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开会的陆思华几乎第一时间赶到,似是会议还没开完,他带的学生全都守在门口,个个赫赫有名。
顾夜西扫了眼,走去旁边站。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手术室的门依旧紧闭着。
见病房里没人的护士追了出来,四处寻找顾夜西,温想离开前嘱咐过,不能让他一个人呆着,结果一眨眼人就没了。
急啊!
护士终于在手术室门口逮到人了。
顾夜西抬头看了眼手术室亮起的红灯,垂下头,抬脚跟在护士后面,没走多远,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他脚步停下。
“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
抬起眼,顾夜西似乎走得快了一些。
温想刚下飞机就给顾夜西打电话报平安,一只手拖着行李箱,和他闲谈了两句就出了机场,看到接她的司机师傅已经在外面等了。
“我先上车了。”
“嗯,让司机开慢点,到了酒店之后给我发个定位。”
“定位?你要过来吗?”
顾夜西似是愣了一下,反问,“你不是不让?”
他是挺想过去。
“哦,那你要定位干嘛?”
温想坐在车上,侧着头,目光对着窗外倒退的建筑。
顾夜西刚穿好衣服,站在病房门口,“我在临城那边有几个朋友,这几天你一个人在那边我不放心,可以照应一下。”
这是温想第一次觉得,他好像还挺多朋友的样子。
“不用这么麻烦,我就在临城呆几天。”温想拒绝了,然后垂下眸,嗓音温和,“你要乖乖等我回来哦。”
顾夜西边走边说,“嗯。”
乖是不可能乖的。
最多装装样子,离开医院之后,顾夜西打车回到庄园,上了楼,走在床头柜旁边,拉开最下面一层抽屉,抽屉里面放着三枚玉佩。
一枚是他的。
一枚是在坛道园买的。
一枚是在金家找到的。
仔细看,这三枚玉佩的花纹,几乎一模一样。
以及一张全家福。
照片上,最右边那个孩子是他。
顾夜西蹲下来,将物品按照顺序铺在地上,似是思索着什么,须臾,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
过了两秒之后。
“是我,顾夜西。”
居简风正在奶孩子,过了两秒之后才有声音,“等一下,燕易快睡着了,你晚五分钟再打过来。”
嘟嘟嘟~
“……”
顾夜西站起来,压着心底的不耐,默默数着数等时间过去,数到第254秒的时候,手机的铃声再度响起。
小孩子很好哄睡。
居简风打了个哈欠说,“有事儿?”
“燕家的事或许有眉目了。”
似是愣了一下,居简风反应过来,顿时不困了,“你不是一直在帝都?”
“嗯,我也是忽然想到的,没有证据。”顾夜西目光扫过眼前的三枚玉佩,以及照片,然后,他说话语调的每个尾音都在往下沉,“顾厉和你父亲的关系很好。”
居简风听见顾夜西对他说
燕殊和顾厉是年少知音。
这点毋庸置疑。
甚至连他们的妻子,叶青与陈芸两个人都是多年挚友。
彼此知根知底。
零三年,三十七岁的顾厉老来得子。
双方的想法是亲上加亲。
便互送了玉佩。
他一枚,燕眠一枚。
算作信物。
后来燕眠不小心走丢。
这门未成文的婚事才就此作罢。
燕家灭门惨案发生不久。
似是有难同当,顾厉这边也出了事。
金昌文是罪魁祸首。
法庭上,他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是受了顾厉指使。
确实,他确实受人指使。
但不是顾厉。
“为什么?”
“越铭前滩名邸的监控,顾厉是第一个冲下来的人。”
就凭这个?居简风,“你如何确定他不是来清理现场的?”
“他是来救人的。”可能是谈到自己的父亲,顾夜西说得有些艰难,“出事那晚他为了赶去救人,拒绝了所有手术,结果就是害得一位患者死在手术台上。你父亲没救回来,事后,他自己也被医院取消了编制。”
“……”
“如果凶手是他,他就应该明哲保身。而不是,赔上自己的前途。”
居简风没说话了。
顾夜西继续,“当然,这些都是我的主观想法,猜测也只是顺藤摸瓜串起来的猜测,你可以不相信。”
安静了很久。
居简风终于开口了,“那你觉得凶手是谁。”
“苏忠斌,和你家的保姆丘向英。”
单纯的见财起意。
居简风有些不信,“苏忠斌与顾厉无冤无仇,如果顾厉没做过,苏忠斌又为何在法庭上指认他?”
“因为他受人指使,是在十六年后。”
对方不是来买凶的。
而是要他作伪证,把一切嫁祸给顾厉!
“是谁?”
“顾长津。”
他在嫁接恨意。
听到这话,居简风一头雾水,“为什么?他为什么要你怨恨顾厉?”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孙子,怨恨自己的儿子?
顾夜西似是纠正,平静道
“不是让我怨恨别人,而是让别人怨恨我。”
“……”
居简风更加听不懂了。
稍顿了下,顾夜西说,“让你,怨恨我。”
居简风思考了下,语调听起来很严肃,“这也是你的猜测?”
“顾长津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孤立无援,让我成为一座荒岛。”像是想到了什么,顾夜西的掌心悄然握紧,语速格外的慢,“他说我从出生开始,就注定孤独。”
顾长津不认同人类的情感。
在他刻板的印象里,无论友情,还是爱情,都只会成为事业的阻碍。所以哪怕有人真心待他,他也从不交心。
比如陆思华。
而这一认知在顾厉的编制被取消之后,达到巅峰。
居简风追问,“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这么做?”如果一切猜测都是真的。那么身为祖父的顾长津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后辈?
顾夜西是他的亲孙子。
他真的舍得吗?
居简风忽然想起了燕易,每晚都折磨他睡眠时间的臭小子。明明伺候得累死累活,可自己每次只要一想起他,却又忍不住欢喜。
血缘,是人最脆弱的软肋。
居简风想,换成是他的话。
他是顾长津,顾夜西是他的孙子。
他是绝对舍不得的。
打住,居简风的思绪回笼,话语中莫名多了几分怜爱,“顾夜西,我觉得你可以找他好好谈谈,有什么只管打给我。”
“……”
他又补充,“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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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太早了,好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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