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池确实去找了于涛,于涛不在丞相府,而在京中包下的一个三进小院儿。
楚池敲门进去,和于涛一起招待他的竟然是个女人,他匆匆瞥一眼,对那个女人的大体印象是头发上的饰品琳琅满目,脸上的妆容明媚娇艳,身上的衣服俏丽可人。
他们坐在凉亭下喝茶,这个女人亲自为他们煮茶,技艺不输大家贵女。
楚池坐下之后就是沉默,一句话都没有说,当着那个女人的面儿,他就有话,也哪儿能说出来?他的满腹愁绪,能当着这个人说吗?
于涛仍兴致勃勃的为楚池介绍,“楚兄,这是我和您说过的彤彤。”,他看着彤彤道,满脸的开心。
彤彤向楚池行礼,楚池给于涛面子,向她笑了下点点头。
于涛将彤彤斟好的茶递给楚池,“没有什么好招待您的,只有这碧螺春。”
楚池被逗笑了,“闻就闻出来了,还是你这儿的好东西多。”,他吹凉,咂一口入嘴,满口清香。
于涛躲到这偏僻小院来了,还有这样上好的茶喝,许是他家人知道他受不了苦,心疼他吧。
这等品质的碧螺春尝起来像是贡茶,如果不是皇上赏赐给宫外大臣的,就是他姐姐——那位柔情满怀的贵妃娘娘送回娘家的。
于涛此刻陷在这柔情蜜意中,又岂能察觉到家人的苦心?
但楚池是不会说什么了,他现在明白感情是身不由已的,再好的女人有人爱,再不好的男人也有人爱,但凡看对眼儿了,就像那钥匙和锁,只有钥匙和锁说了算,旁人要是想开,任凭他费尽心思,没用。
楚池来时就没有什么心情,除了说一声好茶,除了喝两口好茶,其余时间都低着头坐着。
心情愉悦的于涛好半天才注意到楚池心情的低落。
陷入感情中的男人智商为零,他直接当着彤彤的面问楚池,“怎么了楚兄,为什么一脸闷闷不乐?”
楚池勉强的笑笑,摇头。还是为和他父亲不可解的矛盾,他父亲所作所为,好似扎在他心中的一颗钉子,何时都不曾让他好过过。只是父亲什么都不做时,他能选择性遗忘
下,但他一旦做什么,都让他心间那些情绪反反复复往上涌。
他有种直觉,父亲迟早为整府迎来灭门之灾。
于涛这才让彤彤下去。
又问楚池:“楚兄,没有外人了,有什么但说无妨。”
楚池和于涛也不能说的,他就想找于涛来喝酒解闷,他道:“你可还藏了什么好酒,都拿出来。”
于涛立马转头,对身后的奴才吩咐,“去把最好的酒拿来。”,他不抠的,拿好东西招待朋友,眼都不眨。
这样的人谁都喜欢和他做朋友,也是京中那么多纨绔,楚池唯独和于涛玩得来的缘故。
楚池还开玩笑的道了句,“今日我父王,还说我是时候成家了,唉。”,他叹气。
于涛纳闷道:“怎么和我娘一样。”
楚池笑笑,笑容里也十分压抑。
已经到这种田地的于涛还有心思安慰他,“没事的楚兄,什么事不能过去?”
奴才先搬了两坛子好酒过来,又去外面的酒楼买了几个小菜,于涛道:“喝。”,给楚池满上。
......
于柔那日从丞相府出来,因没能和于涛说上句话,心中还惦记着于涛和楚池交好之事,她就留了心让人注意着于涛和楚池的联系。
隔日消息便报给燕冬,燕冬又报给于柔,说小少爷又和三王府世子爷见面。
详细到世子爷半下午过去小少爷住的别院,与小少爷醉饮,当晚宿在小少爷的别院,第二日天亮才策马离开。
于柔心道他两个怎么见面这么频繁,都没事干的么,只知道在一起喝酒。
在春耕大殿前,于柔都没有机会在见于涛一面了,她想写个书信过去告诫于涛。
让锦和代笔,她道:“于涛,你所做的混账事本宫不去深究,但切记不可与三王府世子爷交往过密,本宫再警告你,不可与世子爷交往过密,若再像以往那般,本宫绝不姑息。”
信中没有办法明说如此敏感的话题,但她话严厉至此,于涛但凡有点脑子,就该明白她的意思。
于柔让锦和亲自去送这封信,交到于涛手里再回来。
于涛没想到上午送走了世
子爷,下午就迎来了姐姐的贴身侍女。
“锦和姐姐,姐姐让你来有什么?”,他笑的很甜,像一个乖巧的少年。
于涛将锦和迎进去,拐角处看见粉色一角,他往那边看去,看见站在墙后的彤彤。
一个高大的灌木挡着,于涛能看见那里,锦和看不见。
于涛忙给彤彤使眼色,让彤彤离开,不要被人看见。
彤彤反应过来,忙提起衣裙跑开。
锦和自始至终也没看见那女子。
于涛敢让楚池见彤彤,却不敢让锦和见彤彤的,他怕锦和回去和姐姐说。
到了堂屋,锦和从怀里拿出贵妃娘娘写给小少爷的信,递给于涛,于涛接过,道:“这是什么呀?”
锦和回道:“这是娘娘写给小少爷的信。”
于涛打开信封,拿出信,将信纸展开,寥寥两三句,不是姐姐的字迹,但底下盖着姐姐的印章。
有她的印章就毫无疑问是她写的了。
而于涛一看内容,就皱起了脸,脸上涌上愁恼。
他道:“这是怎么了?”,问锦和。
锦和也比于涛大几岁,原主和于涛一起玩时,她就在旁边伺候,所以对于涛也很是熟稔,她说话便比其他奴才更多了份亲近劲儿。
她回道:“小少爷要理解娘娘的苦心,娘娘这样做必然有她的道理。”
于涛叹了声气,道:“这天底下谁做事是没有道理的呢。”
他长长的吐出口气,觉得今年对他真是不太平,母亲反对彤彤,姐姐又开始反对他最好的朋友。
他想了想道:“我也理解姐姐的意思。”
锦和:“小少爷理解就好,娘娘就担心您不理解她。”
于涛:“但不是你们想的那回事儿。”
锦和不解的看向于涛。
于涛没有再和锦和说什么,他去里间,也抽出纸笔,研磨。
他和锦和说话时,将房间里的奴才都遣了出去,没有人在旁伺候他书写,锦和忙过去为他研磨。
于涛沾了墨水,提笔就写,洋洋洒洒一段,字迹就像他此人一样轻浮放浪。
写好后晾干,装进信封里,给锦和,“麻烦锦和姐姐
再带回宫中去。”
锦和接过点点头,她刚刚避讳了,没有看里面写了什么东西。
待她走后,彤彤才进来,彤彤有几分不开心,道:“那是谁呀?”,她把自己的衣带捏到身前,轻晃了下身体,有些娇俏婀娜。
于涛对她道:“那是姐姐的贴身丫鬟,锦和。”
他这样一说,彤彤心有一点往下沉。
于涛在京中的名声对不好,京里的贵女看不上他,但是他的身世是数一数二的,他的父亲是丞相大人,他的母亲亦是高门贵女,兄长们入朝为官,姐姐更是了不起,进了皇宫,是身为副后的贵妃娘娘。
这样的人名声再不好也不是她能高攀的起的。
他提起他的姐姐,彤彤感受到巨大的差距,心中有说不出的羞耻与不安。
她又道:“那,是你们两个人单独见面,没有其他人在......”,她心中也知于涛和那位丫鬟不可能有什么,但是她只拥有于涛的感情,她非常不安,让她忍不住问出这样的话。
于涛又解释道:“姐姐说的事重大,不方便让别人听去。”
彤彤:“是真的么?”,她看着于涛。
于涛点头,“真的呀。”
彤彤似信似不信,朝于涛笑笑。
......
锦和把于涛的信带到宫中,于柔打开看,其上说的是:“姐姐所思所忧,弟弟懂得,弟弟了解世子爷的人品,他甚至不是弟弟这样放荡形骸之人,而是真正的正人君子,那般想他,已是对他的污蔑,他断不会做危害江山社稷之事,弟弟与他好友两年,怎能连他都防?还望姐姐宽容些。”
于柔看了不知说什么好。
沉默了半天气道:“他怎么这样?”
锦和道:“小少爷还年轻,不通人情世故。”
于柔:“你若说他不通人情世故,他也是懂得,他懂得他却反过来说本宫污蔑人,劝本宫大度。”
若于柔不是看过那本书的,说不定完全不上这份心,她看过书,便也坚信楚池就是另一个阵营的人。
这和于涛的形容有所出入,她不知道是哪里出现了这不一致的情况,但无论如何,书
里发生过得事总不会是差的吧。
楚池怎么会是什么心地善良之人?
于柔:“他脑子糊涂的很,本宫看他是被灌了迷魂汤。”
她也没有办法再一封信一封信的催于涛,只让锦和过去口述,说:“于涛说的话,本宫一个字也不认可,你让他掂量些,识清自己的身份。”
锦和过去传话。
.......
夜里,楚琸来粹幽宫,晚上例行上药,于柔帮他把绷带拆开,见那伤口已经张合,那片儿的肉粉嫩粉嫩,看上去还有些吓人。
于柔道:“嗯,好多了。”
伤口好些了,楚琸轻笑了声,道:“春耕大典本该早几日举行,就是为了这个才往后顺延几日,好了就行,不会耽误那日的活动。”
于柔看着他笑。
她是蹲着的,只能仰头看坐在床上的楚琸。
楚琸问:“笑什么?”
于柔摇头,不说。
若说为什么,她只是没有想到他那样在乎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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