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痕怔怔地看着手里的手机,脑海里天翻地覆,一时间所有过往全部破碎,他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收拾。
明明都打算放弃了,明明心里已经没那么在乎了,现在这段视频却残忍地告诉他——
他追了五年的月亮,居然是水里的倒影。
他一直藏在心里,就算被贺景嘲笑也舍不得忘记的第一次,居然只是一个赌注。
那天如果输的人不是贺景,那他是不是就会被最喜欢的人送到别人的床上?
“不可能和beta结婚”,“我疯了会娶一个beta!”,贺景之前说的居然是真的。
哈……那他这五年多的意义是什么?啊?他在干什么?他拼尽全力、尊严尽失也要追逐的到底是什么?
是压根不会存在的爱情,是没有终点的比赛,还是贺景的一时兴起?
在贺景眼里,他的深情、他的努力、他的一次次退让,不过是一条关在院子里的狗在乱吠,不值得一点点关注。
贺景对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喜欢,没有怜悯,有的只是看热闹一样的心情。
可笑的是,他这五年,把不存在的未来高高地摆在心里最干净最温暖的地方,每天仰视,每日渴望。
没人告诉他,他像宝贝一样供起来的东西其实是个赝品。
可怜的狗还眼巴巴地期待着呢,没有人告诉这条狗,贺景不可能和一个beta结婚。
圈子里的那些人都是坐在贺景身边的看客,巴不得他出丑。
而贺景,他最喜欢的人,最想一辈子在一起的人,居然是这场戏的主导。
任由他浑身浴血,在泥沼里狼狈挣扎,不要命地爬向根本不存在的对岸,贺景只觉得有意思,甚至可以带着一群人哄笑。
全世界,都在看他的笑话。
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
多荒唐,他喜欢到掏出心脏的时候都顾不上疼,小心地擦干净才敢捧出去,还生怕贺景不要……
然后这颗心脏,被贺景轻飘飘地、对待垃圾似的,变成了一场游戏的赌约。
他不过是幸运,碰到了运气不好的贺景,还傻傻地高兴,以为和贺景更进一步了,送出去的心得到回报了……
在贺景眼里,做出这一切的他是有多好笑,一条深情款款的狗……
林痕攥紧手机,靠在墙上用力呼吸,仿佛能闻到喉咙里的血腥味。
他想平静地把手机还回去,却连句话都说不出来,把手机放到陶寻手里后转身冲向班级。
他要见贺景,他要贺景亲口说出事情的经过。
他五年的感情,怎么能被两段视频决定生死,就算要结束,他也要当面对贺景说。
已经卑微到尘埃里了,他要最后为自己争取一点灰尘里的自尊。
林痕推开教室门,贺景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听见声音抬起头。
四目相对,林痕一秒都没有停顿,大步走过去。
林痕的表情让贺景心底生出一股不安,他微微皱眉,不满道:“你什么表情,你是吃饭去了还是吃毒药去了?”
林痕一把拽开旁边的椅子,抓住贺景的衣领,举起拳头狠狠砸了上去。
贺景在林痕面前一向不设防,这一拳一点都没躲过去,结结实实地砸在脸上,嘴角瞬间渗出血丝。
林痕没停顿,下一拳紧跟着砸了过来。
贺景抬手挡住,用力攥住他手腕,狠狠瞪着林痕,怒吼:“林痕!你他妈抽什么疯!”
林痕什么都听不见了,脑海里只剩下“笑话”两个字,所有的回忆扭曲成最面目可憎的模样,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嚼碎理智,踩裂尊严,让他没有一点多余的力气听贺景说了什么。
两只手都被抓住,林痕猛地抬起腿,膝盖对着贺景的肚子顶了过去,贺景心脏一跳,迅速抬腿,堪堪拦住。
莫名其妙地被林痕打了一拳,顶级alpha的尊严被挑衅,贺景扭着林痕胳膊把他按到桌子上:“你他妈找死!”
下一秒顶级alpha信息素从后颈爆发,带着怒火狠狠落在林痕身上,林痕浑身一抖,手撑着桌子才没倒下,眼底一片模糊,分不清是信息素带来的痛苦还是心里的疼。
他嘶哑着喉咙,像只被逼到绝路的兽,发出绝望愤恨的哀鸣:“你玩儿够了吗?”
贺景火气直往上冲,眼底猩红,信息素不要钱似的压着林痕:“我还想问你疯够了吗!你吃错药了是吗!”
林痕依旧低着头,不想让贺景看见他眼底的湿热,像已经丧失了痛觉的木偶,麻木地从嘴里吐出刀子一样的字眼:“你18岁生日那天,赌了什么,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贺景瞬间怔住,抓着林痕的手松了劲儿,左右看了看,手足无措地攥了攥拳头,半晌,怒道:“我那天喝醉了,说的都是醉话,你问这个干什么?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哪记得啊!谁跟你说了什么是吗?你别傻子一样什么都信!”
不承认吗,还是觉得没必要承认。
林痕手指用力扣着桌面,用力到关节泛白,无视淌血的心脏,一个字一个字地提醒他:“你拿我当赌注,输的人和我睡,你明明不可能和一个beta结婚,还要让我追着你跑……”说到最后他几乎说不出来了,喉咙滚动,过了几秒才哑声道:“好玩儿吗?”
“我那天喝多了,而且……而且我不是输了吗,还有什么结婚不结婚的,你幼不幼稚……”贺景越说越没底气,到最后都快听不见了。
但林痕还是听得很清楚,他猛地抬起头,鼻尖挂着的眼泪落在地上,滚进尘土,他咬牙切齿地瞪向贺景,几乎嘶吼出来:“我他妈问你好玩儿吗!”
贺景愣住,看着林痕通红的眼睛,嘴唇无措地张了张,罕见地示弱:“你……我和你道歉行了吧,当时喝醉了说的玩笑话,他们输了我也不可能让他们碰你——”
直到这一刻林痕才相信,眼前这个人,真的只是玩玩儿而已。
没有借口,没有理由,他只是贺景喝醉后的赌注,轻飘飘的、不值得在意的,一条狗。
林痕麻木地打断他:“我知道了。”
话落,毫不犹豫地转身。
贺景瞳孔紧缩,从未有过的慌乱让他一把拉住了林痕的手,再次低头:“你去哪?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你说,我和你道歉还不行吗。”
道歉……他的五年多,就值一个道歉。
林痕死死咬着牙,这些年的感情和压抑憋在心里,混着血连着肉,贺景的话像一把尖刀,贯穿心脏,把这些全都剜掉,眼泪涌出,鲜血直流,痛得他马上就要死了。
林痕再也忍不住,用力甩开贺景的手,扬起拳头再次砸了过去,两个魂牵梦萦的字此刻就是最残忍的刑具,让他痛不欲生:“贺!景!”
贺景吓了一跳,快速抬手才勉强挡住,后退一步的时候撞到桌角,他疼得喊出声:“你干什么!”
林痕眼前一片猩红,动作完全没有章法,他不是在打架,只是想从贺景身上最后讨回点什么,哪怕是一小块肉也能让他离开得体面一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变成彻头彻尾的笑话。
林痕一拳砸在贺景肩膀上,心却跟着疼了,他恶心这么犯贱的自己,更恶心像个冷血动物把他当狗耍的贺景,一拳比一拳重,大声骂着:“你就是个傻逼!大傻逼!”
贺景哪被林痕这么骂过,火气窜得都忘了用信息素,拦住林痕没轻没重的拳头,气急败坏地喊:“你没完了吗林痕!别逼我还手!操!好疼!”
疼就对了,贺景现在疼的,不如他遭受的万分之一。
林痕面目狰狞地盯着这张脸,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所有闪着阳光的回忆都被覆盖上一层血腥,那是他的血,是贺景亲手插上的刀子,所有过往的笑容都变成了血红色。
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过美好。
“我靠!林痕贺景!”教室门突然被推开,江词文听陶寻说完就感觉不妙,急忙跑回班,看见疯狗似的打在一起的两个人心脏都要停了,赶紧跑过来拉架。
江词文自知拉不住贺景,只能从林痕下手,现在俩人都是一脸的精彩,再打下去林痕肯定吃亏,他一把扯住林痕的胳膊往后拽:“松开!林痕!别打了!”
贺景看见江词文拉住林痕,深吸口气,主动往后退了一步。
脸上身上全都火辣辣的疼,可比起这些疼,被一直宠着他惯着他的林痕打,更让他难以忍受。
心里的郁闷愤怒达到顶峰,也遮不住那些委屈。
林痕被江词文拽着,单手撑着桌子粗喘,头发凌乱,眼睛鼻尖通红,依旧死死盯着贺景,那眼神让贺景心里一疼,忽然发不出火了。
他揉着头发,皱眉低吼:“我都说了那就是个玩笑,我不可能让他们碰你!至于结婚……我才刚成年,我干嘛想那么远!”
林痕下颌线僵硬地动了动,心如死灰地张开嘴:“贺景,这五年多是我犯贱,我认了。从现在开始,你在我这儿,就他妈是一坨屎。”
说完用力扯开江词文的手,一步一步走向门口。
贺景怔了两秒,反应过来后气得狠狠锤了下桌子,气急败坏地吼:“你他妈放屁!林痕!你有本事就别再犯贱!你他妈的——你就算滚回来我也不要你了!”
林痕拉开门,没有一丝犹豫地走了出去。
江词文被贺景的表情吓住,想起自己手机里的东西,恨不得飞去国外暴揍江唤一顿,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江词文咽了咽口水,指了指门外,壮着胆问贺景:“我过去……看看?”
贺景一脚踹裂了桌子,气得把东西全摔在地上,粗喘着,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看个屁看!早晚要滚回来!”
想起林痕刚才决绝的表情和语气,江词文紧紧地闭上了嘴。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弯腰撅腚趴在锅炉口,划开火柴丢进去,扇着风小声喊:【这章发50个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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