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湾村傅家二房。
自那次从沈家回来后,刘氏去京城的想法更加强烈了。只是家里除了她和傅婆子,傅老头与傅以桥都不愿意去京城。
不但不愿意去京城,还不让她们去。傅老头直接扬言,要是再提去京城的事,就要休了傅婆子,把她赶回娘家去。
傅婆子这么大的年纪,娘家爹娘早过世了,就是哥哥嫂嫂,也去的去病的病,家里当家做主的都是侄儿辈的。
若是被休了赶回娘家,她还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吗?
她心里怨傅老头老古板,有天大的福气不知道享,白白让沈家占了大便宜的,但却也不敢再闹腾,怕老头子当真发狠,将她赶回了娘家。
这边刘氏,几乎也遇到了傅婆子一样的处境。
傅以桥听说刘氏想要举家搬去京城的话,直接拿了一张和离书拿出来,丢给她道“从此以后你要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再不拦着你了,去吧。”
刘氏看着手里的和离书,脸都白了。
如果被傅以桥休了后,她都不算傅家人了,她还有什么资格去京城找傅瑾珩一家子?
还有什么资格靠着三房享福?
她被吓到的同时,也异常的愤怒,她一把撕了手上的和离书道“好啊!傅以桥,你和离书都找人写好了,是早想一脚踹了我,跟那野狐狸精过日子吧!”
夫妻俩人合不来,早就分床睡了。
刘氏也不是没想过修复关系,可丈夫从府城回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两人根本说不到一块去。
她每次放低了身段去讨好,最后都闹得大吵一架。
久而久之,她也不去讨好他了,两人就这么胡乱过着。
但她心里其实很不安。
虽然因为他们和三房的关系不好,不能像沈家一样沾光,但是不得不说,三房发达了之后,他们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家里修了新的宅子,而傅以桥,这两年一直勤勤恳恳地在作坊里干活,今年年初的时候,终于当上了一个小管事。
她不知足,觉得丈夫脑袋坏了,明明凭着他们和三房的关系,她们应该过更好的日子,时常与他闹。
但是却有别的人,看上了这日子。
梅家那个被休回来的二姑娘,就三天两头找借口往他家跑,看到傅以桥的时候,还学小姑娘一样脸红,被她骂了好几回。
还有村头的王寡妇,也总是借着去作坊干活的借口,想要勾搭她男人。
此刻看到和离书,她是彻底爆发了。愤怒之下,想去撕咬傅以桥。傅以桥厌烦地甩开她道“不要去扯不相干的人,是你自己不愿过日子的。”
刘氏被摔到地上,嚎嚎大哭道“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你变了!”
以前明明夫妻俩个商量着,怎么从老两口手里哄钱来用,怎么占三房那一家子的便宜,怎么应对大房。
两人感情明明十分要好的,怎么就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他看着面前的男人,只觉得越看越陌生,越看越是不解。
傅以桥道“是,因为我变了,你还和以前一样,”以前那是他糊涂,不怎么想着靠自己的努力过好日子,总是想从别人那占便宜。
但这两年,他已经想明白了。
决定靠着自己的努力过日子。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虽然与三房的泼天富贵比起来,他的这点小成绩,确实不够看。
不过他自己觉得心里踏实就好了。
但他想明白了,刘氏却还没想明白,她依旧还像以前一样,总觉得三房都该他们的,总想着去三房占好处。
“你看,你终于承认了吧!你变心了!”刘氏根本没明白他话里的深意,“傅以桥,你还有良心吗?我为你生儿育女,在傅家当牛做马那么多年,你一遭发达了,就要抛弃糟糠之妻,你也不怕被雷劈。”
“算了,不跟你说,跟你说也说不明白!”
傅以桥无力地转身,就要往外走,刘氏却一下子站起来,扑过去拽着他道“不许走!我不和离,你不为了我,你好歹为孩子想一想好不好?你想想文儿,我们要是和离了,影响他以后考功名怎么办?还有荷儿,你就不管了吗?”
“和离也不影响文儿考取功名,至于荷儿,那丢人现眼的,就当没生过她这个女儿吧!”傅荷没有成亲就大了肚子的事,在村里可是一个大丑闻,傅以桥实在不愿说起。
“和离书你撕了也没关系,我现在就去找人再写一份。”
说完,傅以桥便走了。
刘氏疯狂地在房里摔打了一通,突然站起来收拾东西,“不行,不能和离。”
起码,她不能以一个和离了的身份去京城。
既然他不愿去京城,那她就拿上盘缠自己去京城。反正留在这,也没什么希望。
至于京城该如何去,去了京城后,要如何才能找到傅瑾珩一家,她一时之间没顾上想那么多。
就在刘氏收拾着东西,打算趁拿到傅以桥的和离书之前赶去京城的时候,那边沈家却是乱了。
莫氏都要急哭了,对丈夫道“你赶紧去找人,到附近找找,这孩子很乖的,平日从来不乱跑的,怎么可能下学贪玩不回家?肯定是出事了!”
沈勇安抚妻子道“你别急,我这就去作坊找人,让大伙帮忙找人!”
摸氏道“好,你带着人四处找找看,我去薛家一趟,前几千薛家那个老太太就来纠缠,说是要见孩子,我没给她见,说不定是她趁机会把孩子哄走了。”
这个时候,她倒是希望孩子是被薛家给哄走了。
若是被薛家给哄走了,孩子起码安全没事,但若是遇见了歹人,那后果……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这心里不安得很。
沈勇道“我让人给老大兄弟几个带话去,让他们在县城四处都找一下,你去薛家,也找个人跟你一起去。”
知道薛家那一家子难缠,这时候,莫氏也没有逞强,找了于栓,一同去了薛家。
夫妻俩人分头行动,沈勇找了作坊的工人,以及村子里的村民帮忙,在村子附近的水塘,路口等,四处寻找孩子。
而莫氏则带着于栓赶着马车,风尘仆仆地去了薛家。
“亲家母,今儿个这是吹的什么风,咋个把你吹来了?”薛母见到莫氏从马车上下来,就热情地迎了上去,又招呼薛大嫂道“去给煮个荷包蛋,给亲家母端来。”
薛母一通安排完,伸手来拉莫氏,“来来来,亲家母屋里坐。”
莫氏避开,“谁是你亲家母?不要乱认亲戚,我沈家和你薛家,早就没了关系。闲话少说,把孩子交出来。”
“什么孩子?”薛母道“亲家母,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嫌弃我们薛家穷,不认我这门亲,我没话说,但你这红口白牙的冤枉人,我可不依你!”
“不是你们是谁?你前几天跑去我家纠缠,闹着要孩子,我家孙子今天就不见了,不是你干的是谁?”莫氏心里急得不行,说话也没好气,直接在薛家翻找呼喊起来。
“你说啥?你把我外孙弄丢了?”薛母大喊一声,过去拉着莫氏道“你给我说清楚,”
莫氏观她表情,看起来真有几分着急,心里不免疑惑,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冤枉错了人?
“你说啊!我外孙怎么了?”薛母着急道。
“娘,你说啥?我小妹拼死拼活才生下来的孩子不见了?”薛大嫂跑过来尖声道“孩子都能弄丢,难怪上次不给我们看呢,是怕我们看到孩子过得不好,找你们说理吧?”
莫氏不想跟两人纠缠,她只想找孩子,如果孩子确实找不到,不在薛家,那她要赶紧去别的地方找。面对薛大嫂的质问,她懒得回应,只高声叫着孩子的乳名。
于栓也在四处察看,然后问道“薛大哥呢?”
“干啥?你们自己将孩子弄不见了,还来怀疑起我男人来了?”薛大嫂防备道。
薛母道“我儿子今天一天都在地里干活,你可不要冤枉我儿子!”
“对对对,我男人今天在地里干活,根本没有出过村,你不信,你可以问村里人。”薛大嫂道“不光是我男人没有出村,就是我们婆媳,也一天都在家里,你不信自己去打听打听。”
于栓也不多言,三两步出了薛家,去村子里打听。
很快于栓打听了消息回来,莫氏问他“怎么样?”
于栓朝她摇了摇头。
于栓当年因为有门难缠的亲事,林萱怕麻烦,就将他留在了作坊。他没能留在傅瑾珩身边当书童,心里也没有怨言,这两年在作坊勤勤恳恳干活,其能力很是得莫氏信任,见他摇头,便知道薛家婆媳二人当是没说假话。
今天薛家人当真都在村里,看来丢孩子的事,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莫氏带着于栓走,薛母与薛大嫂都跟了上去。
“你们跟来做什么?”莫氏现在没心情搭理两人,更不想跟两人吵架,语气十分地不耐烦。
“能做什么?当然是去找我外孙啊!”薛母道。
“就是!”薛大嫂义愤填膺道“不是说你们沈家现在发达了吗?你们就没请个下人照顾孩子吗?你们若是不愿意养,就把孩子还给我们薛家,我们薛家来养。”
看在二人是因为担心孩子的份上,莫氏没有跟二人计较。见两人往马车上挤,也难得地没有赶人,任由二人挤上了马车。
她心里想,薛家人虽然人品不行,但好歹还是顾念亲情的。
这个时候,多一个人找孩子,就多一份力。为了赶快找到孩子,薛家人她也愿意忍受一二。
只是她这时候心太乱,一心想着孩子的事,而且她厌烦薛家人,两人上了马车,她也没多看二人一眼。
如果她此时多看两人一眼,她就会发现,两人嘴上说是担心孩子的安全,但上了马车后,眼睛却骨碌碌乱转,悄悄地打量着马车里的摆设。
一个真心担心孩子安全的人,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有心情去看马车的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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