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你对你外公是什么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丹尼尔的提醒,季蕊现在竟也开始考虑这个问题。
但这种问题,问得让陆长歌很难回答。
照他以前那不正经的性子,肯定是什么好听捡什么说,也不管真假。
但是现在倒不这么想。
反倒是认真的说“其实……实话讲,小姨,我对你和外公都没什么记忆,最初听说的时候,有的好感基本也是来自于你们很有钱。所以要说回答这个问题的话,我只能说我对他的感觉,就是他是个有钱的老头。”
“有钱的老头。”这个形容叫季蕊忍不住发笑,“简练又准确的回答,但很少有人这么说。那你担心他不喜欢你吗?”
“没考虑过。就像我从没考虑过你喜不喜欢我。我的虚荣心不包含这个部分,如果整天都想着谁是不是讨厌我,那活的很累,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过日子而已。”
这倒也是实话,
不喜欢又怎样?不喜欢我人多了。
主要是人活三十多,也明白过来了,如果有人不喜欢你,你纠结也没用啊!淦!
别说重生成个富二代了,就是重生成一个不受父皇喜欢的皇子,那要真父皇不喜欢他,能咋办?
整日被不能继承大统而备受折磨?
怎么可能嘛。肯定是爱咋咋地,自己活得开心就好。
“我相信你说的实话。”季蕊带着些特别的意味说“我喜欢的是你这种,贪财这是人之常情,你因为这个对我有好感多正常一事。不像有些人,非得表现得是因为感情、因为爱,要有也行,关键又没有,太恶心了。”
陆长歌“小姨我觉得你意有所指,你说的是谁?”
“别管了。烦他。”季蕊摆了摆手,“贪财这点不必讳言,不贪是很虚伪的。而且贪了才有向上的动力。”
无欲无求的人适合出家。
陆长歌接受了她的夸奖,“不过,为什么忽然问起了这个?”
季蕊也是在纠结,“我在想要不要和爸爸说你的事。你也知道你妈妈过世很多年了,其实他喜欢你妈甚过喜欢我。这么多年,也没人敢在他面前提你妈妈,时间一久就连我也不太清楚他对你们一家人的态度。”
“您应该……更担心,他不接受我爸爸吧?”
季蕊眉目一闪,像是被说中心事。
“太聪明的人,就要讨打了。”
陆长歌怪异的笑了笑,“小姨,您先别打我,容我再问一句。”
“你看你,身家算个一百亿人民币轻轻松松了吧,个人条件也不错。不说‘后宫佳丽三千万’,那也不至于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吧?”
实在是太不合逻辑了。
尽管,生活本身就是很没有逻辑的。
陆长歌的这个问题也是憋在心中不少时间了,现在渐渐和小姨混熟了终于才问出口。
季蕊白了他一眼,“你就这么说你爸是吧?歪脖子树。”
“只是语言上的表达。”
“好吧。我就告诉你。”小姨表情都变得伤感了一些,要是有烟非得点上一根不可,“长歌,在你看来,我们这样的人,每天东奔西跑,穿梭于各类人群,接触的人数不胜数,那我们应该朋友很多是吧?”
至少上一辈子的陆长歌的确这么认为。
季蕊有些淡淡的忧伤,“其实不是的,可以算作朋友的人反而很少,甚至就没有。财富的增多会强化我们对于人的不信任感,尤其是在财富名利场,人性会显得更加丑恶。你爸爸呢……也许的确是一颗歪脖子树。”
她这么说。
两个人有不约而同的笑了一声。
“但是你爸对待你母亲的感情是真的,对待我也是从一个姐夫的身份出发,他其实比你纯粹,你现在二十出头,满脑子是成功的虚荣和漂亮的女人。这点你要佩服他的。”
“也不要觉得我说的假,试想一下如果用钱可以换你母亲活着,你说多少钱他才会拒绝呢?答案是多少钱都不会拒绝的。”
这个事情,季蕊说得很坚定。不容置疑。
陆长歌也知道,从他的角度来说,虽然接触的时间还不到一年,但他相信小姨说的话。
“他的确是个好父亲。”
“所以啊,这不是比较财富多寡和条件优劣的事,是温暖,我从其他地方,甚至是你外公那里都不会得到的温暖。”
在这种环境下活得越久,
陆长歌就越发理解,为什么那些有钱会说自己那么痛苦。
尤其是那个张朝阳,以前他觉得怎么会有一个人恬不知耻的说什么“我什么都有了,但是我竟然发现我这么痛苦”这种话呢?
此刻倒是在小姨身上看到了一些影子。
“我觉得你们最后会在一起生活的。”他忽然说。
季蕊不解,“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世上可怜的人很多,但能相互温暖的人很少。”
陆长歌的这句话,季蕊自己重复的念叨了一遍。
不知为什么,信心也多了起来。
“也许吧。”
“不是也许。不信的话,你就找个男人刺激刺激他,他肯定茶饭不思。”
办法是个办法。
说不定也会管用。
但是季蕊却还是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万一他真的忍得住呢?我不急,这么多年了,急这么一会儿?”
人一旦不急,这个时间过的就很快了。
接下来的一周多,陆长歌就一直在北京。
一天一天的,过得倒是快的狠。
八月中旬的时候,小姨忽然告诉他,要他准备出国。
因为先前提过的到美国看苹果发布会的事情搞定了。
虽然是重生者,但也只能看看发布会了。即便他有先知,要想未来几年创造出一家这样成功的公司大概也不太可能。
只能羡慕羡慕了。
苹果公司定下具体日期为九月七号,按照惯例会有硬件产品发布,这个时间节点的话,可能是笔记本电脑。
对季蕊来说搞两张票还是容易的。
一切都在计划中,除了关于陆长歌的消息。
季蕊自己在犹豫不决,她没想过完全隐瞒,甚至要在各个场合强调陆长歌和她的亲密关系。
见的人多了,传话的人就多了。
直到终于有一天,远在千里之外的老父亲给她打来电话询问,自己是不是还有在世的外孙!
季蕊心情不定,但也只能在不定之中迎接不确定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