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随安看向表姐,那边花芷像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也看了过来,对他笑了笑。
杨随安也笑了笑,道:“有表姐帮我,我就有底气了,想来我不回杨家,杨家应该是高兴的人居多,至于祖父那里,有时间了我去看看他老人家便是。”
“随安……”
“娘,这样挺好,我宁可欠着表姐也不想依附杨家生存。”
花娴怔怔的看着儿子,又看向娘,她该怎么办?
“大姑娘比你想的能担事,也护短,你是她姑母一天她就会护你一天,你不需要考虑花家如何,总不会看着你在火坑里挣扎。”
花娴心跳加快,愿意和离几个字在胸腔蹦着跳着想出来,最后她还是强行压了回去,不能冲动,她不能冲动,得再想想,再想想。
花芷可没想到三姨奶奶会在大年夜里提和离这事,饭后就带着全家人去了旁边布置好的花厅守岁。
屋里暖暖的,大大小小的围炉有六个,上边摆着瓜果点心,花芷扶着娘挑了最靠里的坐了,回头吩咐道:“大家随意。”
这里没有春节联欢晚会,没有各种各样的庆祝,就连烟花也没有,可也正因为没有这些,谁也不用担心会被轻慢了,说句话都没人理会。
芍药头一次过这么有人情味的年,挨着花花坐了眼神在一桌桌围炉间转来转去,当然,嘴巴也没有停过。
在她再一次往点心那伸手时,花芷把她拉住了,“你也让你的肚子歇歇,晚点还要吃饺子,留点位置。”
“吃得下。”虽然这么说芍药还是停下了动作,朱氏看着她乖巧的样子就喜欢,把茶盏往她面前推了推,道:“能吃是福,这一看就是个有福的孩子。”
芍药傻里傻气的咧嘴直笑。
花芷懒懒散散的托着腮,因为喝了点甜酿,现在又被火炉子热热的烤着,脸颊透着红,眼角眉间满是小女人的妩媚,说话时语调也是软的,“草草以前都和谁一起过年?”
“有时候是和师傅,有时候和府里那些人一起。”芍药伏在桌上,晏哥每年都在宫里陪太后过年,她要么就和师傅胡乱过了,要么就是和一帮兄弟喝酒吃肉到天明,这么正经的过年在记忆里从没有过,或者在她不记得的那些年里是有过的吧。
“今年师傅不在吗?”
“救人去了,有人中了毒,那毒还是他调配出来的。”想到这个芍药就想到了身边的内鬼,不知道晏哥找到没有,以晏哥的本事不至于都过去好几天了还没找到才对。
花芷当即转移话题说起别的,吃着喝着,新的一年已经到来。
初二这日杨随安回了杨家拜年,朱家小辈由小一辈里最大的朱子文带着来给姑姑拜年了。
朱氏这日有点头疼,使人叫了花芷过来陪着,她回去躺着了。
当看到朱姗时花芷笑容就有点僵,大舅这也太迫不及待了,柏林可还在热孝当中!
“表姐。”朱姗行完礼,偷偷抬起眼角打量这个已经被传得不得了的表姐,满眼好奇。
花芷扶起她,带着她到一边坐下,眼角余光找了下没看到柏林,正要让人去找就看到花柏林捧着个什么东西献宝似的冲到她面前,“长姐,送给你。”
花芷看着匣子里那根簪子怔了怔,抬头看向弟弟。
花柏林不好意思的揉揉后脑勺,“当时偷偷带出来了一段檀木,我慢慢磨出来的,做得不好。”
花芷把簪子拿在手里看了看,然后把头上的簪子取下来,把这支插了上去,摸了摸,花芷抬头,满脸都是柔软笑意,“我很喜欢。”
花柏林红了脸,又高兴又有点不好意思。
花芷看了朱姗一眼,发现小姑娘正一眼又一眼的看着柏林,心下就咯噔了下,大舅难不成已经和她透过音了?
轻咳一声,花芷道:“还不给表哥表姐们见礼?”
花柏林这才发现这屋里不止长姐在,好几个同辈兄弟正看着他笑呢,他越加不好意思了,好在本身就是个坦荡性子,那股子赫然过去后就坦然见礼。
“表弟是不是长个儿了?”朱子文上下打量着他,眼神若有似无的在花柏林和妹妹之间打了几个转。
花芷这会已经可以肯定朱姗不知道了,但是表哥肯定知道,稍作思索,她便也当不知,接过话来道:“表哥问他倒不如问我,他是长了点,年前裁衣的时候丫鬟说比年头时长了有一寸。”
“怪不得,瞧着是高了不少,这么长下去身量可不得了。”朱子文之前还觉得他爹那个主意不怎么样,这会心里却有些明白了,上面是亲姑姑和掌家的长姐,两人都不是多事的性子,小妹嫁过来怎么着都不可能受到欺压,反正朱家也不指着小妹去联姻,嫁到花家倒也不错。
这么想着,朱子文就道:“我和表妹说点事,柏林,你带你表姐表弟们去转转,这边他们都还是头一次来。”
花柏林看向朱姗,“表姐要去吗?”
朱姗看了长兄一样,点点头。
花芷也不拦着,两小无猜本身就是件挺美好的事,若是不去想大舅的打算,表亲之间这样的来往算不得越界。
“大舅这也太性急了,舅母同意?”
“我娘那人其实不坏,只是眼界有限,只能看到眼皮子底下那点东西,表妹你别和她计较。”
朱子文笑得温文尔雅,看起来无害极了,但是做为朱家用心教养出来的长孙,怎么都不可能是简单的,花芷从不小看人,这会便也跟着打太极,“大舅是这话,表哥你也是这话,在你们眼里我就那般小气,还要死揪着这事不放不成。”
“表妹快饶命,要是老爷子听了这话还不得收拾我,这满京城的谁敢说花家大姑娘小气。”朱子文说完自己也笑,这回的笑却和之前的皮笑肉不笑不同了,多了些温度,是面对家人才有的。
“表妹无需多想,错了就是错了,没有继续错下去的道理,我也替我娘陪个不是。”朱子文站起来深深一揖。
花芷忙避开不受,“我和大舅是这般说,和表哥你也是这话,从爱护家人上来说舅母没有做错,只不过我们娘三没有被她放入家人那一栏罢了,没有什么怪不怪的。”
听着这话朱子文就知道以后不管她娘做得多好都再不会得到花芷的认同,但是她也确实如她所说这般并不怪他娘。
朱子文暗暗叹了口气,她当然不会去怪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ps:呼,总算没有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