婆婆不和气,也不敢随意和其它长辈们亲近,大家眼里都望着姑母大仪公主,我看来看去姑母行事最为公正,可也不敢上前奉承。要奉承的长辈姑母排第一,不能过多奉承姑母,也就没想到亲近其它长辈。要不是收拾金家的,我狠心送走永益,永益也不会得到宪王府里王妃的喜爱。都说慧姐是敬安的贵人,其实她也是我的贵人。“
她的爹道”送走是对的,我亲眼见到元家那是书香门第,元家二奶奶持家那叫一个端正。后面回来的三奶奶倒看着年青,不过我们就要走了,同她也没有可多说的。”
她的娘道“送走是对的。金家刚获罪那两个月,金家的人确实在王府门外面转悠。“
”也只能转悠罢了。我大胆求了云家表弟妹那里,又对一回,云世子是镇国将军管职,管着兵部,管着天下兵马,管着京里治安。金家余孽敢来闹事,我就再去求她。”
丁氏微微的笑,她每回都送元秀几十万的珠宝,事出有因。据她知道的,肃王府对元家姐妹馈赠也多,也事出有因。
丁氏送元秀百万的珠宝出去,在永益长大的过程里,她还会继续送,给元慧也送有总价几十万的珠宝,用这种讨好的方式,保证女儿平安长大,能受到公主的庇护。
不想又得到宪王妃的疼爱,在丁氏来看意外之喜。她会着急送宪王妃重礼吗?那只会让别人看轻,皇亲眼里看的只有大仪公主,已经算求到公主庇护,再拜其它的人,丁氏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她继续和元秀元慧姐妹要好,也就是了。
宪王妃那里,她过生日的时候礼重一些也就可以。
元秀收她的礼不白收,来看丁氏的时候说过,所有收的珠宝都先送给婆婆看过,婆婆每回留下一件。
这就算丁氏的心情,大仪公主收到且明白。
一家人闲闲的说着话,也说到丁氏的二婶娘左氏,左氏在京城吃亏,回家后精神恢复后颇不甘心,往各处亲戚那里说丁氏不好,丁氏的爹娘和一些亲戚们往来,亲戚们写信给他们。
丁氏冷笑“她?我如今也不怕她。”
丁氏的爹娘也道“我们如今也不怕她。”
丫头进来送信“奶娘刚才回话,县主和慧姑娘今晚在卫王府,蒙卫王妃和世子妃招待了宵夜,和尤家小姑娘一处安歇,明儿一起上学。”
丁氏喜笑颜开,油然的想,慧姐真真是自己贵人,永益又能多一个至亲长辈走动,多一个人注视到她,疼爱她,这在以前不敢想。
丁氏不管外面事,也听见尤认是诸王府夸赞的官员,是卫王府如今的一个得意,尤婷姐是他的女儿,想来卫王府理当重视,永益顺理成章的和卫王妃亲近。
丁氏房里一团高兴。
锦国郡王也不能算差,他现在的房里有六个姬妾侍候,丁氏贤惠大度,容得下一切的人,也因此一里一里的让着金侧妃,被金侧妃一路欺负,想翻身时这上风已经失去。没了金侧妃,丁氏又不愿意和郡王重归于好,但也不亏待他,新买了几个小妾,从府里放心的丫头们中抬了几个妾室,个个美貌如花年青好年华。
锦国郡王凭心而论,丁氏对他不差,只是夫妻之间越走越远。
官学和皇学的擂台在几天后越演越烈,大家手舞足蹈的当面招呼不会有,官学里先生算个官员,可是和大学士们相比差的太远。
当年主持官学的先生有骨气,皇学里佩服他不会小看,陆夫长过于迂腐,又暗地里和皇学争上多回,大学士们早就不喜欢陆夫长。
欺负元慧这一件事情其实也不能算大,公主府和护国公府能原谅他也就过去,而公主和国公总不会当着大家的面犯狭隘,说我们不原谅官学。
这场擂台取消不了,还是只有大学士们不肯原谅。
继傅学士盖过印章后,隔上一天,汪学士也跑来盖个章”我顺便问问,你们对出来了吗?“官学里先生低头避开。
隔上两天,沈学士也跑来盖个盖,夏学士第五天来盖了个章,这就官学门上四个红通通印章,这个擂台只能继续下去。
这已经不关元慧的事情,她照旧往汪氏家学和官学里到处跑着上学,先生们见到她都客客气气,上两天就逃几天,有她的小伙伴们拥戴。
理王世子唐诵是最大的受益者,官学里先生苦恼于和大学士们公开撕破脸面,唐诵的功课少了好多。
下雪的那天,东阳县主的母亲宁国郡王妃生日,公主这一天来了,让宁国郡王府备感荣幸,皇后在宫里听说,笑着道“姑母今天倒是高兴“,让人送了一桌御膳给大仪公主,大仪公主带着儿媳元秀和元慧,就在席面上高兴说起来。
“我今天高兴有原因,皇学上午给我送贴子,请慧姐往皇学里上学去,所以东阳你明天跟着慧姨妈去皇学读书。”
跟着元慧读书的情形是这样的,宁国郡王妃都没弄明白她女儿每天在哪里读书,和元慧在新集学里留下的整体印象一个样儿,宁国郡王妃赵氏只知道女儿逃学上是一把好手,时常的逃学。但她功课也过得去,会写的字慢慢增加,会背的诗也增加,宁国郡王挺满意,赵氏也就不管。
其实她也管不了,东阳小县主的车一出门,只要不去危险的地方,接下来就全听元慧一个人的,元慧主要带着小伙伴在公主府上玩耍,如果天天出京逛去,各家长辈早就不答应。
现在又要去皇学读书,赵氏面上有光,奉承了一番。
大学士们应该是诚心的,紧接着,傅家汪家沈家夏家来贺喜生日时,送上四张请帖,请公主应允元慧往各家的家学里读书,学里的先生们都愿意和慧姐往来。
因为公主来了,各家王妃也就来了,宁国郡王妃这个生日过的确实光彩,王妃们也就方便谈论,理王妃笑道“这回擂台摆的大,咱们等着看怎么收场。”
唐诵跟着父亲在男人席面上,立即跑来”慧姐,你们要陪我去皇学了是吗?这就好了,以后我在哪个学里读书,你们就去哪里,都给我记住了,一个也不能少。”
敬安郡主坐在公主旁边,咳上一声。
唐诵凶巴巴的过来“还有你!一个也不能少。”
敬安眨巴眼“这么说,我非去不可了。”
唐诵扭身走了,不想和她多说,免得多给她颜面,可是敬安还是高兴的不行。
公主对元秀道“给他们各做几身新衣裳,要去皇学读书,那得打扮好才能送去。”赵氏凑趣儿”多谢姑母赏我们,我这里也给他们做几身,肯定没有姑母的好,也不敢说回礼,不过是姑母有吩咐,我也要听从。“
唐诵又跑回来,磨着母亲“做新衣裳吗?给我多做几套。”
敬安在一旁凉凉的道“这是女眷席面,这是女眷席面,这么大了也不懂事儿呢。”
唐诵横她一眼,又跑走了。
理王府、宪王府、保国郡王府和靖国郡王府、锦国郡王府就都吩咐下去,给元慧和她的小伙伴们做衣裳,打新的首饰,小县主跟在里面讨东西乱了一回。
锦国郡王决定和女儿说说话,自从永益回京,他还没有见过她,宁国郡王妃生日过后就是靖国郡王府生日,永益都有帮忙做寿桃,锦国郡王在席面上揽了一些夸赞,对自己的独女有了关注。
在他的书房里,看着永益慢慢走进来,小小的面孔上眉眼精致,锦国郡王忽然多出来血浓于水的情动。
他含笑说了一些在皇学里的注意事项等等,问永益懂了吗?
永益睁大黑白分明的眼睛,突兀的回答”我不喜欢你,我们都不喜欢你。“
这是小胖子唐清最爱说的话,“我不喜欢你,我们都不喜欢你,对不对?”,他教会永益,为的是用在敬安身上,永益和敬安好了,而这句话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此时此刻,发现是个合适倾倒的时候。
说完,永益县主转身走开,尤婷姐头回进京,大家带她逛街买东西,如今还在街上等着呢,小县主回家来只为看母亲,没有看别人的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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