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兰看着,几乎挪不动脚步:“海市蜃楼是因为庞大的灵力波动留存下来的片段,与那些壁画和人们的口述不同,海市蜃楼不会骗人,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其中还有隐情。”苍垣将言不渝往上掂了掂,道:“快点走吧,早点离开这里比较好。”
风铃兰点了点头,继续跟上去,却看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花灵……正在床榻之上,与另一个男人辗转悱恻,而周廷就站在门边,不知所措有之,伤心愤怒有之,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而后那花灵走出来,竟然问了一句:“怎么样?夫君,吃醋了没?”
面对着面前笑盈盈的女人,周廷终于忍不住抬手,一巴掌打了下去,他是个文人,打的也轻,而花灵竟然兴奋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吃醋了,我的夫君终于吃醋了,这是不是就证明,你是爱我的,你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疯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像是一个疯子。”周廷推后了几步,说道:“你就……你就用这种办法来伤我的心吗?这不是证明,这只是……你对我的加害。”
“……我们,和离吧。”
周围的场景又一次如水墨般散去,这一次,就连苍垣都驻足了。
“看来……花灵始终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很天真,也很自以为是。”苍垣淡淡的说着,继续往前走去。
风铃兰跟在后面,下一幕很快出现,是一个阳光很好的午后。
“和离?!周廷,你现在的一切哪一件不是我给的,你怎么敢说……怎么敢说要和我和离!!”花灵咆哮着,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掀到了地上。
而周廷皱着眉头,十分艰难的说道:“你叛我在先,是我留不住你,你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留,我只是个穷书生,你放过我吧。”
“周廷,你让我爱你爱得发了疯!现在……到底是谁放过谁?!”花灵哭着,用头去撞墙壁,尖锐的指甲滑坡了胳膊。
周廷于心不忍,上前阻止,花灵立刻抓住周廷的手,说道:“夫君,你心疼我了对不对,我们……我们不要和离了好不好,我们还可以一起过日子,还可以……”
“对不起,我意已决。”
周廷只淡淡的说了这一句话,花灵愣了一下,随后发疯一般的跑出去,一边撕扯着身上的衣服,一边说道:
“好啊!你周廷不识抬举!我为何还要留在这,我这身上如脂如玉哪样不是宝贝,离了你,我照样可以找到别人!别以为……别以为我就你这一个男人!!”
她说完,便愤愤离去了。
风铃兰一边摇头,一边咂舌道:“原来……那壁画上‘被剥光了扔进院子’,竟然是这么回事,当真可笑,这花灵的脑袋莫不是坏掉了。”
苍垣叹了口气,装作一幅老先生的样子,说道:
“不见得,花灵心性纯洁,只不过自入世以来,她接触的人无不是为了利用她,口口相传的歪理邪说也都被她信以为真,不然……一个花灵,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继续往前走吧。”
落花纷纷,烟雨阵阵,这一片水墨之中,竟然渐渐染上了血色。
这一幕很是模糊,几乎只有声音。
“哈哈哈,周廷,我要你求我回来,跪下来求我,要不然……我每天都会杀一个人,杀一个孩子!对……我每天都会杀一个孩子!你来求我,你来求我啊!!”
嘈杂的声音渐渐响起,走过的那段路上,几乎都是女人的哭声,到最后,所有交叠在一起的声音化为了……
“我求你,我求你回来吧……不要……不要再杀人了。”
那声音听着揪心,风铃兰可以想象的到,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她跟在苍垣身后,越跟越紧。
苍垣微微一笑,道:“怎么了小丫头,害怕了?”
“没有……”
“嘴硬吧你,要不要我牵着你?”苍垣留了一方衣袖给她,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拉住了。
云雾散尽,又是一年春,周廷仍旧和花灵生活在一起,只不过他们之间早已经没有了爱意,留下的,全都是屈辱。
而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道袍的女人出现在了离魂城中。
“你就是……穹顶峰的修士吗?”周廷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之后,说道:“花灵……花灵已经杀了很多人了,我求你……求你阻止她吧,我真的不想看到她再那样下去了。”
“边陲之地血流成河,我自当为民消灾。”
周廷终于笑了,道:“谢谢你,敢问仙姑如何称呼。”
“嗯……”那身着道袍的女子微微一笑,道:“你叫我……毕夫人就好~我夫君总喜欢别人这么叫我。”
毕……毕夫人,那不就是!
毕战之的母亲?
后来就是,毕夫人第一次打瞎了花灵的眼睛,花灵被毕夫人带来的修士就地正法,剩下的就和花灵说的差不多了。
花灵在被推去审判的时候,被失去孩子的城中居民丢石头殴打,直到断气,那些人是恨极了她,才会那般的决绝。
而后不久,周廷郁郁而终,花灵化为地缚灵,为祸百年,杀害了不计其数的人,到今天才得以平息。
而剧烈的灵力波动,将曾经的海市蜃楼翻了出来,风铃兰也算是终于知道了……真相。
苍垣不停的往前走着,直到踏出这海市蜃楼化为的宅院,才默默的叹息道:“所以说,那个花灵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我们或许永远都无法知道,为什么在她眼中,故事会是那个样子。”
“我们终究是旁观者,自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不过,百年过后,一切也过去了,亡灵散尽,这座城池,也该开始新的故事了。”
风铃兰揭了言不渝脸上的符咒,转而看向不远处的山洞:“多说无益,先……先想办法帮师尊解咒。”
言不渝的呼吸很轻,静静的伏在苍垣的背上,皱着眉头,似乎忍耐了很久,才终于低声的说了一个字:“疼……”
只是这一个字而已,却仿佛将风铃兰的整个心都揪紧了、揉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