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昶宏看了杨开叶一眼,将其口中麻布拿掉,这一次中年人没有在狂吼乱叫,反而声音沙哑,让人听之泛泪。
“我父亲没有叛国,没有叛国,叛国的是他们,是王家诬陷的我父亲。”
温昶宏转头看向张泽阳,叹了口气说道:“那你可有证据世人都知道是王家王世林上折状告张志成通敌,因为他拿出了证据,一份你父亲与怀楚王联系的书信,但是你却拿不出证据证明其清白,你说陛下会相信谁?如果让圣上重查此案,必须有能说得过的证据,否则就算当今圣上再贤明也不会去质疑自己的父亲,那些人头我看了,都是王家的人吧。”
“他们死不足惜,迟早有一天我会将他们杀光,我会找到证据为我父亲证明清白。”张泽阳咬牙切齿的说道。
“张泽阳,你知道我是怎么认出的你吗”温昶宏突然问道。
张泽阳一愣,却只得摇了摇头。
“脖颈上的胎记吧,这是一辈子的东西,是你父母给你留下的独一无二的纪念。”温昶宏说完,楚仲飞果然在张泽阳锁骨附近的脖子上发现有一块好似鱼儿一般的胎记。
“我见你时候你还是在襁褓里,就那一次,时至今日已经有着三十多年没有见过,理论上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在认识你了,但你那块胎记我却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日将军抱着你的时候不停的喊着富贵鱼,逢人就让看,所以我的印象极其深刻,你如今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透,我能认出你别人定然也能认出你,洗冤或许最后只会将自己给搭了进去。”温昶宏道。
张泽阳闻言一愣,半响说不出话。
“仲飞,虽然这次师兄说过,一切事物以你为主,但今日我还是有件事来求你。”温昶宏叹了口气看向楚仲飞。
“师叔,不需如此,有什么事您说,但凡能办到,我绝不推辞。”楚仲飞连忙道。
“当日张家与我有一饭之恩,张将军为人性格好爽,待人真诚,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能为其鸣冤,还张家一个公道。”温昶宏道。
楚仲飞嘴角露出一丝苦
笑道:“师叔,你这是给我下难题啊,不说对方实力,就这案子自身都快有我两个大了,如今这么多年过去,能不能再找到线索我也不知道,而且就连当今圣上都换了,想要鸣冤没那么容易,还要找时机才是。”
“尽力就好,我也知道这是为难人,但时至今日还愿意为其说话的人大概是没有了,你若不愿意那就当我没说过吧。”温昶宏道。
楚仲飞思虑再三,说道:“师叔,你终究只是外人,张家与你有恩,却也不至于如此。”
楚仲飞说完踏前两步,双眼直视张泽阳,说道:“按照师叔言外之意,你是张府唯一后人,你现在就在我面前,作为当事人,这事你怎么看”
“你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你有什么能力帮我平冤昭雪”张泽阳不屑道。
“有什么”楚仲飞冷笑一声道:“凭我背后是寻鹿书院,凭我师兄是戚家公子,凭我是被当今圣上邀请入宫,或者说在大唐之中如果我不愿意帮你,你说还有谁愿意为你得罪世家”
张泽阳听后一愣,半响才反应过来,看着温昶宏沉默不语的样子,良久才说道:“你愿意帮我”
“帮你弄错了一件事,你我非亲非故,我为何要冒着得罪世家的风险帮助你或者说你已经到了摇尾乞怜的程度凭借别人的面子,自己却什么都不想付出?”楚仲飞嘴角挂着一丝嘲讽。
“那你想要什么”张泽阳道。
“签下卖身契,为我做事,月奉我给你十两,包吃包住,奖金另算,如果五年之内我没有为你张家平冤得雪,届时要走要留随你意。”楚仲飞道,这结果也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毕竟杨开叶几人是自己师兄,等将自己护送到京都之后要回山,还是需要为自己找些人手,尤其刚刚温昶宏说了,这可是元君境的高手,对于自己够用了。
“凭什么这契约不公平”张泽阳说道。
楚仲飞嘴角挂着一抹冷笑,说道:“公平你是不是还未认清现实我不是在与你讲究公平,你也没资格与我说公平,你我之间从未平等,你要知道一件事,除了我你还
能找到其他人为你父亲翻案还是说你自信你自己能翻案怕是你连皇宫门前的鸣冤鼓你都敲不了,不是我瞧不上你,从你成年至今你做了什么就是杀了这几个你所谓的仇敌除了加强对方的戒备还有何作用。”
张泽阳张嘴却一字都说不出来。
“师兄,雨也停了,你给他松绑,前厅给他收拾好,既然别人不喜欢我们,今天连夜赶路,这里有五百两,足够重新修缮前厅。”楚仲飞说着从怀中拿出五百两银票放在一旁棺材之上,说完转身就走。
就在楚仲飞走到门口之时,身后突然传来张泽阳的大叫声:“三年,三年之内你若帮我张家洗刷冤情,我奉你为主,卖身与你,如若不能,届时我必然会弃你而去。”
“一言为定,你就准备好了一辈子为我做事吧。”楚仲飞转身笑道。
次日清晨,楚仲飞一行人站在门口。
“师叔此事只能你去,那史九攸的父亲不能出一丝意外,最好还能陪胡家将这出戏给演完,让史老爷子的诈死合理些。”楚仲飞道。
“我去无妨,不过那吴刚一死,这封信并未交于胡家之手,他们还会出手吗”温昶宏问道。
“会的,你只要将其私塾关闭,让其做出北上入京姿态,胡家必定急于出手,书院之中必定有人擅长笔迹,模仿一封,通过信的字里行间不难看出,好处早就谈的差不多,这封信的作用不过是按胡家的心,胡家急需再上一步,这事谁都知道不能做,但之所以胡家愿意接这事显然也被什么事给逼到了极致,所以一旦史都御史的父亲入京,胡家便失去了出手的机会,搞不好还会因办事不力得罪何家,那对于胡家而言必定是灭顶之灾,他们必须出手。”楚仲飞道。
“但是我们并不知道他们与胡府何人联系,又是如何约定,如果其中还有暗号,那不是弄巧成拙了嘛?”温昶宏有些担忧的说的。
楚中飞略一沉思,说道:“是我思虑不周,这样,如今之后我就会想法设法调查一下胡家,如果能够找到把柄,到时候由学院暗中出手做成此事,如果来不及,到
时候我会出面让师兄找个由头,做成江湖仇杀,就算到时候可能有什么不对,但何志忠也不会将此事放在明面上,当然这是最后一步,最好的方法便是书院能够在他们出手的时候直接拿下,到时我们里外配合,不怕他们不配合。”
“好,我也觉得第三个方法最好,到时候我会叮嘱师兄,不过我走之后你的安全怎么办昨晚那情况可不是说说的。”温昶宏皱眉道。
“我早有准备,师叔就没发现少了一人吗”楚仲飞笑着说道。
“飞扬不见了你让他做什么了!”温昶宏环视一周后说道。
“我让楚师兄先一步入京,快马加鞭从这里到京都大约两天半的时间,入京之后楚师兄只有一件事,将我被刺杀之事宣传出去,到时我想看看,谁还敢在天子脚下动手!”楚仲飞冷笑道。
当今圣上声威日盛,楚仲飞更是奉命入京,原本无人知道也就算,如今闹的沸沸扬扬再刺杀便是彻彻底底的藐视皇权,这是何志忠与世家暂时都不会逾越的一条红线。
“如此便好,我也放心了,事情结束我立刻就回来。”温昶宏点点头,说完直接策马就走。
“王师兄,你此次东去寻找史都御史路途遥远,一定要注意安全。”楚仲飞将两封信交给王喆。
“见到都御史后我应该怎么说”王喆问道。
“只需说我们得到消息之后已经第一时间前往救援,史先生不会有任何意外,如果不放心可以去寻鹿书院将人接出,其余内容我已经在信中说明清楚,至于选择在史都御史手中。”楚仲飞解释道。
“如果他不愿意喃”杨开叶问道。
“无妨,不过就是师叔白跑一趟,本就是额外收获,成功固然好,不成功也是无妨,主要的是这态度,入京之后我同样需要人支持,独木不成林,既然何志忠将如此机会送给我,我又如何不去取?”楚中飞轻笑一声说道。
“那我怎么办?和你入京?恐怕不出两天我就会被人发现身份。”一旁一直沉默的张泽阳突然出言道。
“嗯,这是个问题,入京
之后你担当我的护卫统领,该如何做到时候我会告诉你,到时候你可能会受委屈,但想要为你父亲鸣冤必须要让此事重新被人提及,我现在只想知道,如此多年过去,你当真是一点证据都没查到?”楚中飞面色凝重,问道。
“为了给我张家平反,什么委屈我都能受,倒也不是没有证据,但是并不足够,当初是周爷爷带我跑的,周爷爷是我父亲最信任的亲卫,听他说父亲在怀楚一战结束之后,宋义突然出现与父亲见过一面,二人还在军营大帐之中发生了争吵,事情很严重,听说营帐都被砸了,最后听说是宋义一甩帐篷连夜离开军营,不过没人敢靠近,谁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不过之后父亲为此还在归来的路上在淮南道上停了一周,好像在找东西。”张泽阳努力回忆当初带自己逃跑的那个父亲的周爷爷所说的话。
“什么东西?还有那封信喃?”楚中飞连忙道。
“不知道,父亲没说过,没人知道他找的是什么,不过后来突然叫停了,大军又直接回程,别人都说是因为我的出生,父亲不顾军纪直接回府,但是那亲卫告诉我,父亲在回来之前曾丢下亲卫独自进山,约莫小半天的功夫,就又出来了,直接回府,没人知道父亲去干了什么。”张泽阳道。
“是什么山,入口在哪你知道吗?”楚中飞急道。
“就是那城南的小苍山,入口我知道,周爷爷带我去过,里面我也找过,但是什么都没找到。”张泽阳回忆道。
“你们说的宋义不会是那前任兵部尚书宋义大人吧!”杨开叶在一旁听了半天狐疑道。
“对,就是他,听周爷爷当初我父亲与宋义亲近,也就是这次之后父亲再也没有说过他的好话。”张泽阳解释道。
“怕是就是这一次吵架为你父亲带来了杀生之祸。”楚中飞皱眉道。
“不知道,不过父亲入狱没多久,这宋义便被人发现在府中暴毙,现在谁也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张泽阳说到。
“这样啊,对了,你父亲或者说你周爷爷什么都没留给你?”楚中飞突然问道。
“有,留下了个拨浪鼓,周爷爷说是父亲在行军过程中亲手做的,但是这么多年下来我也没发现什么不同。”张泽阳说到。
“能给我看看吗?可能那里面有线索。”楚中飞连忙道。
“好,不过暂时不在身边,稍后我去拿,不过没有发现任何不同,就是普通的拨浪鼓。”张泽阳说完反身回院,不一会就拿着一个明显有着历史痕迹的拨浪鼓出现在楚中飞面前。
咚咚咚~
拨浪鼓依旧能够敲出声音,不过把手磨损的厉害,牛皮鼓面,鼓面上写着很常见的一句诗。
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拨浪鼓上再无其他。
“有发现吗?”张泽阳一脸期冀的看着楚中飞,楚中飞却是微微摇摇头道。
“没有发现什么,这个鼓放在我这保存可以的嘛?”
“嗯,那就麻烦了。”失落再一次出现在张泽阳的脸上。
“这么多年了,如果简单早就被发现了,还是收拾收拾先入京再说。”楚中飞将拨浪鼓放入剑匣中,翻身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