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温西月站在修泽面前,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太冲动了。
她微微俯身,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眼睛却第一时间看向右边的女人。
五官大气明艳,形体端庄优雅,看着温柔却有力量。
虽说保养的很好,但脸上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岁月的痕迹。
原来他对这样的女人的感兴趣啊!
温西月整理了下贴在脖间的头发,眼带笑意。
“阿泽,她是……”忽然被人截住了去路,优雅女人似乎受了点惊吓,往后退了几步,脸色有点白。
面对这位不速之客,修泽倒是很给面子地上下看了一番,眼尾往上一挑,透着一股难以忽视的压迫感,然后淡漠地说,“我不认识!”
温西月:“……”
如果之前在家里陈可悦说他职业特殊,她还抱着存疑的态度的话,那她现在应该是相信了。
年纪轻轻的,记忆力差成这样,也只能用客户太多,记不住每个客户长相来解释了。
“你好,我是那天在华章天想,让你用一百块来打发的人。”温西月很善解人意地提醒了下他。
华章天想是宜城影响力还不错的一家星级酒店,地理位置好,交通便利,周边设施也很齐全,是权贵人士出门首选。
这样一说,似乎勾起了点修泽的回忆,他盯着温西月看了几秒,眉头蹙的很深,“是你?”
他并没有太过惊讶和窘迫。
给出的反应还不及他身边的优雅女人来的激动。
“有什么事吗?”他冷漠地问。
“你等下。”温西月垂眸从包里抓出一把钱,还有牛仔裤的口袋。
这年头随着手机支付的普及,出门带现金也没几个,她也是一分钟之前在看到修泽的那一瞬,着急忙慌地从范姐和朱深他们那里搜罗了些,加上自己包里有常备了零钱的习惯,拼拼凑凑加一块也差不多七八百块钱。
她将一把皱巴巴的人民币递到修泽面前,十分真诚,“那天也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让酒店的人送衣服过来,我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去呢……不知道这些够不够衣服钱?”
修泽觉得两边太阳穴突突地跳,胳膊被身边人攥着,大概是听到了一些让她兴奋的信息,她很激动。
温西月瞧他没半点反应,还以为不太够,于是又说,“要是不够的话,我们加个微信吧?回头我给你转账。”
修泽摇了摇头,“不用了。”
温西月啊了声,以她的猜测肯定也差不多,那套连衣裙质地也就马马虎虎,可能这钱还有富余,不过转念一下,人家干这行的,虽然没服务到,但时间确实是付出了的,怎么着也得让人挣点钱。
“那行,还是要和你说声,谢谢你。”
她看男人用怪异地眼神瞅着她,并没有要接钱的意思。
温西月猜想他肯定是不好意思当着新客户的面,还和旧顾客有金钱纠葛,但她这个人呢,天生就不喜欢欠别人的,无论是何种方式,无论涉及金额大小。
于是,她神态自然地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他一步之遥的位置,她顿了顿,上下看了一圈,瞧他一只手被人搂紧,另一只手拿着许多东西,似乎并没有让她塞钱的地方,思来想去,只好踮着脚把钱揣到他西装上衣胸口的口袋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这个动作挺像风月场上,餍足的男人往女人胸口塞钱,有点下流。
在手指碰到他胸口的那一刻,细嫩的指间缩了缩,隔着几层衣服布料,都能感受的他的身体很紧绷。
温西月眼里得知惋惜之情更加浓烈。
有这种身材、这种长相,干点什么不好……
做完这些,温西月搓搓了手指,她不欲多留,“希望我没有打扰你们的兴致,你们继续……我、我祝你生意兴隆,身体健康。”
说完也不等对方有所回应,就溜之大吉。
修泽:“……”
怔愣片刻,他扭头盯着温西月的身影,觉得一股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的,没来由的觉得很烦躁。
走在路上好好的,莫名其妙地被人当街拦住,又莫名其妙被人塞了一口袋钱,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就……很不爽。
胳膊被人晃了晃,身边的人睁着兴趣盎然地大眼睛问,“那女孩谁啊?我听着
好像有故事诶。”
修泽不假思索地说,“不认识,没故事。”
“说嘛,我很有时间。”
“可我没有,往后三天我的行程都排的很满。”
“这么忙?”
“刚接手工作,还有很多适应的地方,那些老的小的,都不那么好伺候。”
“这么压榨你?可真不厚道……那身体吃得消吗?”
“没办法,工作需要,不行也得硬上。”
“好吧,待会儿你去忙吧,你已经陪我一天了,不用再陪着我,这里我也不陌生,我会自己四处逛逛,顺便买点补品给你,工作固然重要,但身体更重要。”
……
温西月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听力这么优秀,明明隔了差不多几米的距离了,还是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却把他们的谈话一字不差的全听进耳里。
作为一名记者,她特别善于提炼重点。
接下来三□□程很满。
老的小的都不好伺候。
身体吃不消。
硬上。
买点补品。
啧,做这一行还真是辛苦,这单还没做完就得想着下单,行程紧密也没个休息的时间,还不能挑客户,老的小的丑的美的,都得硬着头皮上,哎……真是大写加粗的美强惨!
不过换种思路想想,他档期排满,是不是就意味他生意还不错?
果然各行各业能做到顶尖的都不是一般人,都得比寻常人付出难以想象的努力。
她一时同情心爆棚,既同情又佩服地回过头,恰好和修泽的目光迎面撞上。
男人神色懒散,眼神静穆,嘴角衔着若有若无的笑。
温西月心脏重重一跳,赶紧撤回视线。
*
回台里的路上,范姐很八卦的询问温西月和那个男人的关系。
她是觉得这两个人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在看到那个男人和一个年长还一看上去就巨有钱的女人在一起,她心中就不自觉地给那个男人按上了一个人设。
不过就是一个皮囊不错的男人,仗着年轻身体很好,投机取巧走了一条偏路罢了。
温西月含糊地一带而过,“以前遇到了点事,
身上没带钱,今天正好遇到了,就想着把钱还给他。”
范姐笑着说,“挺好的,还清了就不要再见了。”
温西月也笑,支着下巴想。
应该是遇不到了吧?!
除非……她有需求……
不会不会。
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并不能引起范姐他们强烈的讨论。
下午他们还要到处跑新闻,紧接着回台里写稿子,一天都安排的满满当当的。
结束忙碌的一天,温西月到家得时候已经八点多了。
乌云舒给温西月留了点饭,她爱好不多,做饭是为数不多的一个,上大学那会儿,温西月就说毕业后一定要抱紧她的腿,肯定饿不着。
现在温西月三两口毫无形象可言的把一碗饭吃到了肚子里,“可悦呢?”
乌云舒朝主卧的方向努了努嘴,“在房间直播。”
“哦。”温西月囫囵吃完,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和乌云舒在沙发上闲谈,交流下今天遇到了新鲜事,还没说上几句,陈可悦就打开房门出来了。
她本生的好看,一套全妆衬的五官明艳夺目,细高跟勾勒着成熟的曲线,似乎是江南人的原因,说话吴侬软语的,特别撩拨人。
“说了两个小时话,渴死我了。”
她去厨房倒了杯温水,顺便把云舒留的饭端到客厅。
三人围着茶几,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大概是觉得太安静了,活跃分子陈可悦尝试挑起一个话题,“我说你们就不要那么辛苦当记者了,多累,云舒还好,好歹大多时间都在报社,月月,你看你,才到宜城不到半个月,人都黑了好几度,多少防晒都救不回来。”
温西月盘腿坐在地毯上,勾着唇角,“不当记者,你养我啊?”
嘴里塞着饭让陈可悦说话有点含糊,“养啊,就怕你不乐意。要我说,当记者多累啊,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如我直播一场别人打赏的多,别的我不敢说,月月你直播,直播间人数肯定不会差。”
温西月盯着手机,心不在焉地说,“干不来那话,我不会说话。”
陈可悦:“说什么话,随便唱唱歌卖弄一下姿色就好
了,等人气上来了,就直播卖货,反正比苦逼的记者有出息。”
温西月掀起眼皮,抚着心口,有点戏精附体,“有点心动!”
乌云舒用脚踹了下陈可悦,“你别给西月乱出主意,西月为了进电视台付出了那么多努力。”
温西月笑笑,“我先当着几年苦逼的新闻记者,过几年混不下去了,一定抱你大腿。”
说的都是玩笑话,陈可悦也明白。
她吃饭优雅,讲究细嚼慢咽,足足吃了半小时,才把饭吃尽。
吃完,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我今天看到软绵绵了。”
温西月在刷新闻,不甚在意地问,“嗯?”
陈可悦想到今天的事,有点气愤,“我觉得软绵绵这个女人吧,那里都好,就是小气,那晚不就是开了间房让你休息吗?今天一个劲地往我跟前凑,没明说,话里的意思我听着其实就是要房钱,我懒得看她脸色就把钱给她了。”
阮眠其实温西月并不熟稔,一个学校,专业不同,准确来说她应该算是陈可悦的塑胶姐妹,毕业就干了新媒体,不过因为自身条件限制,混的不算太好,勉强和陈可悦算是同行吧,那晚是碰巧遇到了,总不好不带人家玩。
温西月点了点头,觉得她想要回房费也无可厚非,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就是她挑的酒店吧,有点过于高大上,她不知道星级酒店的行情,可有限的认知里也明白,五星级酒店的套房,一晚上的价格肯定会让她肉疼很久。
算了算了,睡也睡过了,就当长见识吧。
“多少钱?我转给你。”
陈可悦不在意地摆摆手,“不用,这点小钱我还是给的起的。”
温西月愣了愣,有点噎到,就是觉得,嗯,做网红挺挣钱的,毕竟这点钱在她眼里都是小钱。
“亲兄弟明算账,你是知道我的。”温西月道。
陈可悦单手支着额角,盯着她,像是不满,“我最不喜欢你的一点,就是你把东西分的太清了,太有界限感。”
温西月迎上她的目光,笑了笑,“这么多年习惯了,改不了,你就多担待些。”
她抿了抿唇,做
足了心理准备,然后摆出了视死如归的架势,“你说吧,多少钱?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陈可悦脸上的嫌弃表露无遗,“……就一百六而已,不至于。”
温西月:“……”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得到同样的答案,当场石化。
宜城的生活水平可以排的上全国前五,就是这样一座生活成本巨高的城市,五星级酒店住一晚就只要一百六?!
不可能!
一百六也就一连锁酒店标间的水平。
……
可看陈可悦神色认真,并不想和自己在开玩笑。
难道自己睡得和醒的不在同一间酒店的?
这样一个猜想,让她自己吓了一跳。
温西月深呼两口气,勉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默了几秒,她试探着问,“那天回来我有没有告诉你们,我住的酒店叫华章天想?”
陈可悦、乌云舒:“……”