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妈去找周……”刘宝成的话说到一半卡在了嗓子眼,话锋一转说道:“你他吗管我什么事,道个歉就完了?”
李秀莲不是傻子,刘宝成的话虽然没说完,她也能猜到个大概,“宝成兄弟,你看林铮这孩子脑子也不是太好使,咱下不为例行吗?”
“你说行不行?”
刘宝成气冲冲的说道:“你们都以为他是傻子,他其实他妈一点都不傻,他就是装的!”
“嘿嘿。我就是装的,我就是装的,我要看动画片……”林铮看着刘宝成嘿嘿笑道:“我们玩鸟行不行……”
“我……玩个蛋!”
刘宝成眼珠子一瞪,气的耳冒青烟,脑子里画上了大大的问号,这小子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
“好啊好啊,玩蛋也好啊。”林铮憨厚的傻笑道。
“**,你个傻子!”
刘宝成气炸了甩头就走,一边走一边回头说道:“李婆子,我他妈不和傻子计较,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老子必须讨个说法,要不我就整死你们!”
看着刘宝成气冲冲走开,刘秀莲有些为难了,得罪了他等于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这事儿该怎么解决……
“李妹子。这事不好办了啊,刘宝成说报复肯定是要报复的!”马大志在院子里走了出来。
“李妹子。我看这样儿。实在不行让张主任去说说,他说话比咱有用,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是啊,这事儿还真的难办,林铮这孩子……唉……”
有人想要责怪林铮两句,可转念一想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和一个智商残缺的傻子有什么好说的。
李秀莲苦涩笑了笑,“一会我去找找主任,唉……”
李秀莲说完便是喊了林铮一声向自家院子走了回去,她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岁,这个家已经支离破碎了,现在又闹出这么一档子事,该怎么办啊……
林铮跟在李秀莲身后,他的眼眶渐渐湿润了,他还有记忆的时候母亲还不像现在这样儿干瘦,头上还没这么多银丝,现在看上去不但苍老更像是变了一个人。
“妈……”林铮轻声喊道。他像是犯了错的孩子,眼眶中含着眼泪不敢去看母亲的眼睛。
听到声音,李秀莲瘦弱的身体突然一颤,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向了林铮,她发现林铮的声音和之前不一样了,脸上的表情也不一样了。
“儿子,刘宝成他打你了?伤着了没有?”李秀莲连忙问道。
噗通!
林铮双膝跪地,两行眼泪顺着眼角落了下来,“妈,我没事了。我对不起你们,是我拖累了你们……”
看着林铮恢复正常,李秀莲抬起手捂住了嘴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音,眼泪却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好……好了?”
“好了!”林铮重重点头。
“儿子……”
李秀莲终于忍不住抱着林铮痛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大军。你在天有灵睁开眼睛看看,咱的儿子好了,这下你能闭上眼睛了……”
闻言,林铮的身体猛地一颤,“妈,你说什么?我爸他……”
“好几年了……”刘秀莲哭着说道:“你出事后没多久,你爸没多久就得了绝症,我想尽了办法给他治病也没留住他,那年腊月二十九走了,都没过去年啊,走的时候他嘱咐我一定要把你治好了,一定是他在保佑我们啊……”
听李秀莲诉说着,林铮双目呆滞,眼泪不受控制的顺着眼角滑落,拳头攥在一起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他的心仿佛被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的刺穿了,疼痛的有些难以呼吸,但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能倒下,这几年母亲已经为他付出了太多,他不能让母亲在为他担心了,这时应该像个男人一样儿扛起这个家!
回到屋子,林铮将挂在墙壁上的黑白遗照取了下来,抚摸着照片上露着慈祥笑容的父亲,眼角再次泛起了泪水,他还记得很清楚,在他出事的前一个月,父亲骑着自行车去城里给他送钱的情形,一身破衣烂衫,哆哆嗦嗦的在破棉袄里拿出满是褶皱的二百块钱,走的时候还在对着他笑……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慈祥的笑容竟然是永别……
“林铮,该吃药了……”李秀莲习惯的端着一杯水和一把药进了屋子。
“妈。我好了,不用吃药了!”
笑了笑,林铮将父亲的照片放回原位,坐在火炕上握住了李秀莲的手,“妈。我爸走了,我是这个家唯一的男人,这个家以后交给我!”
看着李秀莲放在一边水杯和药片,林铮的脸色冰冷至极,深邃的双目逐渐变得阴冷起来,这个家支离破碎都是拜一人所赐,这个人叫张辰,是他的同学!
感觉林铮的情绪有点不对,李秀莲连忙说道:“儿子,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吃亏是福,他们家在城里有钱有势,我们惹不起,别在让妈替你担心了知道了吗?”
“我知道。”
林铮努力挤出来一些笑容,心里却不这么想,有仇不报妄为堂堂七尺男儿,更对不起这个家。
不过他不是那种四六不懂的愣头青,知道什么叫轻重缓急,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等得及!
李秀莲给林铮铺上床便是回了屋子,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到了嘴边儿却没说出来,得罪刘宝成这个事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还有一摊子事在等着她……
看着李秀莲欲言又止,林铮在屋子里四处打量一番,没有能看上眼东西,用了多年的黑白电视机虽然擦的很干净,看样子却早已经不能用了,这个家真的是一贫如洗!
躺在温热的火炕上,林铮辗转难眠,往事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荡,像是放慢的时光机,有快乐有苦涩,点点滴滴仿佛发生在昨天。
想着今天在周敏家发生的事情,脑海里那威严的声音,他忍不住苦笑,张家的祖宗竟然认错了孙子,不过,转念一想他也就释然了……
谁家的孙子还不是个孙子?
他嘴角微微一动,脑海中出现了许多青涩难懂的符咒图案,让他惊讶的是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竟然还能看得懂……
“混元之法,修炼大成可得长生,真有这么厉害?千秋帝皇寻求一生且不可得长生,我修炼这个就可以?”林铮喃喃的念叨着,眼睛里闪过一抹不可思议。但很快他就止住了笑容,混元之法修炼七八十年才得小成,大成至少数百年甚至更久……
村里命最刚的爷们老胡头也不过活了九十九而已,自己岂能是他的对手?
“神农百草经……”
“帝符术……”
林铮默默念叨着这些奇怪的名字,他被传承东西的震住了,用博大精深这四个字来形容简直在合适不过,黄帝内经乃华夏中医之本而神农百草经却是精华中的精华。
除了这几门神秘而古老的传承之外,一门叫做折枝拳的手法引起了他的注意,折枝拳颇具四两拨千斤意味,与形意拳有几分相似之处,意念在前出手在先。林铮一时兴起还忍不住按照拳法尝试了两下。
“这……”
听到拳头隐约带着几分破风声,林铮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的拳头,这才明白为什么打的刘宝成嗷嗷直叫,不但出拳速度很快,力道更是大的吓人。
“祖先在上……”
林铮向外边看了一眼,见没什么动静便是准备跪下来叩头,突然发现不对劲儿,好像有点整偏了……
清晨的阳光如约升起,家里仅剩下的一只已经掉了毛的战斗鸡站在墙头上喔喔喔叫了起来。
林铮在火炕上爬起来时,李秀莲已经把黄表纸和鸡蛋茶叶大米都已经准备好了,他恢复正常了,应该去给父亲林大军上坟祭拜。
石桌子村三面被大桌子山围绕,村子前边是木伦河,环境一直不错,但最近几年雨水不顺,连年干旱,木伦河早已经干枯了,没有几场大雨很难恢复到过去的模样儿。
平时长满各种小草小花的大山也失去了原有的面貌,碎石满地,蝗虫满山,一眼看去十分荒凉。
“傻小子,你这是干什么去,不去打刘宝成啊?”看到林铮上山,干瘦的铁根一脸坏笑,还把他当成傻子煽风点火道:“刘宝成昨晚上还骂你,咱们要往死里揍他知道吧?”
“就是。刘宝成简直欺人太甚,我们林铮多好的孩子,他怎么能欺负孩子,林铮啊,下次别用拳头,用刀子捅他!”有人跟着说道。
听乡亲们七嘴八舌各种煽风点火,林铮内心五味陈杂,被人当成傻子一样看待是什么滋味,此刻他深有体会……
“上山,上坟。”林铮看了几人一眼,举步向山上走去。
“我发现这小子好像不一样了呢?”铁根满是疑问的挠了挠头:“是不是正常了?”
“是啊,我也发现不太一样儿,好像不傻笑了,莫不是好了吧?”
“唉,要是好起来倒也是好事,我的钱也算有指望了!”刘德汉无奈的说道。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期待。之前借给李秀莲的几千块钱本来都不打算要了,一个女人带着个傻儿子,就算他想要怕是也拿不出来。
林铮在前边走,刘德汉的话他刚好听到了,家里的情况肯定要比他想的还要糟糕,母亲应该是怕他担心所以没说出来而已。
很快,林铮便是上了山来到了父亲坟前,看着坟前墓碑两行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父亲慈祥的笑容在他的脑海中一遍遍回荡着。
“爸。我来看你了,您在九泉之下一定能看到的是吗?”林铮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眼泪像是决堤的水一样流淌而下,“是儿子拖累了你们,儿子对不起你们,让你们失望了……”
点燃了黄纸,林铮重重叩了九个响头,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便是站了起来,他有一肚子话想和父亲说却无从说起,但他心里却做了个决定,过去的回不来了,人死了也不能复生,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母亲,他是这个家唯一的男人,脊梁不能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