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靡靡》的片段。
只不过,对情绪的处理要求更高。
楚嫣然的角色不变,而温想饰演影片中戏份不多的风尘女,对男主爱而不得。这场戏讲的是,她在得知女主为一份机密文件行刺男主之后,前来问罪。
温想没给她入戏的机会,直接开始,气场一点也没收着。
“是你伤了他。”
苏婉儿的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俞璟站在原地,面无表情,“是又如何?”为了她的国,为了百姓,她做的没错,“他通敌卖国,该死!”
苏婉儿缓步上前,眼眶微微泛红,“你说少卿,通敌卖国?”怎能如此污蔑,那个男人一身的傲骨,就这样被她践踏在脚下。
好你个俞璟。
“证据呢?”
俞璟仍旧面无表情,眼里无波无澜,“他与田中私通,我亲眼所见!”还有她手里的那份文件,都是铁证!
苏婉儿笑了,红着眼睛,“我还以为,你与他情比金坚呢。”怎料,会敌不过外人一次简单挑拨。
前几日,她接待了一位客人,那人是田中的秘书,他喝了很多酒,在她有意识的引导下,说漏了嘴。
一切,都是田中的阴谋。
她不是相信亲眼所见吗?苏婉儿看着她,“我且问你,那份文件你可看过了?”
没有。
料到了,苏婉儿知道她不敢看,因为害怕。
她害怕在国家与爱情之间,她自己会选择后者。
苏婉儿的眼神让她恐慌。
俞璟沉默,片刻后,她去把文件拿出来,打开。
哪是什么通敌卖国的铁证?
一张游湖的邀请函而已。
“俞璟小姐。”
苏婉儿眼神冷,声音淡,“你满意了吗?”
俞璟把头低下,眼神慌乱无措。
“少卿,少卿……”
“你没有资格叫他。”
她是比不了俞璟,无论家世、学历还是谈吐……从小生长的环境不允许她有理想,活着,只是为了生计奔波,她被人追、被人打,被人卖入青楼。她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那么多王公贵族,只有他,只有他对自己伸出了手。
于是,她一整个世界里就只有他了。
就连生活都排在他的后面。
苏婉儿的爱,从一开始就很存粹。
俞璟摇头,一直摇头,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少卿,我要去找少卿,少卿……”
“站住。”
苏婉儿的目光已经变了,冰冷无畏,“他现在不想见你。”她上前,把手伸进口袋里,“是你,把他伤成这样。”
俞璟愣住。
她现在到底是苏婉儿?
还是……温想?
俞璟反应过来,急忙往后退。
已经来不及了,一把刀抵在脖子上,她对上苏婉儿的眼睛,浑身一个战栗,“你,你要干什么?”声音在抖。
她的嗓音冷漠,“血债,血偿!”
这把刀,是顾夜西让她随身带着,用来自卫。
“你敢!”
她的瞳孔逐渐变红,出了戏,“这里这么多人,你敢伤我!”
人?
哪里有人?
演员有个最基本原则:导演没喊咔,表演就不能停。
温想还是淡然自若的样子。
楚嫣然看着她那张脸,想撕碎。
半个小时前,顾夜西站在她面前,也是这副姿态。
他总是高高在上,从来不拿正眼瞧她。
所以。
她在房间里下了药,妄图他多看自己一眼。
可顾夜西呢?
他的眼里只有嫌恶。
迷药已在房间里弥漫开,灼烧着心肺,她穿着旗袍,欲火焚身的走向他。
已经神志不清了吗?
不,其实她还有一丝理智尚存。
他勃然大怒,“滚!”
顾夜西坐在地上,双目赤红,因为发病,他走不了。
她在他面前脱了衣服。
他立即把眼睛闭上。
光线部暗了下去——
即使闭着眼,人对光线也是有感知的,尤其忽然从明亮变成漆黑。
她跪下来,苦苦求他。
“顾夜西!”
“滚。”
她说,“我真的很需要你。”庞爷手里的东西,会毁了她一辈子。
她走投无路了。
只有得到他。
顾夜西不为所动,宁愿自残。
没用了。
她终于明白,这个男人,永远都不会属于她了。
不甘心啊。
她哭着把衣服捡起来,忽然想起昨日,温想在他兜里放了东西。
是一瓶药剂。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顾夜西,恶毒的想:既然得不到,又何必让他好过。
她穿好衣服,趁他闭着眼睛,把药剂拿走了。
哪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表情?
戏还没演完,封兰萍就叫停了,“行了。”她看了眼楚嫣然,有点失望,“你回去等消息吧。”
即兴表演很考验演员的应变能力,哪怕是老戏骨,也不敢称自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楚嫣然演不好,她能理解。
可后面出现的失误,确实低级。
裴云在台下找了一圈,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一个小瓶子。
幸好没扔。
应该是没来得及。
裴云站在台阶上,朝温想扬了扬手。
——找到了。
温想把视线收回来,缓缓把手移开,放下刀,“楚小姐,我和封老师还算有点交情。”分明是礼貌的语气,潜台词却不怎么友好。
楚嫣然,“你什么意思?”
温想言谈自若,“日后,好自为之。”她并不喜欢咄咄逼人,若吃亏的是自己,她或许还能忍让,但算计顾夜西不行。
他是她的底线。
其实,她并不大方,尤其碰上顾夜西的事,就变得特别斤斤计较。
温想看了眼楚嫣然锁骨的位置,目光深深。
只一眼,她转身下台。
楚嫣然站在台上,脸都白了。
她看向李遇。
李遇把目光移开。
温想走到封兰萍前面,和她打了声招呼,然后与裴云一同离开。
车上,裴云把药剂交给温想。
她一脸崇拜的样子,“想想,你刚才真是太帅了。”以前,她还说坚决不看剧社的演出。
温想一来……嗯,是狗真香。
窗外的高楼倒退着,温想的侧脸映在车窗上,轮廓优越,夕阳是暖黄色的,打下来的光晕朦胧,她这样坐着,像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温和又漂亮。
“放心吧。”裴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有谈老师在,他不会有事的。”
她要如何放心?
温想垂下睫毛,本能的握紧药剂,她对司机说,“麻烦您开快点。”
司机点头,脚底踩下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